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離開了畫廊,返回四季酒店。

我直接去了那個院子,領袖已經到了,正在一個人喝茶。

當我走進去,他的眼神有些惆悵:“葉開,古堡發生的事,線人已經詳細匯報,死了一百個人,又失蹤了十五個,對不對?”

這些數據不是什麽大秘密,我直接點頭承認。

想不到會這樣,十五個人是徐薇找來的,全都是很有經驗的線人,為了錢他們直接到達井底,但最後絲毫沒有危險預兆的情況下,他們都消失了。

這件事給我沉重打擊,十五條性命,假如不是受了我和徐薇的安排,肯定不會冒險前進。

我們是出錢的金主,可是方向錯誤,傷害了別人,同樣難以釋懷。

領袖按了一下電鈴,那個助理帶著服務生進來,在桌子上擺好了精美的菜肴。

看到這些我沒有任何食欲,那一百個人的性命橫亙在我的胸口,任何珍饈美味都難以下咽。

“葉開,不要太自責了,螺旋井下麵的秘密超乎想象,十五個人的消失才是正常表現,卡諾麗向我們隱瞞一切,有可能是想獨立支撐,但現在她完全錯了,如果能在你的勸說下幡然醒悟,那就是我們的勝利。”

我不確定能不能勸說卡諾麗跟我合作,探索螺旋井的行動,實際上就是卡諾麗曆劫重生的過程,她的心情一定會發生巨大改變,跟從前的那個女孩子完全不同,已經鍛煉成了一把寶刀,能夠迎接任何困難。

我跟她通電話的時候已經感覺到,就連她說話的方式也產生了改變,我們之間的關係需要重新衡量。

領袖舉杯:“葉開,希望你能夠一如既往幫助古堡安定一切,在那邊我不相信任何人,隻相信你。”

我注視著領袖的眼睛,從那裏看到了更大的野心,在那個位置上,如果不思進取,就會讓這個國家變成日漸消沉的帝國,最終失去一切。

領袖還年輕,不到五十歲,至少還可以奮鬥二十年,帶領著所有人,讓北國上升到新的高度。

我也舉杯向他送上祝福,假如每一個領袖都能夠公平、公正,不偏不倚,江山就會百年穩定,不出現任何偏差。

外麵一切安靜,無人打擾。

我們兩個坐在這裏,各自放下了身份,我不是華夏的使者,他也不是北國的領袖,隻是兩個普通人,互相發表對於古堡的看法。

領袖的線人遍布天下,獲得的信息更加全麵,隻不過那些信息從線人手中送到領袖的桌上,中間經過十幾道手續,甚至被那些智囊團反複的篩選,隻讓領袖看到應該看的,其他的雜音全都被過濾掉。

這是好事也是壞事,領袖很容易被困在信息的繭房裏麵,做出錯誤的決定。

任何事情有一利就有一弊,智囊團能夠幫他作出決定,也會誤導他,讓他看不清世界的形勢。

“葉開,對於古堡我的認識有些偏差,此前智囊團的高手們都說,拿下古堡就能夠控製整個高加索山地區,這是從前曆代領袖都想做的,消滅青狼古堡是我們的心願,也是我們必須走的一條路……如今見到你我才明白,他們的說法完全錯誤,卡諾麗和她的族人就能夠辦好這件事,鎮守高加索山地區,還有餘力幫助我平定北極圈。”

我在心底暗暗的苦笑,形勢已經發生了變化,領袖還沒有收到線人的報告。

此刻這些訊息一定被壓在智囊團的手裏,那些人對鐵大將軍進行評估,才能決定怎樣應對接下來的變化,但是我和徐薇收到的消息,明白無誤的指出,鐵大將軍的謀反之心昭然若揭,再不遏止,就要會釀成滔天大禍。

我隻能直言相勸:“領袖先生,古堡的情況已經產生了變化,讓你的智囊團不再每天匯報,而是每個小時迅速更新,你要知道,一小時之內發生在北國大地上的所有情況,現在是二十一世紀,信息大爆炸的大數據年代,必須改變工作流程,不然的話就太被動了。”

領袖猛然驚醒:“沒錯,古堡那邊的情況每一分鍾都在變化,假如我隔了一天還沒能作出決定,事情就危險了。”

他立刻按一下電鈴,讓那個助理進來:“五分鍾內我要看到一份關於古堡的全麵評估,從今天開始,所有的國策每小時送到我的手機上,二十四小時不斷,必須有人值班,總之,從現在開始,我們從前的溝通製度、會議製度都要改變,越快越好。”

那位助理看了看我,趕緊彎腰立刻去辦。

領袖能夠從善如流,這讓我感到很欣慰。

每一個明智的君王都會這樣做,絕對不能偏聽偏信,為了江山社稷,一定要更加勤奮努力。

五分鍾後,智囊團的最新評議結果已經傳過來,領袖看完再交給我。

我突然鬆了口氣,這一次智囊團的決定很明確。

鐵大將軍準備謀反,針對這件事提出兩大建議,第一種方式,任其自生自滅,不管鐵大將軍成功與否,那都是古堡內部的事,按兵不動,靜觀其變就夠了。

第二種方式,已經抵達古堡的所有人準備行動,等到對方的內容開始,這些人就展開行動,拿下古堡,代替卡諾麗行使權力,最終讓古堡回到首都的懷抱。

我立即指出:“一定會有第三種方法,而不是以暴製暴。你的人實在是太古板了,隻拿出這兩種方法,我來貢獻第三種,派兩名高手潛入古堡,留在卡諾麗身邊,幫助她平定叛亂。同時,隻要槍斃了鐵大將軍這個領頭人,所有人就不敢輕舉妄動,古堡還是在卡諾麗的指揮之下,所有族人衷心擁戴她,這才是最正確的解決辦法。”

我越來越不相信智囊團,他們的出發點都是為了領袖的江山安全,沒有考慮更人性化的操作。

或許在他們眼中,卡諾麗是一枚棋子,也是一隻螞蟻,不值得珍惜,當他們幫助古堡改換模樣,就覺得萬事大吉,簡直可笑。

領袖陷入了沉思,不管哪一種做法都讓他覺得不安。

他跟我一樣,也有超強的第六感,如果白山潛伏在首都,時刻緊盯著他,他就會有預感,知道危險正在逼近。

“葉開,我怎麽覺得所有的應對之策都有漏洞,我們消滅了古堡,或者是奪取了古堡,卡諾麗的朋友和親戚以及家族中的在外人員,甚至是伊萬在內,都會留下無窮無盡的麻煩……要想消滅他們,就得尋求萬全之策,一網打盡,如果做不到,那就暫時停止行動,采取更穩妥,更緩和的模式進行改變。”

我笑著點頭:“的確如此,如果沒有八成以上的把握,盲目行動,隻會弄得千瘡百孔。別忘了,黑白兩道都盯著這裏,你做的好了,無人稱讚你,做的壞了,就會變成別人推翻你下台的理由。”

在北國,沒有一個人敢這樣對領袖說話,畢竟他掌控著所有人的生死大權,假如有人膽敢冒犯他,早就被保鏢們拿下,立刻槍斃,刻不容緩。

當下我們坐著喝酒,不管誰說了過分的話,都不會引起對方的反感。

領袖苦笑一聲:“坐在這個位置上,就仿佛如坐針氈,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遭遇刺殺,人頭落地。我甚至懷疑,成為一個國家的君王,到底有沒有傳說中那樣自由自在,舒心快樂?反正我沒有體會到,一個小小的青狼古堡已經讓我頭疼欲裂,假如北極圈那邊再發生一些奇怪事件,比如海底的超級大蛇之類,那我就要倒下了。”

我當然不會讓領袖倒下,畢竟到了這個時候,所有的事情如火如荼,已經顯露出解決的辦法,我們隻要耐心分析,選好方向,就能夠讓那些居心叵測的人一個一個浮出水麵,再被我們點殺。

我再次舉起了酒杯:“領袖先生,我們有太多籌碼可以使用,所以不必擔心,隻要你不再使出昏招,那麽解決這些事相當容易。”

有人進來送菜,雙手端著托盤走到我們桌前。

這些人能夠進來早就經過搜身,不會有任何問題,所以我和領袖沒有注意他,而是繼續交談。

領袖有些擔心:“葉開,在我身邊沒有值得相信的人,即便是助理和智囊團給我提供的各種方法,我也得斟酌使用,假如我能完全相信一個人,把權利交給他一部分,能夠替我作出決定,那該多好。”

我們兩個同時笑了,國家權力不可能交給別人,世界上那麽多例子都證明,誰敢這樣做,最後一定懊悔不及。

服務員把一隻烤雞放在桌上,拿起托盤,轉身要走。

我發現他露出了破綻,轉身的動作,以及行路的姿勢,根本不是一個合格的服務生……

恰恰相反,他的氣質如同一把出鞘的利劍,普通的服務生卻像是乖順的小綿羊,這種區別實在太大了。

等到服務生出去,我把那道菜拿過來,撕開了烤雞的肚子,立刻看到了一枚微型炸彈。

我來不及呼叫助理處理情況,直接拉起了領袖,大步向外走。

助理站在門口,有些不知所措。

“趕緊進去處理,烤雞裏有炸彈,我們現在就去防彈轎車離開這裏。”

助理打了聲口哨,六個保鏢立刻衝過來,把我和領袖夾在中央。

我們穿過一道走廊,過了一段階梯,經過十五米長的樹林,右拐,就進入了地下停車場的一個秘密入口。

這些都是領袖專用,前麵的車位上停著五輛防彈轎車,保鏢擁簇著我們上了第一輛車,立刻開出了停車場,直奔總統的別墅。

所有人持槍在手,四麵觀望,生怕有人跟蹤而至,但是直到離開了四季酒店都沒有人跟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