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爵府。
蕭北玄帶著一眾將士匆匆入內,路過花園時,正巧遇到正在小憩的祖奶。
敕封一品誥命夫人,今年八十有三的高老太君!
高老太君見到蕭北玄,頓時老眼一睜。
忙問,“你、你怎生回來了?”
蕭北玄指了指身後一眾鮮血淋漓的將士,說,“殺回來的。”
高老太君聞言,猛地一杵龍頭拐杖,勃然大怒道,“畜生!你這畜生!聖上已欽定你死罪,你竟敢畏罪潛逃?給我跪下!”
若是前世,向來至孝的蕭北玄,怕是立即就跪下了。
但是現在,他隻是淡淡一笑,問,“皇帝要將我千刀萬剮,你就一點不心疼?”
卻見老太君大聲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連這點道理你都不懂嗎?蕭家世代忠烈,怎會出了你這逆子?我讓你跪下,聽到沒有?”
說話間,幾個護院便衝了進來,為首一人指著蕭北玄大喝道,“蕭北玄,你怎生又惹老太君生氣?讓你跪下你聽到沒?”
這班護院似乎吃定他無論在外有多風光,在府內永遠都不敢忤逆長輩之意,加之護院頭領是蕭北玄的表叔,故而格外囂張。
蕭北玄這才發現,原來自己堂堂鎮北大將軍,在蕭府,地位竟還在護院之後?
哦,想起來了。
一切的根源,就因為自己不是老太君這一房的嫡孫。
他是爺爺原配這一房的嫡孫,而高老太君是爺爺後娶的繼室,如今蕭家大權全在高老太君這一房。
所以哪怕他是功名赫赫的鎮北大將軍,在蕭府地位,竟也不如得老太君寵幸的幾個下人!
話說,誰讓他前世“忠孝兩全”呢?
隻見高老太君又一杵龍頭拐杖,指著蕭北玄對一眾護院說道,“還不速速拿下這個逆賊,交與聖上?”
一眾護院這便要衝上來。
蕭北玄這下徹底驚了。
我特娘帶著兵呢,他們都敢上?
於是他二話不說,上去就先抽了高老太君一個大耳刮子。
“啪!”
一巴掌清脆至極,當即就讓高老太君趴在了地上。
全場驚呆。
“去你娘的老不死,你也配拿我?從皇宮到這裏,天策營、禁軍都拿不了我,就憑這些烏合之眾也想拿我?”
高老太君一陣昏頭轉向,嘴角鮮血直流,瞪大老眼不可置信地看著蕭北玄。
哆哆嗦嗦道,“你、你瘋了!我,我是蕭家......”
蕭北玄上去,又是一個巴掌,這次直接打掉了她僅剩的兩顆牙。
冷聲道,“你也配提蕭家?我蕭家三代,戰死十八個嫡係族人,這才換來你的一品誥命夫人,和一生富貴!”
“而你一個祖爺娶的繼室,有什麽資格享受這一切?我叫你一聲祖奶是給你臉,可你給臉不要臉,那就別怪我!”
“聽好了老東西!君要臣死,但老子不想死!不但不想死,我還要回北地重整旗鼓,再回來,殺了那無道之君!”
“我便是大逆不道了!你能阻我半步?還是你養的這些臭蟲爛蝦能阻我半步?”
幾句話如落雷炸響,頓時令全場鴉雀無聲。
高老太君捂著臉,再不敢說一個字!
這一刻她總算知道了,她能在蕭北玄跟前高高在上的唯一因素,是蕭北玄認她這個祖奶!
現在這個因素消失,她在蕭北玄跟前,與雞犬有什麽區別?
蕭北玄又回頭看向護院的頭領,自己的表叔。
冷聲問,“就你要拿我?”
那表叔早已麵如土色,喃喃道,“我,我......”
蕭北玄未等他回答,便返身抽出身後一個士兵的腰刀,丟給他。
說,“可以!北蠻為了拿我,報廢了十大騎陣,又隕落了七大宗師!方才皇帝為了拿我,報廢了近萬禁軍,外加一千餘天策營精銳!
讓我看看,你和你的護院隊,比他們強在哪?”
表叔握著刀,從手顫抖到身體。
倒也不能說,他和他的護院隊完全沒有比北蠻和天策營強的地方。
起碼他們頭鐵啊。
幾個人,拿幾根破棍子就敢上來拿一個鎮北大將軍了,誰有他們頭鐵?
可是頭鐵,是建立在昔日蕭北玄無底線的退讓和“忠孝”之上的。
而如今的蕭北玄,拋開這些後,就是一尊殺神!
表叔抱著最後一絲希望,結結巴巴地說道,“我、我是你表叔,你敢殺我就是不孝犯上,今後族譜.......”
蕭北玄不可置信地微微眯了一眼。
都到這地步了,還提這些?
不知道這玩意兒現在自己過敏嗎?
於是手一抬,瞬間長刀在手,“噗呲”一聲就砍了他的腦袋。
懶得解釋!
反正腦袋長在他身上,也沒什麽用。
至於族譜?
今後蕭家族譜,他來重修!
“啊!”丫鬟們頓時驚叫著四下逃散。
那班護院何時見過這等凶狠的蕭北玄,立馬也跟著一哄而散。
卻被肩扛巨大斷頭刀的賴三兒帶人堵住了去路。
“嘿嘿,不得了,幾個護院都敢對我們公爺大呼小叫,這京城可一點王法都沒有哇!”
賴三兒笑起來很難看,猶如討命的厲鬼。
他身後的玄甲軍兄弟也笑,那笑容自然也和善不到哪去。
幾個護院這才意識到,站在他們跟前的是平定北蠻的鎮北大將軍。
而不是什麽在長輩**威下隻知道下跪的“孝子”,更不是什麽低人一等的非嫡孫!
登時瑟瑟發抖,紛紛跪了下來。
一人說道,“我、我們錯......”
“你們當然錯了,可惜道歉有用的話,那我們身上的血不是白流了?”
賴三兒冷笑著,一刀砍掉了他腦袋。
“剛才但凡動彈過一下的護院,一個不留!”賴三兒又獰笑著下令。
眾玄甲軍早已難耐怒火,這會兒終於得到了命令,趕緊一擁而上,爭先恐後地展開屠殺。
高老太君看著那一地的血,和一個個滾動的頭顱,頓時大呼一聲,便昏了過去。
這把年紀,挨了兩巴掌,又受了驚嚇,估摸著她這輩子也別想站起來了。
蕭北玄自懶得理這些螻蟻,徑直來到後院。
卻見一個年輕女子正好從屋中出來。
女子大約二十左右的年紀,身穿一襲白衣,膚若凝脂、唇紅齒白,長得一張狐媚十足的臉,卻是清冷得猶如山巔常年不化的積雪。
她看了眼血染長襟的蕭北玄,又看了眼他身後同樣渾身是血的兵,沒有絲毫驚慌。
甚至也沒有任何意外的表情。
她叫蘇若薇,三年前就是她找到蕭北玄,給了他兩本書。
一本《尚公兵法》,一本《乾罡龍象訣》。
她並未說為何要給他這兩本書,隻說收了書,他須終身護她周全,這是唯一的條件。
蕭北玄不知道她什麽來曆。
但是作為交易,他答應了,所以無論去哪,都會帶著她。
蘇若薇波瀾不驚地道,“你回來了?”
蕭北玄點點頭,說,“回來了,我帶你走。”
“去哪?”
“回北境,奪權!兩年生息,一年備兵,然後殺皇帝!”
“好。”
蘇若薇沒有絲毫猶豫地點頭,仿佛殺皇帝這事,在她眼裏也並沒有什麽大不了。
她的性子,冷得就像不屬於這個世界的人。
不過頓了頓,她還是淡淡問了一句。
“此去北地五千裏,有七雄關三天塹,皆有朝廷重兵把守,你打算怎麽回?”
蕭北玄笑了笑,說,“天高海闊,何愁無路!”
“哦。”
蘇若薇應了聲,便不再多問一句,與他一同出了府。
此時城外禁軍尚未抵達,城內禁軍自無膽上來找死,蕭北玄便與兩千玄甲軍快步跑出京師大安城。
城北樹林之中,白勝景早已藏好戰馬,他做事向來滴水不漏。
於是一行人騎上戰馬,朝北飛奔而去。
行至一個時辰左右,天色將暗。
預計已經甩開禁軍有段距離了,蕭北玄便勒馬。
隨後笑問白勝景,“軍師,咱們總不能直接奔北而去吧?快說說,你想了何等良策?”
往北,有七雄關三天塹,總計有朝廷五十多萬兵馬駐守。
後麵,估計還有數萬朝廷追兵。
玄甲軍雖能打,卻也不是神,要這麽傻乎乎直接向北,必然全軍覆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