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咱們被包圍了!”武欽田氣急敗壞的猛然用力一扯轡繩,似乎**的馬兒就是對手一樣;馬車內的明帝立刻驚慌的臉色煞白,倒是一旁的夏雲蕾極力的穩穩心神,淡定地說道:“既如此愣在那裏做什麽,還不快帶人突圍!”
夏雲蕾這一聲吼得極有氣魄,將正心中五味陳雜、驚恐不已的明帝一下子醒過神來,跟著夏雲蕾喊道:“對對,快點打退他們!”
外麵的武欽田聽到了明帝那明顯帶著顫栗的聲音,臉上露出一絲冷色,然後指揮著侍衛們全力保護好馬車、拚死迎戰。
追上來的高庭宇看看被包圍的密不透風的馬車,再掃視了一眼緊張疲憊的王宮侍衛,眼中閃過一抹蔑視之色,一揮手,他所帶來的精兵全部都衝了上去,揮刀拔劍,架弩彎弓,直逼那輛被守候在中央的馬車。
“武大人這又是何必,要是早點投靠我晉軍的話,或許我高庭宇還可以分個侍衛長之類的官給你當當!”在這殺敵關頭,高庭宇還不忘打趣一下這個奸臣;武欽田聽著高庭宇這樣的冷嘲熱諷,早是氣得臉色鐵青,可恨以前打壓唐家的時候怎麽沒有把高家一起整垮,如今才知道這父子二人才是真正的深藏不露,野心勃勃!
“怎麽,武大人是興奮的話也說不出來了嗎?”高庭宇乜斜著眼睛看向他,任是武欽田再能忍,也受不了這樣的侮辱,立刻拔刀拍馬衝了過來!
武欽田曾師從開封程家,擅長用程家刀法,綿中帶柔,以平穩為特點;高庭宇武藝來路複雜,既繼承了高家、唐家的武功心法,也曾向當今天下第一莊聚義山莊學師,以多變為特點:所以兩人是真正的武逢對手,打得旁邊的士兵侍衛們都是忍不住的投過來目光,車簾子掀開了,伸出了夏雲蕾的臉龐,遙遙看向外圍的兩人,一臉驚歎!
“明帝昏庸無道,天下正義之士齊討伐之,若是放下武器,晉王大仁大義必會饒你們一命!”還沒有機會動手的晉軍副將朝著場中大聲喊道,見王宮侍衛仍是拚死護主,不無遺憾的搖頭、揮手,萬箭齊發,射死了無數的王宮侍衛,己方立刻站在了上風,看的武欽田心中一急,出招也漸漸有些失去了平穩冷靜,給勢在必得的高庭宇鑽了空子,一劍刺傷了他的左臂,劍鋒一轉又接著往他胸部刺去;武欽田大驚的揮刀攻高庭宇下盤,逼得他去劍稍遲,武欽田趁機閃身錯開那一劍,回身殺進打鬥在一起的兩軍之中,瘋狂的砍殺晉軍,高庭宇輕哼一聲,也是隨著殺了進去!
“快駕馬衝出去!”武欽田對著馬車夫大喊著,一邊為他們清理著道路,可惜晉軍箭矢如雨一般的密密射來,兵力也是超過他們許多,根本都突不了圍!
正在武欽田思索著要不要棄主逃跑的時候,忽然從西南方向衝過來了大隊人馬,還未看清領軍之人,便看到了旗幟上的繡金“程”字,喜得他又多了十分的精神,回身與高庭宇纏鬥在了一起!
“少主,程家軍來了!”副將高喊道。
高庭宇一邊和武欽田刀劍爭鋒,一邊冷眼看向疾馳而來的人馬,眸光一沉,臉上卻依然安然自若的樣子,指揮著副將分兵抵擋。
“唐將軍,你終於來了,快,快給朕殺死這些逆賊!”本來坐在車內驚恐不安的明帝,一聽到外麵的異動,立刻喜得掀了簾子看向正瀟灑抽劍殺敵的唐嶠,也不管這混雜的場麵他是否能夠聽得到,就喊了出聲,果然唐嶠一來到就領兵對抗晉軍,根本未理會他。
有了程家軍的加入,晉軍立刻就落了下風,高庭宇見勢不妙,果斷的收兵撤退,武欽田仗著程家軍人多勢眾首先帶兵衝了幾裏,待發現唐嶠並未隨之而來時,立刻拉了馬,回身看向他,麵有慍色,質問道:“唐嶠,你為何不追?”
唐嶠下馬朝著馬車內的明帝行了大禮,才對上已經氣的麵色**的武欽田,慢悠悠的說道:“俗話說窮寇莫追,何況鎮南將軍派屬下來是為保衛皇上安全的,若是帶兵去追了高家軍,如果再有人趁機偷襲該如何是好?”
唐嶠這番話說的情理俱在,就是明帝聽著他口口聲聲都是把自己的安慰擺在第一位的,也是忍不住的點頭、心讚自己以前就怎麽那麽糊塗、沒有看出唐氏一族的忠心耿耿!
武欽田見明帝都是默許了,就是再不滿也隻得作罷,何況到了臨汾就是程家軍的地盤了,自己雖然和程家親厚,但畢竟是以前的事情,而唐嶠在臨汾、在程重道身邊已經多年,搞不好自己以後還得巴結他也說不定。
“還是唐將軍考慮周到,是老夫老糊塗了!”說著武欽田便下令啟程。
有了程家軍的保護,明帝也不再憂心恐慌了,反而對沿途景致產生了興趣,行軍速度立刻就慢了下來,簡直就像是在遊玩而不是在逃亡,讓唐嶠十分不滿,可是對方畢竟是一國之君,臨出發前又被鎮南將軍再三叮囑,隻好一忍再忍;可那武欽田卻不是個省事的,走在他的一旁笑著問道:“這梅園的金瓶梅可真是開的好哇,比之禦花園更加的嬌豔繁盛,也難怪陛下和娘娘是如此的留戀不舍了!唐將軍怎麽臉色不太好,想是習武之人都不愛這些風流了嗎?”
“我唐嶠一心學武報國,可沒有武大人那樣的閑情逸致去賞花惹草!”唐嶠冷語諷道,將武欽田堵得麵色通紅,看看前麵賞花遊完、樂在其中的明帝和夏貴妃,勉強扯出一絲笑容,故意的提高聲音說道:“哦?照這麽說唐將軍是在責備老夫不務朝政、沉溺享受了?”
“屬下可沒那麽說,武大人要那麽說屬下也無法反駁!”唐嶠憤然說道,然後加緊幾步走到了武欽田的前麵去了;卻絲毫不知他們的這一番對話、尤其是最後的一段話讓前麵的明帝和夏貴妃都聽了個清清楚楚,往往身處高處的人都極愛麵子,何況是一國之君,如此被人指桑罵槐他不務朝政、專事享受,正戳到了他心裏去了,因此對唐嶠之前的一點好感隨風飄走,心道:果然和唐世成一樣的頑固不化,哼,不過一個將軍而已,等到了臨汾,朕一句話就可以馬上讓程重道那老頭子廢了你!
這時候的唐嶠正自悶悶不快中,那裏知道他即將步自己父親的後塵!正所謂兔盡弓藏就是這個道理。
在唐嶠的保護下,明帝和夏貴妃硬是在路上耽擱了半月才到達臨汾,卻不知鎮南將軍心中焦急,幾次發書給唐嶠,被稟明明帝“玩心大發、攜妃賞雪”後,心中半是憤慨半是無奈,隻好一邊積極抵禦著朱迎澤的時不時的偷襲,一邊焦灼等待。
明帝一眾到達臨汾城時,程重道正領兵追殺朱迎澤的敗兵去了,因此也沒來得及準備人出城迎接,好在明帝知道自己千裏逃亡至此不好惹惱程家軍,於是順著唐嶠的安排住進了驛館。
“唐將軍累了這半月了,不必在跟前伺候,好生歇息去吧!”用膳完畢,明帝難得的對唐嶠露出了一副好臉色,輕聲細語說道,唐嶠巴不得不用在跟前伺候,立刻退下去了,卻不知道明帝和武欽田兩人看他的目光要多陰暗有多陰暗——“陛下,這唐嶠——”武欽田恭敬地把話說到一半,小心的探著明帝的臉色,卻見他謀色深沉,沉聲說道:“繼續往下說!”
得了準許,武欽田立刻大起了膽子,身子也挺直了許多,說道:“這唐嶠乃唐世成的大公子,當年唐世成辭官時他尚在臨汾,陛下不知,臣卻從武宓那裏聽說他在軍中大放厥詞,罵陛下——罵陛下——”
“實話實說,朕絕不怪罪於你!”明帝不耐煩的催促道。
“罵陛下昏庸無能,忠奸不分。”武欽田小聲地說著,偷眼看著明帝臉色似乎更差了,額上沁出了一層細汗,不敢再說。
“繼續!”明帝咬牙說道,可是那渾身散發的殺氣卻在昭示著他內心的怒火;夏貴妃抬頭冷冷看了一眼武欽田,心中雖愛惜唐嶠的才能,卻因為目前敵我狀況分不清而始終閉嘴未言。
“就憑他這句話就足以滅九族,可是程老將軍卻宅心仁厚、心愛其才,便將這事壓了下去!如今唐世成為我平遙國英勇戰死,他唐嶠難免會心存怨恨。”
“最重要的是,如今平遙城落在了高家軍手中,唐家老小的命運都掌握在高家手中,唐嶠這個人極為孝順,難免不會為了家人之名背叛陛下——”
前麵兩條理由已經足以讓明帝動心殺死唐嶠了,最後一條理由更是將唐嶠釘的死死地,無法翻身!
“你秘密派人好生盯住唐嶠,等程重道回城便抓他下獄;若在這之前若他有任何異動就殺了他!”明帝語氣中透著一股冷酷無情的味道,讓夏雲蕾渾身打了一個顫;而武欽田卻已是司空見慣,尤其是在明帝初登大寶、斬殺鏟除異己時,那陰冷血腥的味道濃鬱的黑了平遙的天空!
“臣遵命!”武欽田恭敬地應道,行禮退了出去積極部署去了。
從驛館出來後的唐嶠到軍營中整頓了一些軍中事務後,天色已黑,撥亮了油燈坐在茶幾前想要看幾篇書,簾子卻忽而被人挑了起來,一個人裹挾著冷風進得營帳來。
“嶠哥哥回來也不去看我!”女子一身束腰紅羅裙,外罩紫色貂皮短襖,頭上隻挽了一個簡單發髻,一臉的燦爛笑容,又帶著些許的嬌羞,正看著安坐在茶幾前的唐嶠,滿眼都盛載著情意!
唐嶠一見來人正是程大千金,立刻頭痛不已,作恍然大悟的樣子一拍腦袋說道:“你看我真是糊塗,若不是程小姐來此,我還忘了與文公子今晚有約會,不能夠招待程小姐了,還請海涵!”
不知道是因著唐嶠那一句“程小姐”,還是言語之間的推脫,程穎立刻撅起了嘴巴,不高興地說道:“怎麽每次穎兒一來,嶠哥哥就說有事要去做,不知道嶠哥哥可否說出個不忙的日子,穎兒必會按時來拜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