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確定不是在誆騙我?”

羅納德心態略有慌亂,直覺告訴他,這是極大概率可能發生的事情。

薑臨見狀,伸了一個懶腰,側首望他,不禁戲謔道:

“金毛先生,你覺得我有必要欺騙你麽?我可沒有惡作劇的習慣。”

羅納德臉色逐漸陰沉,近乎來到失控的邊緣,身上散發著若有若無的殺意。

“如果你不是你提起這件事,我根本不知道...夥計,能和我詳細說說,我如今身體的情況麽?”

羅納德懇求道。

病危的消息,於他而言,如鯁在喉。

他向來覺得自己的身體素質不錯,雖然近年來的戰鬥,留下不少舊傷,但再活個十年左右,應該是不成問題。

如此薑臨告訴他,僅有兩月?他是萬念俱灰,無法接受,心底還抱有著一絲期冀,幻想是對方看錯了。

“說就不用了,我讓你親自感受罷。”

薑臨凝視著羅納德那張飽滿風霜的臉頰,此刻正烏雲密布,他沉吟道:

“我也不與你的身體接觸,你用左手輕摁你右側身軀,由下往上,第三列肋骨的位置。”

聞言,羅納得神色一怔,試著如他所言,用左手摁壓肋骨間的穴位。

“啊——!”

忽然,一股麻痹全身的劇痛傳來,羅納德渾身顫抖,臉色唰的一下變白,竟控製不住身形,險些摔倒在地。

他死死地抓著陽台扶手,大口喘息著,眸中充斥著揮之不去的恐懼。

“這..究竟是...什麽鬼東西?!”

羅納德咬牙恨道,他能感受到那片區域的血肉,被某種奇怪的東西寄生著,自己方才伸手去觸摸,疑似驚擾了它,導致血肉、筋脈遭受啃噬。

“你問我?我也沒有確切的答案,我所能看到的,就是一條毒蟲,蟄伏在你的器官附近,這種蟲子,應該是緬北一帶獨有的。”

“我在夏煌修煉時,閱盡古籍三千,見過許多類似的邪祟小玩意,它們的原理與用途,無非都是,將毒蟲的幼卵,在未發育的時候,植入人體,由此毒殺或操縱目標。”

羅納德胸口絞痛,他額角滲汗,不甘地問:“那我...還有救麽?”

“有,這枚毒蟲,據我觀察,發育的周期,應該不久,至多在三個月以內,你要是盡快移除,還能保住性命。”

薑臨的回答,驟然讓羅納德慶幸不已,好似那溺水之人,握住了救命稻草。

就在他想說些什麽的時候,薑臨再次開口:“看來你這份工作,沒有想象中的容易啊,金毛先生....”

“緬北這些軍閥,無不是貪財索命之輩,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至少還有一半的傭金,沒有結算吧?”

“按理來說,你守著這個園區,又身懷異能,能對你暗中下手的人,可謂是...少之又少。”

一切的答案,都在薑臨的言語引導下,指向身居幕後的拉恩將軍。

隨著痛楚逐漸褪去,羅納德精神稍有回轉,他強撐著身體,抓著陽台站起,臉色已然鐵青一片:

“你說的...確實對...那家夥打算毀約了,毒殺我,就能省下一點五億的美金,這叫他如何能不心動呢?”

漸漸的,羅納德笑了起來,笑得很是冷冰,瘮人,都快要把‘殺人’兩個字寫在臉上了。

這時,他輕呼一口濁氣,眸光落至薑臨身上,緩緩伸出右手,肅穆地道:

“謝謝你...夥計,重新認識一下,我的名字是羅納德。”

“薑臨。”

二人握手,羅納德如釋重負,他緊緊握著那溫潤如玉的手,再次思索,眼神浮現出一抹祈求之色。

“救我,薑先生,作為回報,餘下的傭金,你我平分,如何?”

“小事而已,我能救你,除了你願意支付的酬金以外,你還需要幫我解決兩件事情。”

話音剛落,羅納德就表態了。

“可以,隻要在我能力範圍以內,你告訴我就好。”

對此,薑臨解釋道:“第一件,乃是我師門所留下的規矩,行走在外,助人之後,要留有記錄。”

說罷,他掌心浮現一卷古樸的卷軸。

“你現在閉上眼睛,虔誠地許下靈願,受卷軸記載,我即可替你解憂,拔除你體內的毒蟲。”

“這點倒是不麻煩。”

羅納德端量著薑臨手上的卷軸,調侃道:“你這卷軸裏麵,不會還另存玄機,到時控製我吧?”

“看來,羅納德先生,我有必要,讓你看清楚我們之間的差距了。”

“什麽?!”

在說完那一句話的瞬間,薑臨驟然釋放神念,襲入羅納德的大腦,如刀尖切開滑潤的豆腐一般,沒有絲毫的阻礙,輕鬆地控製住他的意識與身軀。

“這..怎麽可能!!!”

羅納德震顫不已,完全處於愕然的狀態,他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身體無法動彈,四肢百骸,仿佛都失去了知覺。

“嘩——!”

薑臨收回神念,臉上浮現一抹無奈的苦笑,攤了攤手道:

“你瞧,羅納德先生,我不需要你的同意,更不需要卷軸,隻要我想,我就可以操控你,抱歉,有些無禮了。”

這一次的手段,徹底把羅納德威懾住,他無法理解那種神秘力量的強大,卻知道彼此之間,有了實質性、且無法填補的差距。

想到這裏,他不僅沒有動怒,反而是暢然一笑。

“你比我預想中的還要強大很多,看來選擇和你侃侃而談,是今晚最為正確的抉擇。”

說罷,他凝望著薑臨手中的卷軸,示意可以開始了。

“嗯,待你許願後,藥到病除。”

薑臨承諾道,對於藏匿在羅納德體內那種低階的毒物,他從一開始,就已然知曉,想要抹除的話,並不麻煩。

“那就拜托了...”

羅納德澀然答道,他心緒複雜,由衷地期待,能解決體內的隱患。

緊接著,他合上眼眸,意識集中,對應的靈願就此誕生!

“嗡——!”

一道蔚藍的字符,飛速地鐫刻在展開的卷軸之上,待書寫完畢,共計十五道靈願。

“好了,羅納德。”

薑臨收回卷軸,不作絲毫的拖延,他右手抬起,中、食二指並攏,指尖溢出縷縷飄渺的靈力,宛若淡藍色的火焰。

“接下來,可能有些痛,你需忍住。”

聽到提醒,羅納德霎時心中一緊,臉色卻頗為堅定,咬牙道:“來吧。”

“好——!”

薑臨二指化作劍狀,眸底乍現金色痕跡,洞察著毒物具體位置,正蟄伏在羅納德肝髒左側3厘米處。

當指劍對準了目標,薑臨果斷施術,一道藍色的耀光,猝然從他指尖打出,在渺小得無法估算的時間裏麵,直接貫穿羅納德的身體。

“吱——!”

“噗嗤——!”

伴隨著一聲尖銳、詭異的蟲鳴聲,血肉撕裂,羅納德的肋骨處,已然被轟出一道直徑約為1厘米的血窟窿。

那極具穿透力的光芒,將毒物完全摧毀,同時,也讓羅納德疼得臉色扭曲,倒吸了幾大口涼氣,右側的身軀更是抽搐不已。

“啊...!真的是...要了我的老命.”

羅納德顧不得血液的流淌,把綁在右手腕的黑色紗布解開,隨後急忙地包紮著胸側的傷口。

“滴答滴答!!!”

汙黑、腥臭的血液,不斷從身上墜落,羅納德聞著那味兒,又見薑臨沒有其他動作,就有些擔憂地問:

“已經處理好了麽?傷口會不會繼續惡化,危及我的性命?”

薑臨搖首,平淡道:“不會,毒蟲已除,傷口會緩慢愈合的。”

“謝謝...”

羅納德緊鎖的眉頭,忽地鬆開,這種劫後餘生的感覺,在那日漸生疏的軀體,已有數年不曾體會。

同一時刻,薑臨能感受到儲物戒內的卷軸,正微微震動;而他體內,也悄然多了一道新的信仰之力。

“走吧,時間超了些,得回去接人了。”薑臨感歎道。

“好...”羅納德包紮好了傷口,聲音略為低沉,似在克製著怒意。

二人離開陽台,走過廊道,回到辦公室。

現場已經過去了十分鍾,在羅納德沒有回來之前,那些打手們,也不敢擅做主張,隻能一直與員工們耗著。

這時,隨著羅納德的到來,全場再次陷入了寂靜之中,鴉雀無聲。

“好了,各位,想得怎麽樣了?現在開始計數,一分鍾之內,所有站著的夏煌人,願意回國的,就舉起手來,走到我的麵前。”

響亮的聲音,震徹四周。

頓時,牆角處的那位衣衫襤褸的女子,臉色沉重,卻是第一個站了出來。

她在所有人的注視之下,緩緩走向羅納德。

“你膽子真夠肥的啊!真想跑嗎?”

就在這時,一位麵容彪悍的打手,大聲嗬斥,把女子嚇得不知所措。

“住口!這裏有你說話的份麽!”

羅納德本就憋了一肚子的火,如今,他的話語權又被人違抗、冒犯。

想到這裏,他冷笑不已,從腰間拔出一把沙漠之鷹,二話不說,對著打手的腦袋,扣下扳機。

“砰——!”

黑色的子彈呼嘯而出,一朵血色的薔薇在空氣中綻放,打手的腦袋,宛若西瓜般被輕易打爆,直接當場死亡。

其餘的打手,看著這殘暴的一幕,暗中叫苦連連,慶幸還好沒有多嘴。

處決掉鬧事者後,羅納德淡漠地對著那女生道:“過來,旁邊站著。”

"好...

"

這時,女子精神早已臨近崩潰的邊緣,她驚恐得不知所措,機械而僵硬地走了過去,低著頭,站在薑臨的身邊。

“放鬆,不要害怕,我們會送你回國的。”

薑臨安撫著女子,他同情對方的遭遇,更早已決定,無論如何,都要救她離開這座魔窟。

“嗯..好...謝謝..”

女子說話的聲音斷斷續續,小得幾乎聽不見。

時間過去了大概十秒,羅納德再次重申:“還有半分鍾,願意離開的,請舉手,出列;”

“不會有任何人,膽敢阻攔你們,有我在這裏,請珍惜你們此生僅有的機會。”

然而,他的提醒很快就石沉大海。

許多夏煌人無動於衷,反而低著頭,表情微妙,似有不耐煩,想早點結束這無聊的瑣事。

當倒計時結束的那一刻,仍舊沒有人願意離開。

這種結果出乎羅納德的意外,他本以為至少會有2、3個人想走,誰知道,到頭來,竟隻有一個。

“坐下,繼續你們的工作。”

說罷,羅納德轉身,帶著薑臨,以及那位女子離開。

很快,三人乘進電梯,薑臨覺得時機到了,便坦白地說:“我要毀了這裏,你要走麽?”

“我麽?”羅納德不解,懷疑是自己耳背聽錯了。

“對。”

“你打算怎麽毀了這裏?”

“放火。”

“你不管那些人的死活了?”

羅納德眉頭一皺,他倒不是想阻攔,隻是好奇薑臨是否有這個決心,須知樓內還有著兩百多位的夏煌人。

“我管他們的生活,誰來管那些受騙者的死活?他們願意呆在這裏,以禍取他人的財富、性命為樂,滋養己身,那麽,被殺掉,不是理所當然的事麽?”

薑臨淡笑,神情溫和。

他的話語,讓角落裏,原本懼怕二人的女生,身軀似觸電般微微一顫,有些愣神地抬起頭,怔怔地看著他。

“那你動手就好,我無所謂。恰巧,我也打算離開了。”羅納德漫不經心地道。

他計劃著等薑臨摧毀這裏,就去找幕後的拉恩,索要剩餘的酬金,再好好清算一番二人之間的仇怨。

“好——!那我帶你們看一場不錯的煙花。”

“叮!!!”

電梯到了,薑臨率先邁步而出,二人緊隨其後。

當他們來到空闊的場地,距離大門還有數十米的時候。

遍地的血跡,觸目驚心,女子望著那些殘臂斷肢,還有躺在地上的屍體,本能地感到恐懼,止不住地顫抖。

“沒事的,看完煙花,就帶你走。”

薑臨盡量保持說話的溫和,目前女子處於受驚的狀態,他不想對方情緒失控。

“讓我看看,你是打算怎麽動手的。”

羅納德很是期待,嘴裏癢癢的,索性從懷裏取出一根香煙點燃,叼在嘴邊,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靜看薑臨接下來的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