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大俠這又是何必?這條爭霸之路太過漫長艱險——”

“不如咱們去勸阻一下夏王接受晉朝的冊封,退兵回大同,停息戰爭和殺戮,還百姓一個安居樂業的社會,不好嗎?”

“你們說的都有道理,可是我已經答應了夏家,幫他們奪得天下。男子漢一言既出,駟馬難追——各位兄弟不必再勸了!”古躍然說道,笑意融融的臉上,一雙炯炯有神的眼中,藏含著不舍和傷感,“可惜以後都不能夠和眾位浴血奮戰、快意沙場了!”

劍歌沙場笑,烽火戰鼓嚎——這一段時間的沙場厲兵秣馬,笑傲生死的日子,立刻一一的在所有人的腦海中放映著,重現著,忽然間不舍的波濤**入了所有人的心中,他們都無言了,沉寂了。

“古叔叔,原來你在這裏啊!”山坡下站著的是唐雪菲,一身便裝,長發幹淨利落的綁在了腦後,看起來像極了一個豪爽的江湖女俠,正對著高地上的古躍然大喊著,然後開始攀爬。

跟隨著古躍然和夏雲埔這麽久,她雖然武藝沒什麽長進,可是身手確實伶俐了許多,幾下就爬了上來,重重的吸了幾口氣後笑問道:“你們在這裏商量明日的作戰計劃嗎?這一次可別把我算掉了,我也要去殺晉軍呢!”

眾位都知道唐雪菲的身世,也聽慣了她整日的報仇之類的話,若不是因為她武藝實在太差,怕絕對是衝在最前麵的那個,這個時候聽她又嚷嚷著要去殺敵,便都笑了。

雪菲何等“聰明”,豈不知大家笑中的含義,一想到每次請求出戰都被拒絕,便有些氣餒的垂下了頭,古躍然一手拍在她的後背,問道:“這樣就放棄了嗎?”

“別逗我了古叔叔,還不是你串通大家的,要不然他們怎麽會一致阻攔我去殺敵!”雪菲有氣無力的說道,突然用力地踢著腳下的石子,“嗖”的一聲,石子滾落坡下,然後“哎喲”一聲慘叫。

“哈哈哈——雲兒都被我偷襲到了!”雪菲看著坡下摸著腦袋抬頭看來的夏雲埔,樂的直拍手;下麵夏雲埔大概也明白了偷襲者是雪菲,也寬厚的笑了,登上山坡來,見眾人都在,高興說道:“懷仁的人民給父王送來了一些陳年佳釀,父王命我今晚在主帳安排晚宴,犒勞眾位俠士長久以來對我夏家的支持,還望各位不要嫌棄!”

長期的相處下來,眾人也都喜極了眼前這個聰慧能幹的少主,聽的他如此禮待自己,想起剛才他們還在商量著離開夏家軍,這時候都難免有些尷尬起來,也沒人接的上話來,讓夏雲埔也感覺到了眾人的怪異,頓了一頓,才聽到了孟魁豪放的笑聲,說道:“沒想到夏王無時無刻都沒有忘記眾位兄弟啊!替我們謝過夏王,今晚一定準時到達!”

“就是就是,謝過夏王和少主的美意——”其他人這才紛紛的開腔了,雪菲一聽說有陳年美酒可喝,立刻來了精神,要知道軍營裏一般都是不準飲酒的,於是興高采烈的說道:“陳年佳釀啊,今晚可要大飽口福了!”

“做夢吧你,夏王有說請你嗎?”古躍然立刻朝她破了一盆冷水。

“什麽啊,怎麽可以沒有我!雲兒,你說呢?”雪菲有些著急了,想著這樣好的機會不去實在太虧了,急忙問向夏雲埔;夏雲埔也麵露難色,可惜這一次父王隻說邀請眾位江湖俠士以及林伯伯,他也沒有辦法答應雪菲。

古躍然看得自己徒弟犯難了,立刻嘿嘿笑了,半點上來幫忙的意思都沒有;雪菲已經竄到了夏雲埔身前,笑眯眯的望著夏雲埔說道:“這樣吧,也不為難你了,雲兒!你們盡管高興去就是,出來的時候幫我帶兩壇酒就行!”

“兩壇?”夏雲埔眼睛瞪得老大,她以為是街上酒肆的普通酒釀嗎?那可是珍藏了幾十年的汾酒啊,總共不過六壇而已,她一開口就要去了兩壇!

雪菲看著直搖頭的夏雲埔,立刻有些惱了,氣咻咻的說道:“這麽小氣,不過是兩壇酒而已,你要是搬不動我來幫你搬就是啦!”

“不是的雪姐姐!”夏雲埔急的小臉有些發紅,又不好說這酒沒有好多,怕那些俠士們多心,半天才扯出句話來,含混不清的說道,“我盡量,能夠帶多少就是多少,行嗎?”

按照雪菲對夏雲埔的了解,以為他這是答應自己了,喝酒的事情就是板上釘釘了,頃刻間眉開眼笑,一手拍在了夏雲埔的肩上,裝著古躍然的樣子和語氣說道:“有勞雲兒了,雪姐姐感激不盡!”結果毫無意外的引來眾人的哄然大笑。

“哈哈哈——”

“嗚嗚——嗚嗚——”沉重的號角突然吹響了,高地上幾人反射性的全部都從坡上直接跳了下來,一邊喊著“敵人來犯了”,一邊朝著軍營的方向跑去,雪菲也急忙跟在眾人身後一路跑回了軍營,看到夏王已經在整軍正欲出發了!

他回頭看了一眼在後麵跑來的江湖俠士們,說道:“本王今夜在主帳設宴款待各位,各位暫且在此等候本王凱旋歸來吧!”

原來對於眾位江湖人士的心思,夏王早已經洞悉,可是臉上沒有絲毫的惱怒,反而對他們充滿了感激之情,話說完未待眾人回話,已經率軍迎敵去了!

“師傅,雲兒先去了!”夏雲埔也快速的上馬、揚鞭,奔馳而去;古躍然對著站在後麵不知所措的江湖朋友們一抱拳,然後也策馬跟隨軍隊而去!

“等等我,古叔叔!”正在眾人愣神的時候,雪菲已然牽出了自己的愛馬,朝著煙霧漫天的方向奔去!

“唐姑娘小心!”孟魁閃身過去想要阻攔,可惜雪菲速度極快,仍然讓她逃過去了,孟魁看看大家,問道:“各位作何打算?”

“我——”鍾門主語塞,也不知道該不該再次的投身戰爭之中。

“抗擊遼國勝利後,我尚藝春就想回晉中的,既然夏王仁義寬厚,我們幫中兄弟自然是要回晉中的,以後不管誰穩坐平遙,若是敢魚肉百姓、昏庸無道,我尚藝春自然不會袖手旁觀的!”這位年過半百的晉中豪傑,說話間義正言辭,盡顯英雄氣概,絲毫不輸於年輕人,讓其餘人都恍然醒悟,不約而同的看向臉色有些難看的孟魁。

“既然眾位意已決,我孟魁不再多言。我這就帶著孟門弟兄前去殺晉軍了,與眾位在此別過,後會有期!”孟魁說完,朝著他的孟門兄弟們一招手,所有人都騎上了馬,直奔著那硝煙漫天、戰鼓轟鳴的戰場奔去!

“衝啊——”英雄的大同士兵們,揮舞著兵器衝向晉軍;夏褚的目光定格在了那個巋然不動、堅強剛毅的男子臉上。時光荏苒,歲月不饒人。記得第一次見到高藍祥,是在平遙城,在全城百姓的夾道歡迎中凱旋歸來,意氣風發,英氣蓋天,讓人不得不心生敬意,沒想到有朝一日自己會成為這樣一個人的對手,這是他夏褚從來都沒有想過的——不是他低估自己,而是無論如何也想不到高藍祥會反杜王朝,自立為帝。

“夏褚,朕可真是看錯了你,本以為你是一個心念天下蒼生之主,沒想到,哼!”成為帝王的高藍祥,一洗昔日的溫和內斂形象,一副睥睨天下、唯我獨尊的氣派,看得人縫裏的唐家兩兄妹咬牙切齒,唐楓暗自拔刀想要衝了出來,卻被身邊的一個軍官按住了手,唐楓認得這是夏本家的一個兄弟,怒道:“不要攔我,我去殺了那個狗賊!”

“將軍切勿激動,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何況此戰夏王早有安排,那個什麽晉文帝一定逃不了咱們的五指山!”

唐楓看著那個軍官眼中閃耀著壓抑不住的興奮之色,忍不住好奇問道:“你為何如此肯定,難道夏王有什麽部署?”

“唐將軍稍安勿躁,隻需等著看好戲就是啦!”那個夏家軍官自信的笑著說道,彼時晉文帝和夏王已經談不下去了,紛紛的抽劍朝著對方刺殺過去,兩軍發出了震耳欲聾的喊殺聲,立刻廝殺在了一處!

“唐小姐,好久不見!”雪菲正在吃力地揮劍刺殺晉朝士兵,一個恨意暗含的低沉聲音忽然在耳邊響起了,她轉頭一看,記起了當日在忻州城外軍營裏見過這人,當她被綁進帳中的時候,他的眼光也是這般的可怕,讓雪菲忍不住的打了個寒戰,而那人已經揚起長槍朝著雪菲刺了過來,雪菲本能的提劍擋住,立刻覺虎口一麻,長劍立刻脫手,落到了塵土之上;而那人的長槍已經徑直朝著雪菲的胸口刺來!

“嗖”的一聲,金光一閃,打偏了敵人的長槍,他沒來得及轉頭看向敵人,耳聞金鳴聲,長槍朝右一晃,一支金箭被打落在地;夏雲埔卻已經策馬到了雪菲旁邊,朝她說道:“雪姐姐,快退回去!”

“不,我要去殺了高藍祥!”雪菲倔強的說道,夏雲埔已經和不甘服輸的晉朝將領拚上了,聽雪菲如此說,不禁急道:“雪姐姐,雲兒知道你恨高家入骨,可是現在不是任性的時候;我答應你,總有一天會為你報仇!”

“謝謝啦,不過我想要自己去!”好了傷疤忘了疼,雪菲早忘記了自己剛才還身陷險境,撿起了自己的寶劍,想要朝著晉文帝所在的那個方向奔去,卻不料被幾個晉朝士兵圍住了,情況不容樂觀;夏雲埔看到,心中又急又憂,可惜自己分身乏術,此時戰場上時局紛亂,隻好默默在心中為她禱告——“大同兵可真是‘名不虛傳’,竟然連女人也征召入伍了!”一個晉朝士兵譏笑道,刀法雖然拙劣,可是和自己的兄弟們一起對付一個唐雪菲已經是綽綽有餘的了,雪菲擋得住一刀、兩刀,這背後第三刀突然襲來,她卻是毫無反抗餘地了!

“住手!”正在這個晉朝士兵想要一刀砍向雪菲後背的時候,旁邊是一聲怒吼,自己的刀已經被另外一把刀打飛了,他嚇得大驚失色,看向旁邊那人,卻是一個風度翩翩的公子,一身華貴衣裳,看不出是哪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