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山笑了笑:“鐵大將軍,告訴我實話,井底到底有什麽?你們當時把紅外線攝像機全都沉進去,也拍到了一些東西,但最後卻告訴全世界什麽都沒有,難道此前的攝像機拍攝鏡頭都是假的,這又怎麽解釋?”

鐵大將軍很坦然:“白山先生,我沒有進入第一線,卡諾麗回來,她說的話就是權威,其實攝像機沉到井底之後,傳回來的全都是漆黑一片,根本沒有任何東西。”

我敏銳的感覺到,鐵大將軍把所有的責任推出去。

如果有什麽問題,全都是卡諾麗在撒謊,而他自己留在井上沒有下去,就不該承擔任何責任。

白山輕輕地搖了搖頭,換了另外一個問題:“如果這一百個人全都死了,古堡內的家族成員將會怎麽看待?”

鐵大將軍思考了一會兒,穩穩地回答:“如果一次性死這麽多人,而且是敢死隊員,井底探索又一無所獲,那麽這個責任就得押在卡諾麗身上,族人也許會懷疑她根本不適合當古堡的主人,在那個位置上,根本一點都不稱職,所以說她應該被人換掉。”

白山緊跟著追問:“假如族人認為卡諾麗不適合當古堡的主人,那麽還有誰更適合?”

其實這個答案很明顯,除了卡諾麗,唯一的人選就是鐵大將軍。

假如古堡內部發生一些變化,鐵大將軍就會上位,順理成章的奪取了古堡的領袖權,坐上了那個寶座。

我和徐薇對望了一眼,徐薇的嘴角輕輕顫動,顯示內心非常矛盾。

她走到我身邊,在我耳邊低聲說:“古堡已經亂了,除了隱藏秘密,鐵大將軍也心懷叵測,你看他說的每一句話都是針對卡諾麗。假如卡諾麗失去了民心和公信力,那麽她就全完了,再也不可能領導這群人去幹更重要的事,一百個人相信她,一百個人都死了,這簡直是天大的笑話!”

我能聽得出鐵大將軍話裏的玄機,如果進行錄音,就算聽幾百遍也聽不出破綻,但是其內部的邏輯性就是表明,這些人的生死都在卡諾麗手裏攥著,我們要找的話最好直接去找卡諾麗。

白山並沒有放棄,繼續換了另外一個角度追問:“鐵大將軍,據說領袖非常看重你,派你去鎮守北極圈,我也說過那是一個最好的地方,能夠讓你快速成長,建立功勳,最終成為這個國家偉大的將軍之一,但你卻選擇了回來,到底誰接到了誰的命令?”

他現在明知故問,鐵大將軍隻有接到卡諾麗的命令才會回來。

鐵大將軍長歎一聲:“古堡內部出了問題我才會回去,因為我發現,卡諾麗所有的注意力都在蘇珊身上,這不符合一個主人的身份,所有人都跟隨她的指揮棒,拚命尋找蘇珊。她甚至為了找那個小女孩,把葉開和徐薇全都請進去,從前青狼古堡從來沒有這種規矩,既然卡諾麗大刀闊斧改革,那我們也隻能跟著行動,沒有第二種選擇。”

在這次通話中,白山始終表現的超級睿智,運籌帷幄,用自己的問題牽著鐵大將軍的鼻子走,到最終才會得出結論。

很快,白山就問出了一個關鍵性的問題:“鐵大將軍,你在古堡這麽久,始終沒有獲得更高的位置,是不是心生怨恨,已經對卡諾麗無法忍受?如果伊萬在這裏你還能忍耐,畢竟你早就說過,你的智商永遠趕不上伊萬,應變能力更是相差幾百倍,隻要伊萬成為古堡的主人,你就會甘心臣服為他服務?”

鐵大將軍回答:“沒錯,我說過,除了你白山先生,還能成為我的主人的,隻有一個人,那就是伊萬,但是他去了富士山,被那邊囚禁,已經再也回不來了。而你流浪天下,縱橫世界,又不屑於跟古堡這邊發生任何關聯,這樣說來古堡氣數已盡,撐不了多久了。”

白山深吸了一口氣,接著追問:“假如卡諾麗不能承擔重任,從那個寶座上被人掀翻,你有沒有勇氣直接做上去,成為古堡的新主人?”

鐵大將軍笑起來:“白山先生,那根本不可能,隻要你還活著,伊萬還活著,古堡的主人隻能是你們兩個,其他人不管誰坐上去就會死無葬身之地。”

事情很明顯,鐵大將軍有謀反的跡象,但是還沒有完全準備好,一旦卡諾麗露出更大的破綻,他就會采取行動。

我鬆了口氣,假如兩個人之間有了裂痕,古堡內部就不是一塊鋼板,而是一團散沙,不管卡諾麗做任何事都會遭到幹擾。

我始終覺得他們兩個之間肯定有一個正確,另一個錯誤,我不知自己應該傾向於卡諾麗,還是更希望鐵大將軍上位?現在的問題集中在一百個敢死隊隊員。

白山問了所有的問題,掛斷了電話,我們圍坐在一張餐桌前,那個女孩子送上了咖啡。

白山若有所思:“葉開,你有沒有發覺,古堡這邊一直對鐵大將軍不夠公平,他為古堡奮鬥了這麽多年,陪伴了一代又一代主人,卻始終是家臣,而不是主人。位置不同心態就不同,或許在某些人的蠱惑之下,他就會產生叛亂奪權的野心,人都是會變的,再好的人也有失控的時候,一旦欲望開始萌發,就停不下來。”

我明明知道白山也有野心,在首都潛伏就是為了領袖的寶座,可是不得不佩服,他對於人性的分析能力果真很強,幾個問題下來,已經讓我們看明白鐵大將軍目的不明。

徐薇喝完了一杯咖啡,長長的出了一口氣:“葉開,我現在發現螺旋井已經成了所有人的冥文,不管誰觸犯這裏都會發生問題,卡諾麗原先一切正常,到如今卻變得一塌糊塗,我甚至覺得,如果她沒有打定主意要進入螺旋井,今天的一切就不會發生。”

徐薇的提醒非常有用,雖然告訴卡諾麗螺旋井有問題的是我,但假如沒有一個人把蘇珊的鞋子扔在裏麵,也不會讓卡諾麗動心。

那個扔鞋子的人,很有可能就是鐵大將軍派來的。

我點了點頭:“徐薇,你說的非常正確,古堡裏已經起了內訌,大家互相懷疑,互相陷害,再也沒有一個人真心的為古堡出力,群龍無首,江湖震**,古堡這一次大限已到,假如沒有一個人跳出來承擔這一切,古堡就全完了。”

我的話是說給白山聽的,當然也知道,他不會重新回到那裏。

這個人就像高傲的飛鷹,絕對不會為了某個人、某件事,某一種利益低頭。

窗子開著,一陣風吹進來,所有的畫作簌簌作響,上麵的彩色老鷹也仿佛有了靈性,展翅欲飛。

這是首都的一道風景,畢竟在其他地方很少有人認真的去畫彩色的老鷹。

這種改變對於很多人來說是無法接受的,隻有白山沉醉於其中,每一幅畫都離不開相同的元素。

“二位,你們來到我這裏,本來是希望我幫你們解決問題,弄清楚螺旋井底下發生了什麽?但現在知道的越多,你們反而變得越困惑,對不對?”

白山笑著,親自捧著咖啡壺為我們倒咖啡。

我點了點頭,目前的確是非常困惑,隔著幾百公裏,無法探聽古堡的準確消息,而我們此前一直依賴的兩個人卻出了問題。

“那就好了,現在假設古堡裏有問題,你們失去了十五個線人,立刻打電話報警,讓白道處理這件事情,你們袖手旁觀也就是了,隻要你們盯緊了卡諾麗和鐵大將軍,讓他們無所遁形,最終一定會露出破綻。至少我知道,每個人都有秘密,找到他的軟肋,才能夠獲得勝利。”

我們正在交談,徐薇的線人再次給出了線索:“一百個敢死隊員無一幸免,全都死了,目前唯一保持清醒的就是卡諾麗。”

這個消息仿佛一記悶棍,狠狠的敲在我們頭頂。

這幾乎是不可能的,在和平年代,某個地方一次性死亡一百個人,令人無法相信。

但他還是實實在在的發生了,這些人的死,讓我更加懷疑卡諾麗的對錯問題。

我不再說話,隻是一杯接一杯的喝咖啡,但是再好的咖啡喝進嘴裏,也變得又苦又澀。

我自以為了解卡諾麗,她在井下的時候,我為她無比擔心,生怕她遇到危險,但是她給了我一個最壞的答案,讓我所有的關懷都泡了湯。

“你們兩個雖然見到領袖好幾次,但根本想不到,領袖和北極光還有很深的淵源,他好幾次在北極光裏頓悟,一次次飛速上升,才坐上了北國領袖的寶座,他有沒有向你們說這些?”

我看過那張照片,徐薇卻沒看過,所以我笑著表示,他有一張站在北極光下的照片,的確拍得很好。

白山笑起來:“那隻是冰山一角,其實在他的每一個別墅裏,都有一間房子屬於他和北極光,他命人帶著透明玻璃瓶和攝像機到北極圈去把北極光帶回來,放在自己的屋子裏,實時觀看,無人打擾。他的心理醫生說,領袖使用北極光已經到了癡迷的程度,這恐怕是另外一條調查的線路,你們好好聽著,古堡內部無比複雜,首都這邊也是群雄競爭,作為外人,你們輕易的插進來就會動了別人的蛋糕,所以說。你們也會死在某一個不為人知的節點上,突然消失,不留痕跡。”

北極光是北極圈裏經常出現的天文現象,我看到那張照片,就感覺領袖和北極光之間很有淵源,而他也很享受這種感覺。

就好像北極光的存在,給他無限的幸運,讓他安心,也讓他鼓起勇氣進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