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白山對於領袖的理解已經超出了普通人。

他對於過去領袖那些獨特的記憶耳熟能詳,並且有著自己的分析,這種情況下,其他人根本難以與他匹敵。

他想取代另一個人,就會精心研究對方。

這種付出曠日持久,不是一天兩天,而是三年五年,隻有做到這樣,取而代之才有可能。

在這個獨特的畫廊裏,白山是在修行,而不是消磨時間。

那位助理雖然派人盯著他,卻不知道他的意圖,盯來盯去其實毫無道理,更沒有任何收獲。

隻有我理解白山的理想有多麽遠大,心意有多麽堅決。

我們之間有很多息息相通的地方,我看到他就能理解,自己過去為什麽一直堅強不屈的向前追尋,那就是為了葉氏家族放在我肩頭的責任。

“二位,你們到我這裏來,有很多人緊盯著你們的腳步,或許等你們出門,北國的形勢就改變了,卡諾麗永遠不值得你們信,任任何一個野心家不可能用人性去衡量,人人如此,如假包換。葉開,你是個聰明人,很多時候不需要我提醒,你就能洞察秋毫,剛剛給鐵大將軍打電話,我就是在指引你今後的調查方向,如果你想回到古堡,現在就是最佳時機,不然鐵大將軍反叛,古堡城頭更換旗幟,你再回去就沒有任何意義了。”

白山笑著,既看透了我的內心,又看透了未來的局勢。

徐薇已經被他說動了心,忽然間轉頭看著我:“葉開,如果卡諾麗那裏出了任何問題你都會良心不安,假如現在就回去,還能夠拯救世界。”

這就是眼前的局勢,卡諾麗已經重病,鐵大將軍大權在握,殺了那一百個人的行動應該就是他下令執行。

我深吸了一口氣,不管在什麽時候都讓自己盡量保持心情冷靜。

“白山先生,謝謝你的指點,現在我才知道,來到首都或許是某些人的調虎離山之計,讓我和卡諾麗分開,她就變得孤掌難鳴——”

白山笑著打斷我:“我們其實不用避諱某些人,那個幕後黑手就是鐵大將軍,他從北極圈回到古堡用心明顯,隻不過每個人都相信他是古堡的不二之臣,想不到他已經變了心。”

徐薇行動很快,已經在筆記本電腦上把鐵大將軍的全部資料調出來,同時也有一些來自於黑暗互聯網。

鐵大將軍在北極圈的工作盡心盡力,並不是像他說的心有不甘。

恰恰相反,他利用自己的職權,在六個月內探索北極圈,多達四十次,每一次都外出三天三夜。

這種行動如果放在從前,所有人也許覺得是他足夠勤奮,現在看來他早有預謀,一直在研究北極圈那邊發生的所有的事情,也包括進入北冰洋深處釘國旗的時候,出現的那些水桶樣的怪物。

當一個人處心積慮要做某件事,就會不斷的用假象遮掩自己的本來意圖。

所有人都被他騙過了,想不到外表豪爽剛毅的鐵大將軍,也會變成偽君子,真小人。

徐薇感歎:“我們全都看錯了他,表麵和內心相差太大了,鐵大將軍真的是分裂人格,令人吃驚。”

到現在為止,我們已經無法判斷卡諾麗身邊還有多少這樣的人。

鐵大將軍要想起兵,至少有三百到五百人做內應才能成功,根據我的了解,他從北極圈回到古堡,隻是單人獨馬,沒有親信,至少這樣還讓我放心一點。

空氣仿佛靜止了一樣,我和徐薇遭遇了再一次的挫折。

如果把這些信息傳遞給卡諾麗,不知她能不能提前防範,做好預判,免得墜入敵人的圈套而不自知。

“葉開,趕緊做決定吧,回去或者留在這裏,如果古堡的主人都變了,我們在首都的運作就已經沒有意義,跟領袖的接觸也成了隔靴搔癢,至於你想拿到全部文物的計劃,更有可能破產。”

徐薇已經羅列了所有的壞處,但我還是沒有最終下決定。

一百個人發燒到死亡時間太快了,迅雷不及掩耳,令人震驚,從前絕對沒有遇到過。

假如這件事是人為造成,隻能說鐵大將軍喪心病狂,不顧古堡族人的死活,已經變成了眾人之敵。

徐薇再次調度自己的線人,可是損失了十五個人之後,能夠進入古堡的隻有十幾個人了。

所有人都知道了那個噩耗,十五人進入螺旋井,無人生還,於是大部分線人退縮,開始打退堂鼓,不可能為了錢直接賠上自己的性命,這樣得不償失。

徐薇連續打了幾個電話發布命令,卻沒有人回應。

我輕聲的安慰她:“暫時停止行動,靜觀其變,古堡那邊鐵大將軍未必一切順利,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卡諾麗的家族經曆了這麽多年,如果連這點反製手段都沒有,那就太可笑了。”

表麵看來,我似乎比徐薇沉得住氣,但實際上已經心急如焚。

一個巨大家族的毀滅就是從這些細節開始,千裏長堤毀於蟻穴,發現古代人早就點破了這些真理。

我們在畫廊裏靜靜的等待,似乎已經跟外麵的世界脫節。

徐薇幾次走到旁邊的露台,看著大街上來往的人群,然後回來報告:“四周大概有二十幾名監視者,來自不同的勢力,我們就好像舞台上的演員,一舉一動都被別人盡收眼底,當下趕緊做出英明決定,不然一切都晚了。”

我和白山都很冷靜,尤其是他,又走到二樓的畫案那裏,開始繪畫。

他畫的是一隻彩色雄鷹落在古堡的頂端,體型之龐大,姿態之雄偉,已經遠遠超過了那座古堡,這就是他內心的想法。

古堡在他眼中毫無意義,甚至不如雄鷹爪子上的一塊石頭。

他的目標隻能是首都,也隻能是領袖,並且來勢洶洶,不可阻擋,那位助理能做的就是全力防範,不給白山刺殺的機會。

我接到了那位助理的電話,當真是心有靈犀一點通:“葉開,你們進畫廊那麽久,究竟在幹什麽?我警告過你,不要跟白山同流合汙,對你來說那簡直是誤入歧途,自尋死路!還是趕緊離開吧,必要的時候我會向畫廊進攻,城門失火,不要殃及吃魚,你說呢?”

那位助理東擋西殺,反複周旋,就是為了保護領袖,及時幹掉不和諧因素。

我在首都,也給他帶來了麻煩,就跟白山一樣,仿佛一顆定時炸彈,隨時都會爆炸。

那麽我進了畫廊,等於是兩顆炸彈放在一起,威力加倍,助理更加擔心。

我打開手機的免提,故意讓白山聽到。

“助理先生,現在首都一片平和,古堡那邊卻風聲鶴唳,我正在衡量,要不要直接趕回去幫助卡諾麗,穩定一切,如果你有高見,請指點指點。”

這是我第一次向那位助理求教,他吃了一驚,立刻大笑起來:“葉開,風水輪流轉,你竟然也向我請教了!告訴你吧,此前曾有一個很有趣的傳聞,假如你能掌管古堡,領袖就會非常放心,再也不會派人過去,你的才華和能力一定能取代卡諾麗,讓古堡走向光明之路,哈哈哈哈……”

白山的表情非常淡定,不管那位助理說什麽,他都隻當做耳邊風,似乎全部注意力已經集中在畫筆和畫布上。

“助理先生,不要開玩笑了,我來到北國隻是為了敦煌文物,怎麽可能成為古堡的主人?我把這個當做玩笑話,還是給我一些正常的意見,怎麽樣?”

那位助理輕輕咳嗽了幾聲,壓低了聲音:“葉開,我說的就是真理,也許領袖的意思也是同樣,隻不過沒有認真的向你說出來,我們得學會揣摩他的意思,而不是自以為是。白山跟你不同,他已經走向了領袖的反麵,總是覺得能夠讓這個國家變得更好,純粹是眼高手低的狂人,現在我手裏就有他畫的彩色雄鷹,這麽多年了,世界上所有的鷹都是黑、白、灰三色,怎麽可能像鸚鵡一樣花花綠綠,真是可笑!葉開,做決定吧,如果你回到古堡,就必須拿下所有的權利,讓他們成為你的手下,如果你能做到,盡快向領袖匯報,我們能夠再給你一些助力,讓你一舉成功。假如這件事情順利,你拿走所有敦煌文物是順理成章的事,沒有人能改變,進入古堡,你就走上了另外一條人生之路,遠遠超過古董調查局的前途……”

那位助理非常實際,列舉了這些有利條件,對普通人來說很有**力。

可惜,他說的都是我摒棄的,不然留在其他地方照樣能夠成為高官和貴族,滿足自己的生活需要,但也不必東奔西跑。

現在我來到北國目標非常明顯,不會發生偏差,最終結局一定是帶著全部文物返回敦煌。

“我要跟領袖通電話,或者一小時後我到他的別墅,當麵向他匯報。”

我提出了自己的要求,那位助理立刻答應:“葉開,關鍵時刻,領袖的大門永遠向你敞開著,不用來到別墅,等你回到自己酒店直接去,昨天的相見恨晚,記住,隻有你自己過來,其他人不要計算在內。”

那位助理果然謹慎,明知道白山和徐薇對他沒有任何惡意,但還是拒之門外,並且持之以恒。

我答應下來,看了看白山,然後掛斷電話。

白山冷笑了兩聲:“貪生怕死,護衛重重,其實我想取他性命簡單至極,甚至他住的幾座別墅都有破綻,我也做了相應的部署,當下他還活得好好的,隻是因為時機不到,並不是因為他的手段措施得力。葉開,你可以點醒他,等到見麵直接告訴他,我白山隨時可以取他性命,並且無人阻擋。”

我苦笑了一聲,沒有回複,畢竟處在兩個人之間實在難受。

一個是北國領袖,另一個是江湖上最可怕的梟雄,帶著無盡的勇氣,仿佛火星撞地球一樣,一旦開始發難,領袖就危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