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清楚,如果把烏鴉大師的著作全都公之於眾,那就會完全改變過去對於敦煌壁畫的研究成果。

他從壁畫中知道了什麽是有用的,什麽是沒用的,進行了一分為二的剖析,這將讓人幡然醒悟,不再把敦煌壁畫當做藝術品,而是當做一些古代傳遞下來的密碼,隻有破解密碼,才能讓莫高窟的藝術發揮最重大的作用。

我躺在書堆裏,覺得自己已經變成麥大師,用盡一生,追尋敦煌的真實意義。

就在此時,栗原小葵出現在我麵前,溫柔地拉住了我的手,扶著我起身。

我覺得自己非常失態,頓時漲紅了臉。

“葉開,千萬不要走火入魔,我知道你為了師父這些著作竭盡全力,日夜閱讀,已經精疲力盡。我想告訴你。這些卷宗裏麵記載的事情畢竟已經成了過去式,現代人閱讀曆史,是為了讓人類生活得更好,而不是自尋煩惱。假如你真的累了,那就退出,不要再向前走了。師父經曆的一切塵歸塵,土歸土,如此而已。”

她突然變得如此睿智,而且富有哲理性,讓我覺得很不習慣。

過去,栗原小葵也經曆了一段迷茫期,像我一樣大量閱讀,最終發現,人類在大自然麵前實在太渺小了。

栗園小葵到這裏來找我,是因為她發現大人物的意圖越來越古怪,明明需要我們通過烏鴉大師的著作,去追尋敦煌的文物意義,但又對我們進行了很多限製,並且暗中派人監視我們,簡直太過分了。

按照栗原小葵的意思,我們將把這些著作搬走,自己建立新的藏經閣,跟白道劃清關係,暫時擺脫大人物的控製。

“葉開我越來越覺得,大人物的想法跟我們追求的南轅北轍,所以大家必須分開,才能過得更好。我希望你支持我的想法,那麽師父其他的弟子也就無話可說了。”

我根本不能相信栗園小葵,畢竟她背著我打電話的時候,暴露了自己的內心世界。

她為金主工作,而我隻是江湖上的探險家,大家仍然走在不同的道路上。

我笑著拒絕栗原小葵:“還是算了,我已經閱讀了很多著作,對於烏鴉大師的思想有所掌握,所以我想回到莫高窟,把現有的這些知識好好消化消化,然後再把英倫三島帶回來的敦煌文物與島國的文物匹配,看看達到什麽程度。假如還是缺少必要的條件,那我就會聯合敦煌殘卷研究所,繼續追尋。”

我對於栗園小葵的態度已經改變了,不再像從前那樣謙虛謹慎,無所不談,如今大家之間的鴻溝越來越清晰,並且難以跨越。

麵對我的冷淡,栗原小葵笑起來:“葉開,千萬不要把我拒之門外,要想研究師父的所有學問,我是最有力的支持者,並且我會通知皇室,研究敦煌文物回歸華夏的事。除了我,誰也不會幫你這麽多,但你也不要驕傲,因為我是為了師父的寶貴著作早日能夠撥雲見日……”

麵對滿室所有的著作,我們兩個漸漸沉默下來。

栗園小葵深藏不露,她從來沒有說過自己從著作中得到什麽啟迪,但我明顯找到,多閱讀一次這些著作,就會對烏鴉大師的理解更深上一層。

相信到了最後,我們兩個的思想一定會嵌合在一起,最終碰撞出新的火花,所以我絕對不會離開富士山,必須跟這些著作在一起。

當自己頭腦中的靈感枯竭的時候,再讀一遍著作,就能繼續向前探索。

栗園小葵再次打破了沉默:“英倫三島那邊派出了代表,要跟我們談談,約見國立博物館的人,我猜他們一定是為了敦煌文物。英倫女王是一個很有趣的人,她想達到自己的目的,總是迂回前進,從來不會開門見山。這一次的會談我也將參加,有了新的消息,馬上告訴你。”

我取出電話,淡定地告訴栗園小葵:“不必那麽麻煩,現在我就可以打電話給女王,向她詢問,如果你想知道內情,我也可以提供。”

於是,我們兩個同時給英倫女王打電話,詢問這一次雙方專家見麵的事。

女王毫不隱瞞:“葉開,自從你走後,我們這邊的文物專家已經連續開了一周的會議,他們認為,隻要有合適的資料,就能夠得出嶄新的結論,洞察烏鴉大師到底在想什麽、幹什麽、最後的企圖又是什麽?於是我派人跟島國那邊聯係,想把所有的敦煌資料帶過來,研究完畢之後,直接完璧歸趙。”

她如此坦白,我反而無話可說,畢竟這兩個國家的合作與我無關,我根本不可能從中阻撓破壞和談。

“陛下,你也知道這些文物都應該送往華夏,在華夏大地上進行配合交融,但現在你想獨占這種合作結果,是不是過分了?我剛剛離開英倫三島,你已經撕毀了協議,簡直不把黑白兩道的道義放在眼裏!”

我可以發泄自己的不滿,但是言語之上一定會有分寸,以免徹底激怒了對方。

英倫女王哈哈大笑:“葉開,我並沒有把全部的希望放在你身上,因為我早就發現你的心永遠屬於華夏,不管是英倫三島還是島國,都不可能收買你。這就讓我們很為難,必須做好第二手準備,以免陷入被動。總之,我最信任的大臣已經跟島國聯係好,將會對他們的文物進行借閱展覽,曆時兩個月,共六十天的時間,我們所有的專家將會把兩國的敦煌文物放在一起,這是一次盛會,更是一次考驗,但我相信我的人一定能夠經受住考驗,在研究敦煌的路上一馬當先。”

我懊惱地攥緊了拳頭,但卻無可奈何,畢竟女王有這樣的權利,其他人無權幹涉,並且島國這邊的專家也會非常興奮,因為他們知道英倫三島是擁有敦煌文物最多的國家,這一次他們可以大開眼界。

“陛下,做事不要操之過急,你要的是天子寶庫以及莫高窟裏的秘密,這一點恐怕隻有我能做到,其他人望塵莫及。”

關鍵時刻,我隻能向對方重提我自己的價值。

這是實話,至少當今天下,隻有我才能有機會找到天子寶庫,其他人耗盡一生,也是徒勞無功。

女王突然冷笑起來:“葉開,世界上的萬事萬物都可以複製,你也不例外。當你腦子裏的智慧被別人獲得,你就是一個空心人,沒有任何用處。現在告訴你吧,已經有人可以複製你的腦部模型,幾天之內就可以複製另一個你。在遙遠的敦煌,那些為天子寶庫守門者永遠魂魄不散,永遠值得歌頌,我們帶著另一個‘葉開’過去,就一定能找到天子寶庫——葉開,這不是高科技,而是黑科技,如此而已,就那麽簡單,能夠直接打敗你,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