不知不覺,我躺在沙發上睡了過去。

自從與崔衛東決裂,我就添了這樣的毛病,剛剛換了陌生環境,就不能在**入睡,而是必須躺在客廳的沙發上,和衣而臥。

“鏡子,鏡室……魔鏡,黑彌勒……烏鴉大師要求毀滅所有的鏡子,到底是為了什麽?這個要求是不可能的,烏鴉大師也是絕代智者,為什麽會提出這樣一個昏庸問題?”

我百思不得其解,睡夢中似乎突然站在房間的鏡子前。

鏡子裏,我滿臉都是困惑,伸出雙手,觸摸鏡麵。

鏡麵冰冷而堅固,根本不會變成一扇門或者是一扇窗,讓我破門而入。

“那些人在遭遇了什麽?那些鏡子是怎樣做到毫不費力吞噬眾人的?難道在富士山,鏡子也真的會成精嗎?”

解鈴還須係鈴人,既然是鏡子出了問題,那麽就要研究鏡子,把鏡子裏的秘密全都挖出來。

我剛剛抵達富士山,直接卷入戰鬥並不合適,所以我麵對栗園小葵的時候,采取了忍耐、低調的態度,不讓她有任何察覺,免得產生喧賓奪主的誤會。

隱隱約約之中,我覺得有人進入了我的房間,站在沙發前低頭看著我,但我無法睜開眼,仿佛身上壓著千斤重的秤砣,一動都不能動。

“來到這裏就要入鄉隨俗,富士山的規矩就是強龍不壓地頭蛇,你雖然是從華夏大國來的,也得明白我們在這裏做的所有事情不可替代,烏鴉大師的沉思錄代表的是他的思想,但不是現實,完全是唯心主義,好好想想吧,做你能做的事,不要節外生枝,免得招來殺身之禍,嗬嗬嗬嗬……”

那個人的笑聲非常陰冷,就仿佛奪命的殺神一樣,但我相信他不會直接向我發動攻擊,不然的話也沒有必要走進來說這些話。

“閣下是誰?謝謝你的忠告,我來到富士山就是為了研究烏鴉大師留下的那些筆記,除此之外我對這個島國沒有敵意。”

我從來不會冒然樹立強敵,就是因為這麽多年我已經習慣了作為調查員必須從自身做起,不討厭別人,也不要成為別人討厭的人。

那個聲音繼續在我耳邊響著:“富士山是一個神秘的地方,在地球上最接近於太陽,太陽的光輝和智慧一直眷顧著這個島國,所以嶄新的一天要從島國開始,我們是最能了解宇宙神秘的人,在這裏的智者多如過江之鯽……”

這就是島國最為自負的地方,他們認為日出東方天下的一切都應該向他們臣服,但現在誰都明白,地球的自轉和公轉是宇宙定下的規矩,跟任何一個國家無關。

島國人民住在這裏隻是一個偶然,他們並不具有高於其他種族的優勢。

我不知道對方是誰,但從他的語氣判斷,他不但鄙視世界上其他人,而且鄙視烏鴉大師,認為他自己才是真正的智者,洞察一切,掌控全局。

“好自為之吧,你在這裏老老實實做自己的事,聽到什麽、看到什麽,千萬不要自以為是,島國擁有千年曆史自有運行規律,你明白嗎?”

那個人說完就昂然挺胸向外走去,消失在門口,我的目光追隨著他,似乎看到房間的鏡子正在閃閃發光,我甚至覺得他應該消失於鏡子,而不是門口。

不知過了多久,我才勉強的睜開了眼睛,從這個噩夢中醒來,房間內空無一人,但我從地下的地毯腳印看得出,的確有陌生人來過,他鞋子底下的泥土混合著青草的味道。

我並不在意有陌生人半夜進入,這不是接待方的問題,而是這些江湖人從來不把外人放在眼裏,他們覺得島國的江湖自成一體,全由他們掌握,外來人口隻能乖乖的俯首聽命,不然就死路一條。

我沒有大驚小怪,天剛亮就起床,從互聯網上尋找富士山一帶江湖勢力的資料。

互聯網上有很多私密的網站掌控著大量隱秘消息,會員不可以任意注冊,而是通過邀請製度,若幹年前我和崔衛東都收到邀請,注冊了當時世界上前一百位神秘網站,所以到了現在我們可以比任何官方組織更快得到真實線索,並且不費吹灰之力。

眼下我得到的第一組線索就是烏鴉大師追求長生,並且為此做了很多的努力,甚至探訪了世界上所有的長生組織,得到了他們的重要講義,可惜烏鴉大師實在太老了,已經接近於人類壽命的一百五十歲極限,所以不管他怎麽努力,無法阻止器官的衰老。

據傳說烏鴉大師曾經投入了九千萬去研發器官移植技術,在全球領域做出了巨大的貢獻,尤其是在東南亞一帶,被稱為人類再生之父。

他當然渴望通過器官移植獲得永生,直到永不衰落,但是人與人之間的器官和血液都有排斥性,他做了十幾次手術都沒能成功,最後才不得不放棄。

另一份秘密資料說過,富士山是地球上最神秘的地方,光照和輻射跟其他地方完全不同,山上有很多天然形成的泉水,根本不遵循地球自轉的規律,跟北半球其他的泉眼恰恰相反,所以這些研究學者認為,這個島國深不可測。

那些從唐、宋年代就陸續東渡的智者給這個島國埋下了優秀的文明傳承種子,改變了島國齷齪萎縮的基因。

這當然是一家之言,我希望大家在和平友誼的基礎上探討這些問題,不管富士山有多麽神奇,它隻是人類領域當中的一個例子,並不具備獨特之處,跟大雪山相比還是相差很多。

有人傳出消息,烏鴉大師的沉思錄具有崇高的經濟價值,所以很多人采取了各種渠道,想要把這些據為己有,烏鴉大師的那些弟子參差不齊,所以他們對於沉思錄的處理意見也南轅北轍,最主要的發言權掌握在栗原小葵的手裏。

我想起栗園小葵說的一些話,就證明她已經把所有的責任扛在肩上,所以每一步都走得很辛苦,但她是一個忠心於烏鴉大師的人,總想著把這些寶貴的字麵資料交給最重要的人。

目前我還沒有取得她的完全信任,所以她不會把我納入自己的朋友範圍,隻是按照禮節對我進行接待,至於其他的,等到我們進一步熟悉才能進行。

關於富士山,網上還有一個消息,山頂的天坑裏麵藏著可怕的秘密,很有可能就是時空轉移之門,島國人對此進行了長達五十年的搜尋,取得了一些成績,但更多的則是碰壁,於是很多人認為,隻有拿下富士山才能了解這個島國的秘密。

上午九點,栗園小葵準時到達酒店,一見麵我就發現她雙眼通紅,似乎剛剛哭過。

“葉先生,實在抱歉,我的很多師兄師弟都想見你,他們期待采用公平的方法處理師傅的沉思錄,絕對不能大意,畢竟這牽扯到上億元的財產問題。”

我對她的話表示理解,假如她為了這些事痛苦那就沒有必要了。

任何一個智者的遺產都會引起其他人的爭奪,這已經成了世界慣例,我想告訴栗園小葵的話就是:“做好你自己,千萬不要認為別人的思想成就有著至高無上的價值,其實這世界上很多人都是濫竽充數,欺世盜名,但我相信烏鴉大是不是這樣,他奮鬥了一百多年,就是為了解開敦煌的秘密,隻有心中的大我,沒有猥瑣的小我。”

我對於烏鴉大師給予了最高的評價,但這些跟他在曆史上做的那些事無關,隻是他的研究精神讓人感動。

那麽他研究的是掠奪來的文物,執法犯法罪加一等。

栗原小葵向我鞠躬:“葉先生,其實今天我很冒昧帶了自己的朋友來看你,他知道你的大名,也知道你對敦煌文物方麵的巨大貢獻,所以請你完成他這個心願。”

我欣然接受,栗園小葵走出去很快就帶著一個頭發蓬亂的年輕人走進來,年輕人向我深深的鞠躬:“葉先生,我也是烏鴉大師的弟子,名叫田中次郎,但這個正式的名字很少有人提起,大家更願意叫我的外號神筆馬良。”

我經不住笑起來,神筆馬良是華夏的一個傳奇人物,對方是島國人,得到這個外號有點好笑,但也從側麵說明,他具有超級畫藝才能夠獲得栗園小葵的青睞。

我耐心的請他們落座,按一下電鈴,點了一壺好茶和四盤點心。

田中次郎並不健談,可是當我提出鏡子的秘密,他立刻漲紅了臉,激動的揮動著手臂:“葉先生,你說的太對了,問題就在鏡子上,隻有讓鏡子釋放它的邪惡才能早日滅絕災難,拯救地球。華夏也有鏡子,自古以來就是各種銅鏡,到了近現代鏡子工業也發展非常迅速,所以葉先生,你們華夏隱藏的災患更多,當下你看到發生在富士山的這一切,就是前車之鑒,回去告訴你們的大人物,必須重視同樣的問題……”

他的唾沫噴在空中,眼睛瞪得溜圓,仿佛惡魔附體一樣。

“好,我聽懂了,多謝。”我企圖穩住他。

“我們對於鏡子知道得太少太少了,必須重新審視這個問題,必須為了我們自身的未來而謹慎,不然,全人類就要死無葬身之地,就像曾經的亞特蘭蒂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