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送毒酒的小太監涼涼一笑:“葛大人說的哪裏話?功就是功,過就是過,什麽時候功過可以隨便相抵了?”

他端起酒杯斟滿,遞到了葛方山的跟前:“葛大人若想最後再留一絲體麵,不如自己主動喝了這酒吧!”

葛方山氣的把酒杯摔了出去:“我可是靜嬪的父親,你們這麽對我,靜嬪是不會放過你們的!”

“瞧您這話說的,靜嬪娘娘都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了,奴才還真不怕她找麻煩。既然葛大人不配合,那奴才隻要幫幫您了!”

說完,這太監便直接拿起酒壺,捏住葛方山的嘴將毒酒猛的灌了下去。

葛方山用力的掙紮著也躲不開,沒過多久,毒性就發揮了作用,他直挺挺地倒了下去,連眼珠子都沒閉上,就這麽咽了氣。

書房裏,劉洪山快步走進來匯報:“皇上,派去牢裏的人回來說,葛大人已經斷氣了,他的屍體也派人送往京城的葛家了,隻是不知,葛家的其他人您打算如何發落?”

蔚呈肅沉聲道:“所有男丁全部流放,至於他府上的妻妾,悉數趕出京城去,沒有朕的允許,不得踏入京城半步!至於已成家的女兒,可以破例留下,但不得隨意出入內宅。”

“皇上寬宏,奴才這就去傳令。”

劉洪山剛要從書房裏出去,又被蔚呈肅給叫住了:“等一下,你去把禮部尚書張明英和禮部侍郎周浩給找來,朕有事要跟他們說。”

不多時,張明英和周浩就匆匆忙忙地趕了過來。

如果是平日裏他們被蔚呈肅傳喚,也不至於像現在這麽緊張。

可是葛方山才剛被賜死,眼下正是風口浪尖。何況葛方山之死又跟武舉科考有關係,他們當然提心吊膽,生怕這把火會燒到自己的身上。

一來到書房,兩人就恭恭敬敬的向蔚呈肅請安:“臣參見皇上!”

蔚呈肅看向張明英:“張尚書,你為官有多少年了?”

張明英細想了一下,謹慎回答:“回皇上,老臣二十歲那年入仕,而今四十七歲,已經整整二十七年了。”

“二十七年?那你任禮部尚書,又有多少年了?”

張明英又答:“已七年有餘。”

“太上皇在世時,你就是朝廷命官,後來曆經先帝,再到朕登基,是當之無愧的三朝元老。朕還記得,當初右相提議禮部尚書人選的時候,曾擬過一個名單,朕一眼就看中了你,欽點你成為尚書人選。”

聽到蔚呈肅這麽說,張明英連忙謝恩:“多謝皇上提攜栽培之恩,老臣每每想到皇恩浩**,都忍不住感激涕零,發誓要盡忠盡責,報效皇上的恩情!”

“好一句報效朕的恩情。朝廷讓禮部來過問春闈和武舉科考,是出於對你們的信任,可你還有禮部侍郎,身在其位,卻以權謀私,私下收受考生的賄賂,再將這些受賄之人推舉到不該有的位置上!此等惡行,跟剛被賜死的葛方山有什麽區別?”

聽到這話,張明英和周浩嚇的趕緊跪下,兩人連聲求饒:“皇上,冤枉啊,這件事我們並不知情!”

“是啊,皇上,還請您莫要聽信讒言,臣的忠心天地可鑒!”

蔚呈肅臉色森冷:“過去多年,你們在何時何地收受過何人的賄賂,朕都一清二楚,且手上有一目了然的證據。如果這些證據被公開,葛方山現在是什麽下場,你們之後就會是什麽下場!”

這話一出,張明英和周浩跪伏在地,不敢再多說一個字。

蔚呈肅冷冷地掃了他們一眼:“朕可以留你們一條性命,但絕不能放任你們繼續留在朝中。你們二人自尋找個理由,辭官還鄉,還得將從前貪腐的銀子以十倍的數額上交於國庫。如果數額比朕知道的少了,那朕可以保證,你們斷不會活著出京城!”

話已至此,這兩個人豈敢不從?

張明英啜泣著答應:“是!臣就算變賣家產,也一定會把不義之財十倍上繳,多謝皇上不殺之恩!”

於是第二天朝臣議事的時候,張明英和周浩兩人,一個禮部尚書,一個禮部侍郎,就當眾宣布自己得了重病,沒有辦法繼續留在官位上,紛紛向蔚呈肅提出他們想要告病還鄉。

一聽到這話,所有人目瞪口呆。

尚書省已經損失了一個尚書仆射,震**還未結束,現在居然禮部的兩位主事官員緊隨其後的辭官。

如果說這是巧合,三歲小孩兒都不信!

江景風身為禦史大夫,直接當眾問出:“請問張大人和周大人,你二人看起來也沒有什麽異樣,究竟是什麽樣的病,讓你們連聲招呼都不打,就撂挑子不幹了?”

張明英擦了擦額頭的汗:“我已經年近半百,其實早就堆積了一身的病,實在無力擔任禮部尚書這樣重要的官職,還是把這位置騰給有能力的人吧!”

周浩跟著說:“我年紀雖然輕,可自小就有先天疾病,這些年心疾時不時的發作。大夫說,若是勞累過度會危及性命,所以為了這條小命,我隻想找個清靜的鄉間小屋度過餘生,還請皇上成全,也請諸位大人體諒。”

聽到這話,眾人忍不住將目光都齊聚在了為首的季遠彰身上。

這段時間,尚書省可陸續出了不少事。

六部的主位官員死的死,換的換。且明眼人都知道,原來的這些人皆是季遠彰的心腹,如此更迭下去,對季家來說,可不是什麽好事。

中書令更是忍不住出口譏諷:“你們這些年紀輕的一個個率先隱退,留下右相一大把年紀了,還要主持大局,怕是不容易吧?”

季遠彰也是在當下才知道周浩和張明英的決定,這兩人先前居然連自己都瞞的滴水不漏,可見是受到了極大的威脅,才不敢向任何人透露。

能有如此震懾力的人,除了皇座之上的君王,再無其他!

季遠彰抬眸,看向上方的蔚呈肅,盡量平靜地開口:“既是官員變動,老臣一切遵循皇上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