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陳川看來,他方才隻是嘲諷神像做工粗劣,對方就這麽大的反應,看得出這邪神脾氣挺大的。
而現在他不僅摔碎神像,還反手給了邪神一耳光,怎麽說也該打起來了吧?
麵對陳川的突然襲擊,四目人麵顯然是懵了。
八個瞳孔充滿迷惑地看著陳川,似是有些難以置信。
啪!
陳川見對方好像還是沒有反應,幹脆又是一巴掌上去:
“說話啊?你他嗎聲帶兒落家裏了?”
這第二巴掌上去,四目人麵終於是回過神來,但是看向陳川的眼神中卻並非怒意,反而是濃鬱的恐懼。
……
我叫蘭莫,我是一個邪神。
在這個鬼怪多如狗,邪神滿地走的時代,我自我感覺自己其實也還算有點實力。
世界很多角落都有我的信徒,他們還專門成立了一個教派,宣揚我的威名。
不僅如此,許多地方都供奉了我的塑像,還經常會有一些人向我獻祭,生活其實也挺滋潤的。
雖然比起那些真正的“神”還差著十萬八千裏,但是對比那些居無定所、連個供奉台都沒有的小鬼,也算是有頭有臉的鬼物了。
今天呢,東方那邊有個塑像分身傳來了一段不尋常的消息,好像有人闖到我分身的領域裏去了。
東方那邊臥虎藏龍,隨便逮一個路人都有可能是什麽茅山道士或者龍虎山天師,所以我專門把每一個塑像分身都藏在一個獨立的空間裏,我覺得自己還怪聰明的。
但是,有個陌生的人類居然闖進去了。
更奇怪的是,我的邪神低語還對他不起作用。
雖然隻是一個塑像分身,但是也繼承了我的一小部分力量,能夠使用低語來蠱惑心誌。
按理來說,他聽到低語的那一刻就應該精神崩潰,成為我的奴仆了……
但是他似乎完全不受影響。
不僅如此,他麵對我塑像分身的攝魂舞蹈也毫無反應,甚至還把我的塑像砸了。
這能忍?塑像就是邪神的臉麵,他這簡直就是對著我的臉打了一耳光!
我生氣了,借用塑像內的材料將意誌降臨,打算親自會會這個人類,看看他是什麽來路。
然後他就真的給我臉上來了一耳光。
?
我的意誌親自降臨,發出最純正的邪神語,他居然還罵我嗓子裏卡拖鞋?
不對勁,十分有十一分的不對勁。
我的八瞳凝視他視而不見,我的純正邪神低語他充耳不聞。
鬧鬼了。
這小子肯定不是一般人,說不定就是什麽古神傳人,再要麽就是大能轉世。
不管是哪一個,我都一點惹不起。
區區一個分身,也沒多少損失,丟了就丟了吧,總比被人順藤摸瓜找到我本體要好。
告辭!
……
唰啦!
麵前的流沙人影瞬間瓦解,化作一地的散沙。
而那從流沙裂口中探出的第二張臉,也是在頃刻間萎縮幹癟,然後皺縮成一團細小的皮肉,跌落在了地上。
陳川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幕,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這狹窄的空間開始崩裂,地麵發出不堪重負的轟鳴,周遭的一切都是開始顫抖起來。
陳川快瘋了:
“為什麽啊?!為什麽還是不成功啊!!!”
“邪神的心理建設這麽脆弱嗎?兩個耳光就受不了了???”
由於失去了邪神蘭莫的力量支撐,這獨立的小空間也無法繼續維持下去。
陳川被擠出門外,在地上滾了兩圈,差點摔下樓梯。
等他抬起頭來,那扇門早已消失,隻剩下了擺在麵前的一把廚刀。
陳川呆愣愣地看著前方,欲哭無淚。
“大哥哥?你回來了?”
安安好奇地看著趴在地上的陳川。
守在樓道口的柳月也發現了突然出現的陳川,很是吃驚:
“陳川?你還活著?”
陳川緩緩扭頭,擠出了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活著,但是和死了沒區別。”
柳月迅速衝了上來,掐著陳川的臉仔細檢查:
“怎麽可能……你居然沒事?你不會是假的吧?”
陳川此時心情極差,任由柳月擺布,連掙紮都懶得掙紮一下:
“很有可能,建議親我一口驗證一下。”
柳月聞言很是嫌棄地鬆開了手:
“不用驗證了,你身上讓人想揍你的氣質是複製不出來的。”
此時,安安似乎感受到了什麽:
“大哥哥,那個怪東西好像不見了?是你把它趕跑了嗎?”
陳川有氣無力地應了一聲:
“啊,算是吧……也不能說是趕跑,應該說它自己消失了。”
聽著二人的對話,柳月目露驚色:
“什麽意思,你把那扇門後的鬼魂解決了?”
陳川依舊是那半死不活的語氣:
“如果不是你解決的,那就應該是我吧。”
聽到肯定的答複,柳月愈發震驚。
即便任務難度提升到困難,柳月等人需要麵對的也隻是伍亦和伍悔兩個鬼魂,甚至連提都沒提到過那扇門後的存在。
也就是說,那扇門所對應的任務難度,絕對在困難以上。
而就是這種級別的鬼魂,居然被陳川解決了?
這陳川到底是怎樣的一個NPC?
這時候,807那邊的廝殺也停了下來,而安安也察覺到了這棟樓發生的變化:
“大哥哥,安安好像,好像要走了……”
在那名為蘭莫的邪神分身瓦解之後,伍悔之前布下的那些邪術也就失去了力量的源泉。
也就是說,伍曉安的魂魄、伍亦和伍悔的魂魄、其他橫死者的魂魄,都不再被禁錮於這棟樓內,可以去轉世投胎了。
伍曉安被囚困了十三年的靈魂,也終於得到解脫。
“安安!”
807房內,伍悔感受到了邪術的解除,立刻是和瘋了一樣震開了伍亦的鬼魂,擺脫了他的糾纏,想要去找到安安。
安安就是他的執念,也是他布置這一切的原因。
如今知道安安馬上要消散,他怎能不瘋狂?
但是,他的怨念之所以能維持,同樣也是依托於那蘭莫的力量,因此他的魂魄也在慢慢變得虛幻。
“爸爸……”
安安向著趕來的伍悔伸出手,但是已經來不及了。
沒有邪術支撐,被強行挽留了多年的魂魄消散的速度實在太快,僅僅隻是一眨眼的功夫,安安的身軀便已透明到近乎看不見。
“安安!”
伍悔同樣伸出了手,但是指尖的部分同樣開始消散。
在他即將觸碰到自己的女兒時,二者的魂魄同時消散了。
後麵追趕來的伍亦也停住了腳步,靜靜地注視著樓道的方向,隨後消散在了空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