匯報完這一切,江景風和燕青城就要離開。

秦子秋故意說:“兩位大人先走吧,我還有一些刑部的其他案子想要跟皇上詳談。”

燕青城意味深長的看了他一眼,沒再說什麽,跟江景風一道離開。

等他們一走,秦子秋這才從袖子裏掏出了第二份口供,放在了蔚呈肅的麵前。

蔚呈肅有些疑惑地拿了起來:“這是什麽?”

“這張口供,也是葛方山交代出來的,還請皇上過目!”

看完之後,蔚呈肅更是怒不可遏。

“如此看來,禮部上上下下都爛透了!禮部尚書和禮部侍郎帶頭受賄,甚至還競價名額,高價者錄用,如此行事,簡直將朝廷政務當作兒戲!”

說到這裏,蔚呈肅表情有些深沉地看向秦子秋:“這既然也是葛方山的口供,為什麽剛才你在禦史大夫和大理寺卿的麵前沒有言明,反而是等他們走了之後,才將這一份單獨交給朕?”

秦子秋連忙說:“皇上可還記得之前您任命臣為刑部尚書的時候,臣對您說的話。”

蔚呈肅沉默地等著他的後續。

秦子秋一派誠懇地回憶起來:“臣那時候說過,就算臣身為尚書省的官員,往後也隻會忠於陛下您一人!右相雖然是臣的上司,可是天下畢竟是皇上您的天下,如果有人想要為禍江山,臣自然不能瞞著你!”

“所以,你做這些是背著季遠彰行事,不想讓他知道?”

“沒錯,其實右相先前為了葛大人的事,還跟微臣提點過幾句,微臣明麵上自然不能拒絕。如果被右相知道,臣居然將禮部的罪行擅自告訴了皇上您,右相那裏,微臣怕是不好交代啊!”

聽到他的話,蔚呈肅露出一抹滿意的目光。

“秦尚書,你能有這樣的覺悟,朕很欣慰!隻不過禮部的行徑,朕沒有辦法熟視無睹。若是朕按下不做處置,往後還不知道要捅出多少簍子!”

秦子秋於是說:“皇上想如何處置,臣都不敢置喙,隻要禮部的這些事跟臣沒有關係就行!反正皇上雷霆手段,完全可以是您暗中找人再做調查,才得到這些結果。這樣,臣也不至於跟同僚之間生出嫌隙。”

聞言,蔚呈肅勾唇一笑:“好,朕便如你所願。這件事,朕會想出一個萬全之策來應對,不讓你為難,你先下去吧。”

從蔚呈肅的書房離開之後,秦子秋回到東院,趁著無人在意,又來到了蔚疏澈的房間。

蔚疏澈到他一副鬼鬼祟祟的樣子,就忍不住好笑:“怎麽,你這是跟皇上匯報過了,成果如何?”

秦子秋一拍胸脯:“我辦事,殿下還不放心嗎?”

說完,他便將葛方山寫下了第三份關於季遠彰的口供,單獨交給了蔚疏澈。

蔚疏澈飛快地掃了一眼:“這個口供,除我之外還有旁人知曉嗎?”

“當然沒有。葛方山的口供,我總共拿到了三份,第一份是所有舞弊考生的名單,第二份是禮部尚書和禮部侍郎等人的不軌之舉,還剩這第三份交給你了。我知道,你現在還不想動季家,隻是想逼得季遠彰孤立無援,處境艱難,好讓他日後不得已為你所用。所以這份口供,也能加重你跟他談判的籌碼。”

聽到秦子秋的話,蔚疏澈心頭一熱:“知我者,非秦尚書莫屬!”

蔚疏澈不緊不慢地將第三份口供收好,又聽秦子秋說:“皇上既然容不下葛方山,就同樣容不下禮部現在的主事官員,依我看,距離禮部換血也不遠了。”

蔚疏澈“嗯”了一聲:“禮部尚書這個位置,舉足輕重,得找一個合適的人頂上去。”

秦子秋有些為難:“在來的路上,我清點了一下我們在朝中的勢力,能跟這個位置沾邊、且讓皇上點頭的人,太難找了!這要是好不容易將現任禮部尚書給拉下馬,再來一個跟我們對著幹的,豈不是白忙活了?”

蔚疏澈點了點頭:“不錯,我們盯著這個位置,季遠彰也一定會暗中籌謀,意圖安插自己的人,就看誰找的人選最符合皇上的心意了。”

他又想到了什麽,追問道:“對了,皇上打算怎麽處置葛方山?”

“本來是要問斬的,可我擔心斬首示眾的時候,他會因為保不住性命,破防之下胡言亂語,所以我就向皇上提議,給他一杯毒酒,讓他在牢中安安靜靜的死。這麽一來,也不用擔心出亂子!”

“很好。秦尚書果然聰明絕頂!”

不知想到了什麽,蔚疏澈的笑容淡了下去:“子秋,之前林漪質問我,不理解我為什麽現在要包庇季家,不願幫她報仇。我想,你們二人的境遇類似,應該能感同身受,畢竟你父母跟妹妹的死,跟季家也有關係。”

他的聲音有些沙啞:“這些事,我都記在心裏,以後一定會一一清算,不負你的信任。”

秦子秋收起嬉皮笑臉,正色道:“我明白,殿下不用心有顧慮。我和林姑娘的仇,往小了說,都隻是家事。可殿下跟我們不一樣,您的仇,不隻是家事,更是國事。您背負的也遠比我們要多得多。”

蔚疏澈看了一眼窗外,臉上是揮之不去的悵然。

“之前我一直覺得,皇上和季家聯手奪得皇位,就是在與虎謀皮,早晚有一日會為虎所噬。但如今,我自己也要走同樣的路,跟同樣的一隻虎交涉,不知算不算是步了他的後塵?”

秦子秋寬慰道:“殿下所做之事,和皇上當年與季家密謀的行徑,自然是不一樣的。所謂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他是後者,您是前者。他有所忌憚,才會至今都縱容季家,沒辦法甩掉這隻虎。可您成功之後,就算將這隻惡虎擊殺,仍然可以根基穩固,高枕無憂!”

聽到秦子秋的這番勸解,蔚疏澈的心情才好了一些:“那,我就借秦大人吉言了!”

三日後,一杯裝滿了毒酒的酒壺,四平八穩地送到了山莊附近的監牢。

一看到這酒壺,葛方山麵容猙獰:“我都交代那麽多了,皇上他,竟還是不願意放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