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終於狠下心來打破了這種溫和的平衡:“卡諾麗,徐薇的線人已經查明,井底出現了巨大空洞,都是地震所致,她組織了十五個線人連夜進入了螺旋井,現在都消失了,一個都找不到了,請你解釋,這是怎麽回事?”
卡諾麗沉默了一陣,才苦笑著回答:“我剛剛醒來,不明白你哪裏這麽多問題?如果你不相信我,又何必打電話來問我?給了答案你又不滿意,葉開,既然我們是朋友,就得互相信任,對不對?不管螺旋井下有什麽我都會告訴你,絕無隱瞞。”
我們的談話陷入了僵局,畢竟在卡諾麗和那些線人之間,我應該相信前者,而不是後者。
“卡諾麗,攝像機的畫麵曾經拍到了一隻獨特的眼睛,也拍到了水桶一樣的怪物,但你說什麽都看不到,豈不是掩耳盜鈴?”
卡諾麗並不慌張,而是歎了口氣:“如果你親自下去看看底下,就明白很多地方生長了苔蘚和黴菌,攝像機拍到那些東西傳輸信號扭曲,就會被人誤以為是眼睛或者是超級大蛇,那地方太黑了,不管是頭燈探照燈還是手電筒光柱射出,立刻被黑暗吞噬。所以,每個人看到的東西都是光怪陸離,我帶著一百個人同時落地,絕對不會出現其他狀況,更不會隱瞞真相,不然的話一百個人有一百張嘴,一百雙眼睛,還有一百個家庭,他們一定會把消息泄露出去,事實證明下麵什麽都沒有,我說的就是真話。”
我有一瞬間的恍惚,被卡諾麗說動。
或許卡諾麗到達井底的時候什麽都沒有,徐薇的線人第二次進來,就遭遇了其他的怪物。
時機不同,結果不同,這是完全說得過去的。
徐薇突然叫起來:“卡諾麗,如果你問心無愧,那麽就把攝像頭拍到的東西全都拷在硬盤裏送給我們,讓我們完全看一遍,也好安心。”
這才是釜底抽薪之策,隻要看到視頻資料,視頻又沒有剪輯的痕跡,那麽我們就可以相信卡諾麗什麽都沒有發現。
“那好吧,葉開、徐薇,我會滿足你們的要求,但不是現在。我會派人過去,看看你們的人到底出了什麽問題?”
事情就是如此奇怪,當我跟卡諾麗通話的時候,就覺得她身上的嫌疑越來越重,但現在,我就想知道井底有什麽,徐薇的線人遭遇了什麽?假如出現怪物如何應對?
按照生物學的觀點,如果某個地方出現了一隻怪物,那麽旁邊還藏著一百隻,正是因為量變產生了質變,其中的一隻才跳出來,出現在人類的視野裏。
當下我們看到超級大蛇,就等於下麵的某個地方還有一百條大蛇。
麵對卡諾麗的否認,徐薇也無可奈何。
我們沒有戰鬥在第一線,隻有卡諾麗身先士卒,帶著敢死隊進去,那麽她就應該獲得最後的指揮權和決定權,不管獲得任何值錢、不值錢的東西,她都有最終的決定權。
我和卡諾麗之間似乎出現了隔閡,她明明做了很多事,卻隻告訴我們一點點。
井底是一片空白,這個結論我無法接受,如果拿到卡諾麗的所有錄像,才能證明最終真相究竟如何。
徐薇已經看到了問題的關鍵點,卡諾麗卻不慌不忙,冷靜應對。
我和徐薇對視,都覺得卡諾麗這邊毫無破綻,並沒有表現出隱瞞的痕跡。
“葉開,你可以選擇相信我,也可以選擇懷疑一切。總之,古堡一切都在掌控之中,鐵大將軍也會幫助我清理現場,最終一切平安。探索螺旋井之前,這是我們共同的心願,探索行動結束之後,我們卻遭遇了這種變化,實在令人大惑不解。”
我隻希望卡諾麗能夠說出事情,不管結局是好是壞,我們都應該有權利知道這一切。
卡諾麗打了個哈欠:“實在抱歉,葉開,我太累了,還要再睡一會兒,你交代的事情我醒來後就處理。”
她主動掛斷了電話,我和徐薇全都陷入了沉思,如今剩餘的一百個敢死隊員,應該是一百個信息源,我們找到他們,就能測探卡諾麗的秘密。
“葉開,如果打電話給鐵大將軍,是不是就能知道事情?畢竟在古堡這邊,除了卡諾麗,唯一的一個領袖就是鐵大將軍。”
我比徐薇想的更準確,不是鐵大將軍,而是白山,找到白山,鐵大將軍就會俯首帖耳,完全聽命於我們。
我帶著徐薇離開四季酒店,直接去了白山的畫廊。
時間不到上午七點,畫廊還關著門,我們用力拍打,昨天那個女孩子出來開門。
很快,我們就到見到了白山,並且迅速的說明了來意,讓他現在就打電話給鐵大將軍。
我們必須知道井底發生了什麽,那一百個敢死隊員,哪怕隻挑出一兩個,跟我們交代情況就足夠了。
白山的表情諱莫如深,似乎早已經知道我們將會這樣做。
“葉開,我早就說過,古堡裏的人其實很愚蠢,要想讓這一百個人保守秘密,最應該的做法就是在井底開始一場槍戰,大家自相殘殺,全都死亡,那麽隻有卡諾麗活著上來,她就是唯一的知情者。或者做得更絕一點,直接向下麵投擲手榴彈,沒有人能夠幸免於難!”
徐薇又打了個寒顫,這種安排隻有白山這樣絕對冷酷的人才能做到,不然的話這一百個人本來是為了尋找蘇珊,熱血上湧,組成了敢死隊,以這樣的殘忍手段對待他們,於心何忍?
那個女孩子送上茶來,白山又是一聲冷笑:“葉開,你來找我就是確信我能安排鐵大將軍做任何事,但他昨天沒有做到的事,今天也許可以,如果我提醒他,他很可能殺人滅口,請我做這件事之前你最好想清楚。”
徐薇一下子抓住了我的手:“葉開,這樣的事情完全有可能發生,如果我們想知道事情,那就直接趕回古堡,親自探索。”
事情似乎變得相當麻煩,那一百個人的死活正在考驗卡諾麗和鐵大將軍的人性,假如他們直接殺人,古堡裏的情況將會變得極端化。
“如果我是卡諾麗,為了古堡的未來,一定會那樣做。”白山的話再一次讓我的心陷入了冰窟窿。
這個難題橫在我麵前,根本無法越過,就連白山都不能肯定,此刻致電鐵大將軍,能不能管用?
徐薇咬著嘴唇,用力握緊了杯子,顯示出內心正在崩潰,畢竟這件事太麻煩了,一旦爆發就會是驚天慘案。
古堡那邊肯定受不了這種衝擊,剛剛建立起來的自信心和團結性,又被衝擊的一塌糊塗。
我望著白山,他也望著我,我們雙方都在衡量,究竟如何才能解決麻煩?
“白山先生,如果你回到古堡,或者是取代了卡諾麗的位置,將會怎樣處理這件事?”
白山搖搖頭:“這件事無法假設,就像現在,我成不了卡諾麗,我們也不能代替她做出任何決定。”
他向後退了一步,指著牆上那副彩色的老鷹:“葉開,我一直想象,青狼古堡的主人就像這一隻鷹一樣,張開翅膀迎接陽光,讓整個大地變得五彩斑斕。隻有我們才有這種能力,讓北國冰原迎來春天,過去我以為自己身邊的都是精兵強將,現在看看卡諾麗和鐵大將軍,簡直慘不忍睹,不管他們殺了這一百個人,還是留著他們的性命,都是一種巨大的失敗。”
徐薇站起來,指著牆上的石英鍾:“你們看,幾個小時之後或許我們就見不到那些人了,我始終不相信卡諾麗,能夠讓一百個人同時閉嘴,即便是北國領袖也做不到這樣,對不對?”
那個女孩子也插嘴:“或許他們說的就是真相,一百個人看到的也是同樣的事情,如此一來,卡諾麗就不擔心他們泄密,因為本身就沒有任何秘密可言。”
我們四個人代表了不同的角度,不同的智力,不同的身份層次,所以每個人給出的意見都不一致。
我拿出手機放在桌上:“白山先生,我現在就想當著你的麵打電話給鐵大將軍,看他的話裏有沒有露出什麽破綻。”
白山笑起來:“你打電話才是打草驚蛇,還是我來吧,殺死一百個人,對於古堡的族人來說太痛苦了,假如他們做了這件事,就不配留在古堡,直接上絞刑架。”
他掏出手機放在桌上,撥打鐵大將軍的號碼。
很快,鐵大將軍的聲音響起來:“先生,有什麽指示,這麽早打過來,請吩咐。”
白山淡定的笑起來:“鐵大將軍,知道你們昨天探索螺旋井,死裏逃生,可喜可賀。現在我想問你,井底到底有什麽?那一百個人是不是還活得好好的?如果死掉其中的一兩個就會引起巨大的輿論,現在全世界黑白兩道江湖全都盯著你們,你應該知道,當下隻回答我一個問題,那一百個人還活著嗎?”
徐薇緊張地咽了一口唾沫,然後走過來,用力抓住了我的胳膊。
鐵大將軍回答:“昨天晚上發生了緊急疫情,一百個人出現了同一症狀,那就是嚴重高燒,根本降不下來,高溫過程中直接陷入昏迷,現在都躺下了,沒有一個人清醒。”
我深吸了一口氣,立刻追問:“卡諾麗沒事,其他一百個人都有事,這是不是太奇怪了,我剛剛跟卡諾麗通過電話,她正在休息,沒有出現異常狀況。”
鐵大將軍回答:“如果你現在打電話情況就不一樣,每個人的體質不同,發作的時候也不同,她已經被送進了醫療室,正在注射降溫藥物。”
我頓時滿嘴苦澀,說不出話來。
對方這樣安排非常高明,進入陌生環境一定會沾染病毒,出現各種可怕的狀況,無可厚非。
假如這些人因為高燒失去了記憶,或者是神經出了問題,外人看了隻能歎息表示憐憫,卻想不到有人暗中搞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