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馬上掏出手機，準備打給卡諾麗。
“葉開，先不要動，我知道你要打電話，但是我們得謀定而後動，不要驚擾了對方。”
原來徐薇早已經醒來，坐在桌邊正在奮筆疾書。
我站起來，看到她在一幅地圖上反複地標注，那是青狼古堡的地形圖，其中卡諾麗的臥室位置已經被塗成紅色。
我歎了口氣，坐在桌邊。
假如我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那就誤會卡諾麗了，或許那一百個人甘願為了古堡去死，就一定遵守諾言，不管其他人拿出多少錢**他們，這些人都不會開口。
徐薇望著我，已經看透了我的心思：“葉開，我知道你內心非常矛盾，隻有殺人才能滅口，如果鐵大將軍這樣做，我並不感到奇怪，如果卡諾麗下了這樣的命令，我也同樣覺得正常。”
徐薇的話非常犀利，說出了我剛才不敢想的黑暗一麵。
卡諾麗經過了一整天的矛盾，從極度恐慌到無比悲壯，再到一往無前，最終平安歸來，整個人經曆了大悲大喜的境界。
既是傷筋動骨，又是易筋鍛骨。
她的人生已經被反複扭曲，最終又回到了原點。
“葉開，要想知道古堡的秘密就得殺回去，這些消息不會隱瞞太久，紙包不住火，領袖和他的助理很快就會得知，螺旋井下曾經有事情發生，不過在我看來我們還有機會，至少領袖還相信你，卡諾麗也相信你。”
我們兩個人麵對麵苦笑，就是因為直到如今我們也不清楚，超級大蛇和那隻神奇的眼睛去了哪裏？
卡諾麗敢於下一個彌天大謊，就證明那些東西對她太重要了，她不會讓別人知道。
“徐薇，你的線人到底怎麽說？他們能不能進入古堡，看看裏麵的情況，或者直接拿一大筆賞金，讓他們進入螺旋井再次探索，反正現在大家都知道裏麵沒有超級大蛇，一切都是謊言。”
我的提議讓徐薇眼前一亮：“當然可以，隻要有足夠的錢，很多人願意為我們服務。”
她沒有絲毫耽擱，立刻打電話安排，組織了十五個人，趁著青狼古堡現在一片混亂，今天晚上就混進去，直接進入螺旋井，天亮之前或許就能回音。
我和徐薇配合的天衣無縫，我能想到奇特的主意，她就會立刻執行。
在徐薇的安排下，她的線人個個佩戴攝像頭，迅速混入古堡。
我們能夠在電腦屏幕上看到裏麵的情況，古堡內部防衛鬆懈，畢竟整整一天，他們的注意力全都在螺旋井上，每個人都精疲力盡，神經繃緊，到最後突然放鬆，全都撐不住了。
線人們進入螺旋井，迅速向下，立刻打開頭燈和手電筒。
我們看到了那個巨大的黑暗空間，它的模樣跟普通的導彈井相差無幾，如果不是有了超級大蛇的傳說，肯定不會受到其他人的關注。
我和徐薇都有些緊張，可是我們必須冷靜下來，等待前方傳來消息。
線人們持續向下，四周變得漆黑一片。
屏幕上顯示出，不管台階還是側麵的牆壁，都有水泥塗抹的痕跡，就證明這些是人工建築，不會是史前遺跡。
“葉開，關於這個螺旋井，卡諾麗隱瞞了太多信息，以致我們始終關注超級大蛇，卻不知道青狼古堡為什麽存在這樣一個地下建築？到了此刻，我們再想問卡諾麗已經晚了，他會保守所有的秘密，隻供自己使用，我們已經被屏蔽在外，再也沒有辦法解決——”
直到如今，徐薇提到卡諾麗還是怒氣衝衝，這大概是她平生第一次為另一個人付出，但卻遭到了背叛。
這種感受就好像被迎頭潑了一盆冷水，我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讓她稍安勿躁。
線人們下降到一百米左右，突然停下來。
領頭的那個向徐薇報告：“我們好像聽到了一些非同尋常的聲音，就好像有什麽東西在緩緩的蠕動。”
十五個人全都拿出手電筒向螺旋井深處照去，但是手電筒的亮度有限，隻能向前射出二十幾米，就被黑暗吞沒了。
徐薇淡定的下令：“今天卡諾麗已經太明白，裏麵什麽都沒有，所有的賞金提高一倍，你們繼續向前。”
有錢能使鬼推磨，這些人雖然心驚膽寒，還是鼓足了勇氣，繼續向下，當他們到達二百米的深度，那種奇怪的摩擦聲越來越強烈，我們甚至從領頭人的耳麥裏就聽到。
徐薇轉過頭來望著我：“葉開，你說那會是什麽東西？難道水桶一樣的怪物，還有那隻奇怪的眼睛就在底下等著他們？可是為什麽放過了卡諾麗和一百個線人？”
我隻能說那個怪物是無害的，不會對人類發動攻擊，這所有的問題都是未知數，因為我和徐薇不敢對任何人打包票。
卡諾麗的生還也許是奇跡，也許是巧合，隻有她本人能夠說清楚。
徐薇咬了咬牙，吩咐那些線人繼續向前，直到井底。
接下來的幾百米，線人們三次停止。
因為他們的確聽到了奇怪的聲音，越來越響亮，就仿佛是超級大蛇正在緩緩蠕動。
可惜的是，他們沒有更大功率的探照燈能夠射出百米遠，直達井底。
為了獲得徐薇的賞金，這隻小隊全力以赴，最終到達了四百五十米深度，也就是白山說過的井底。
領頭的人報告：“這裏的確什麽都沒有，地麵上濕漉漉的，我們能聽到溪流潺潺聲，但是我們感覺到溫度很低，就好像鑽進了北極圈的冰水裏麵，我們將會再次檢查，如果沒有其他情況立刻返回。”
電腦屏幕的畫麵非常暗淡，這些人頭戴的頂燈光柱隻能照出幾米遠，黑暗的吞噬能力太強了。
這些人在井底緩慢的前進，全都擠在一起，手電筒的光柱一直都在顫抖，證明他們的心裏驚恐到了極點。
徐薇攥緊了雙拳，緊咬著牙齒，但是仍然控製不住渾身的顫抖……
我彎下腰，摟住了她的肩膀，我們兩個緊緊的靠在一起。
“葉開，我懷疑那些東西具有靈性，能夠退到很遠的地方，避開他們的搜索，既然如此怪物是無害的，我們的探索可以告一段落了，甚至青狼古堡也可以昭告世人，這裏一切平安，沒有任何危險元素。”
我微笑著點頭：“那是最好的結局，即便是有些我們看不懂的東西，隻要不傷害人類，那就由他去吧。”
我們隻放鬆了幾分鍾，情況立刻起了變化，這些人的手電筒光柱指向右前方，我們立刻看到了水桶一樣的東西——
徐薇猛地叫起來：“壞了，那東西就在那裏，這些人危險了——”
所有的電話到此為止，接著我們的信號就消失了。
徐薇一下子跳起來，用力抓住了我的肩膀：“葉開，全完了，他們被怪物吃掉了！”
我雖然不能做出同樣的判斷，但相差無幾。
如果不是巨大的怪物，一口氣殺死了所有人，那麽至少還有其他的攝像頭能夠傳來資料，但是一秒鍾之內，十五個攝像頭的視頻畫麵全都消失了。
“徐薇，不要著慌，或許隻是信號斷了，並不代表他們被怪物吃掉……”
我安慰徐薇，但自己也不相信這些話，世界上所有的怪物都具有侵略性，這些人驚擾了怪物的好夢，自然難逃死亡厄運。
足足過了十分鍾，徐薇才從極度懊惱的情緒中脫離出來：“葉開，我真的太大意了，為什麽要聽從卡諾麗的話，認為螺旋井下麵什麽都沒有？明知道是謊言，明知道卡諾麗隱瞞了真相，我還是派這些線人去送死……”
她用力揪住自己的頭發，臉上的表情痛苦無比，我隻能抱住她，拍打她的後背，讓她冷靜下來。
不管井底發生了什麽，都是秘密進行，隻有卡諾麗才能給我們真相。
我們在電腦前又等了半小時，最終沒有一點線索。
當然，我還是抱著最後一次希望，認為是信號出了問題，或者青狼古堡那邊使用了無線電幹擾器，導致我們和線人失去了聯絡。
徐薇變得十分暴躁，在房間裏走來走去，不停的拍打著自己的額頭，自言自語：“我真是愚蠢，明知道螺旋井下麵有危險，還是讓我的線人衝進去。假如這件事傳到江湖上，我該怎樣立足？葉開，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麽？為什麽卡諾麗不告訴我們，也不告訴其他人，反而讓所有的人守口如瓶？現在你就打電話給她，讓她一五一十把看到的東西全都說出來……”
我當然無法命令卡諾麗做任何事，此前我們隻是合作，到現在她掌控了先機，我們就隻能暫且等待，直到她願意暴露秘密為止。
不知過了多久，徐薇才從極度的自責中清醒過來。
現在露台上已經出現了晨曦，新的一天到來了。
“葉開，我們完全失敗了，從古堡來到首都，成功的替卡諾麗引開了大家的視線，然後又勸說領袖對她網開一麵，派出一支大部隊對她進行增員，如今一切的秘密都被她掌控，我們卻成了外人。現在我們唯一能做的就是迅速跟她溝通，哪怕什麽都不要，也得讓她的人到螺旋井裏去看看，我得線人怎麽樣了？”
我隻能打電話給卡諾麗，早晨六點，她應該已經醒來了。
電話響了三遍，卡諾麗才接起了電話，聲音迷迷糊糊，十分嘶啞：“葉開，我剛剛醒來，有什麽事？昨天真的太辛苦了，沒有來得及給你電話。”
我不相信卡諾麗會騙我，或許線人那邊出了問題。
我首先道歉，然後詢問井下的情況。
卡諾麗說的就跟昨天告訴徐薇的完全一樣：“井底很平坦，能聽到流水聲，到處都濕漉漉的，應該是地下暗河倒灌後又流走了，我們什麽都沒有發現，就這樣回來了。”
事實證明，螺旋井下所有的傳說都不存在，以後再也不會把這件事當做奇談了。
我看不見她的臉，所以無法觀察對方的微表情，但是從她的語氣我就聽得出，帶著無窮無盡的遺憾和失望。
“卡諾麗，我們是朋友，對不對？”
卡羅麗疲倦的笑了：“那是當然，我們是朋友，如果沒有你到首都去斡旋，領袖也不會派這麽多人來幫忙，重建古堡，我應該好好感謝你，等你回來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