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權力和那萬人之上的寶座,宮廷與宮廷之外的權謀爭奪從來就沒有在中國古代曆史中停止過。
曹植的“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道出了權力的爭奪的真正內涵。為了得到皇位皇權,許多人連同胞兄弟甚至父母都不放過。一句話:為了權,沒有什麽做不出來的。這就是古代殘忍的政治鬥爭。
1.同胞相殘又為何?
在封建皇權裏,權力就是一切,攔我者死,阻道者亡,就是同胞兄弟,那又如何?一樣給他來個殺人不眨眼。
南朝宋孝武帝劉駿是宋文帝劉義隆的第三子,劉義隆的第六子劉誕被孝武帝劉駿封為竟陵王。劉誕性情謙恭溫和,深得屬下和百姓擁戴。劉誕也頗有謀略,曾為孝武帝平定劉劭、劉義宣之亂,建立過殊勳。可孝武帝生性多疑,對他頗多猜忌。劉誕建造府第,工極精巧,園池之美,冠於一時。劉誕又多方廣結有才之士,府中收藏各種精甲利器,這使得孝武帝對他更加疑懼。孝建二年,孝武帝名義上加封劉誕為司空,實際上調任他為南徐州刺史,讓他出鎮京口。後又慮及京口仍離都城不遠,在大明元年秋,孝武帝又命劉誕出任南兗州刺史。劉誕知道自己已被孝武帝猜疑,暗中也有所防備。他到廣陵任職後,即借口防禦魏國侵犯,修繕城池,積糧練兵。其用心日見顯露,一時紛紛傳言劉誕將謀反。
大明三年,吳郡人劉成、豫章人陳淡之都上書告發劉誕謀反。劉成告他私造皇帝用的車駕法物,陳淡之告他與左右莊慶、傅元禮等人密謀反叛,常去巫師鄭師憐家行巫術詛咒。
四月,孝武帝讓有司彈劾劉誕。有司奏請孝文帝廢去劉誕爵位封地,再將他收入監獄。孝武帝又猶豫不決。有司再次奏請,孝武帝一麵下詔劉誕,給他降爵為侯的處罰,一麵又派義興太守垣閬為兗州刺史,配備禦用禁兵,討伐劉誕,還派給事中戴明寶隨同征討。垣閬以出鎮名義,來到廣陵,劉誕並未覺察他們的來意。
這夜,戴明寶去收買劉誕的典簽蔣成作為內應,蔣成將此事與府舍人許宗之商議。許宗之佯作應允,暗中隨即向劉誕告發。劉誕剛睡下,聞言從**驚起,連夜召見錄事參軍商量對策,說:“我有什麽對不起老天爺的大罪,竟遭到這樣的對待。”劉誕派人殺了蔣成,聚兵自衛,同時派心腹率壯士出擊,垣閬被當場殺死,戴明寶落荒逃回京城。
孝武帝聞報,派車騎大將軍沈慶之討伐劉誕。劉誕寫下表文投到城外,申述自己沒有做對不起國家的事;並力數孝武帝宮闈中**醜聞。孝武帝見了表文,更是怒不可遏,當即派人收緝劉誕在京城的心腹及同籍親屬等,並都處死,死者千餘人。孝武帝驅車到宣武堂,入居堂中,四周派兵嚴加禁衛。
劉誕見城外大軍雲集,欲棄城北走,行了十多裏,隨從都不願離去,都請求劉誕返回城內,劉誕思之再三,仍回城固守。
孝武帝又派人送去金章二紐給沈慶之大軍,一為用來懸賞擒獲劉誕者,誰擒住劉誕就封誰為竟陵縣開國侯,食邑一千戶;另一為懸賞勇於爭先討伐劉誕者,誰能奮勇爭先討伐劉誕建功,即可封為建興縣開國公,食邑三百戶。又命設立三座烽火台,舉燃一烽為攻克外城,舉燃二烽為攻克內城,舉燃三烽為擒住劉誕。
七月二日,沈慶之發動進攻,攻克外城,乘勝又攻下內城。劉誕聞大軍已入城,便由後園逃走,不慎落水,追兵趕來,將他拖出水來,殺了。又將他的頭顱送回京城。孝武帝下令把城中所有的人無論老小全都殺掉,沈慶之執意諫奏,請求身高不滿五尺的不殺,不少孩童才得幸免。劉誕同黨全遭誅殺。城內女子都被充作軍賞,男子被殺掉的,頭顱都被割下來送回京城,讓人觀看,計有數千餘人頭。每每晨風夜雨之時,哭嚎之聲不絕於耳。劉誕的母親殷氏,妻子徐氏都自殺而亡。
一母同胞,愛起來不顧一切,恨起來卻刀劍相加,血流成河,與仇人沒什麽區別。皇權麵前,同根相煎的太多太多。孝武帝猜忌,而劉誕兵來將擋,水來土淹,隻能加深孝武誅滅他的決心,受牽連者不計其數。
而在同胞相殘的背後,看得出宮廷皇位重於同胞親情,權力之欲勝過骨肉感情。
真是天下宮廷皆為“皇”來,皇親相殘皆為“權”來。
2.餓死的皇帝
趙武靈王趙雍是以“胡服騎射”而聞名於世的趙國君主。他在位期間,圖強革新,實行胡服騎射,使趙國由弱變強,成為僅次於秦國的第二大軍事強國。他逝世後的幾十年間,唯有趙國曾兩次大敗秦軍。因此,他是一個很有作為的政治家和軍事家。
然而,正當趙武靈王年富力強、大有作為的時候,卻因感情用事一時腦熱,犯了嚴重的不可挽回的錯誤。
周赧王十七年(前298年),趙武靈王心血**,將王位傳給太子趙何,自號為“主父”。當時趙武靈王不過四十五歲上下,而太子趙何卻年齡很小,這樣的傳位之事,在中國曆史上是極為罕見的。趙武靈王這樣做的目的,是讓太子鍛煉才幹,培養能力,但是否非如此做不可呢?就當時曆史來看,根本沒有這個必要。
在此之前,趙武靈王就因感情用事,犯了一個嚴重的錯誤。原來趙何不是長子,長子趙章本為太子。趙武靈王廢長立幼,並不是因為趙何有什麽才幹,而是因為寵愛趙何的生母吳娃的緣故。吳娃死後,他對趙何的寵愛大不如前,又憐愛起故太子趙章來。結果埋下了動亂的禍根。
趙章人品並不好,“強壯而誌驕,黨眾而欲大”,又生活奢侈腐化,廢掉他的太子地位是無可厚非的。但在廢掉他之後,就不該繼續重用,靈王卻想分割趙國而讓趙章在代地稱王,實行一國二王。趙武靈王在滅掉中山國之後,封趙章為安陽君,讓他主持代地的軍政事務,任命田不禮做他的卿相。田不禮為人“忍殺而驕”,不是個善良之輩。他輔佐趙章,更加速了禍亂的發生。
公元前295年,趙武靈王與惠文王一道遊覽沙丘異宮(在今河北涿鹿縣東南)。趙章與田不禮見時機來到,就發動他們的部眾作亂,殺了趙武靈王的謀臣,惠文王的卿相肥義。公子趙成與大臣李兌從都城趕來,發動四邑的軍隊平亂,將趙章擊敗。而趙武靈王又擔心趙章被殺,竟打開宮門放他進來,庇護起這個有叛國之罪的兒子來。趙成、李兌追擊趙章、就勢包圍了沙丘異宮。趙章死後,趙成、李兌擔心趙武靈王會治他們死罪,就繼續圍困異宮。趙武靈王出又出不來,吃又無食可吃,竟上樹掏麻雀充饑,三個月後,終於餓死在沙丘宮內。趙武靈王的悲劇完全由他自己一手造成,如此結局,純屬咎由自取。
趙武靈王在王位繼承這樣的重大問題上感情用事,犯下了不可原諒的錯誤,具體來講有以下幾方麵的錯誤:
①不應該因寵愛某個妃子就廢長立幼。
②廢則廢矣,應一廢到底,廢而重用,自設陷阱。
③輕易傳位,讓一國之君的重任變為兒戲。
④關鍵時刻還存婦人之仁,憂柔寡斷。
上述錯誤似乎不該發生在這個曾大膽變革圖新的帝王身上,但事實如此,隻有成為後輩的警鍾了。
3.忽必烈納遠略奪位
元憲宗九年(1259)七月,元憲宗蒙哥進攻南宋合州(今四川合川)時,在釣魚山病死軍中。消息傳出後,蒙哥的兩個弟弟,忽必烈與阿裏不哥為爭奪汗位展開了激烈鬥爭。而其激烈程度,一點也不亞於戰爭場上你死我活的刀槍相見。
當時阿裏不哥駐守在蒙古人的根據地和林,占據了有利的地理位置,聽到蒙哥去世的消息後,便立即采取奪取汗位的措施,一方麵發布敕令,任命官員,號令諸道;一方麵調動軍隊占據戰略要地,以便造成有利局麵。忽必烈當時正率兵包圍鄂州(今湖北武昌),蒙哥死訊傳來,他立即召集諸將、謀臣商議對策。他屬下重要謀士、澤州(今山西晉城縣)人郝經提出了著名的北上議。
他開篇便提出:“知進退存亡而不失其正者,其惟聖人乎!”那麽如何成為聖人呢?他首先建議忽必烈退兵與宋構和,因為進兵南下在當時對蒙古政權不利,既無財力,又無取南宋的兵力。他說:
“國家自平金以來,惟務進取,不遵養時晦,老師費財,卒無成功,三十年矣。蒙哥汗立,政當安靜以圖寧謐,忽無故大舉,進而不退,界王東師,則不當亦進也而遽進。”這是蒙古政權第一次不知進退。
“至於汝南,既聞凶訃,即當遣使遍造諸帥各以退,修好於宋,歸定大事,不當複進也遽進。”這是第二次不知進退。
“以有師期,會於江濱,遣使喻宋,息兵安民,振旅而歸,不當複進也而又進。”此為第三次不知進退。
他接著又說:“若以機不可失,敵不可縱,亦既渡江,不能中止,便當乘虛取鄂,分兵四出,直造臨安,疾雷不及掩耳,則宋亦可圖。”此為當進而不進。
那麽“師不當進而進,江不當渡而渡,城不當攻而攻,當速退而不退,當速進而不進,役成遷延,盤桓渚,情見勢屈,舉天下兵而不能拔一城,則我竭彼盈,又何俟乎?”因此他認為,最好與宋修好,盡快退兵,況且“區區一城,勝之不武,不勝則大損威望。”
而今退兵還不僅是個軍事部署問題,而是關係到蒙古政權及忽必烈政治前途的關鍵時刻。因為“第吾國內空虛,塔察爾國王與李行省肱髀相依,在於背肋;西域諸胡窺覘關隴,隔絕旭烈大王;病民諸奸各持兩端,觀望所立,莫不覬覦神器,染指垂涎”。一旦有人首先舉事,在各地興風作浪,忽必烈便會前對宋軍,後有叛將,腹背受敵,有天大的本領也很難施展,迫在眉睫的是:“阿裏不哥已行赦令,令脫裏赤為斷事官、行尚書省,按圖籍,號令諸道,行皇帝事矣。”盡管忽必烈非常得人心,手握重兵,但當初金海陵王完顏亮南下攻宋,親領傾國之兵,卻仍被金世宗完顏雍奪去了王位,完顏亮也被部下所殺,這是很近的曆史教訓,如果阿裏不哥行事果斷,“稱受遺詔,便正位號,下詔中原,行敕江上”。忽必烈雖然手握重兵,但已名不正、言不順,不聽從阿裏不哥號令便有謀反之罪,那時,再想退兵北歸就不可能了。
因此,“隻有許和而歸耳,斷然班師,亟定大計,銷禍於未然。”但如何才能做到這一點呢?
郝經提出以下幾項建議:
其一,先派精兵截斷長江江麵,與宋軍議和,並且答應割讓淮南、漢上、梓、夔等地給宋,劃定疆界,確定宋朝輸納歲幣的數量。
其二,先放棄輜重,輕騎北歸,渡過黃河,直抵燕京,那時各地陰謀篡權的人隻好打消邪惡的念頭。
其三,派遣一支軍隊迎接蒙哥汗的靈柩,收取皇帝印璽,再派使臣召旭烈、阿裏不哥、摩哥及諸王附馬,會集和林,為蒙哥汗發喪。
其四,扼百員到汴京、京兆、成都、西涼、東平、西京、北京,撫慰安定各地軍民,再派真金王子鎮守燕京,向全國顯示形勢已有利於忽必烈,使諸王不敢輕舉妄動,動搖的人也心有所歸,傾向忽必烈。到那時,“則大寶有歸,而社稷安矣。”忽必烈很欣賞郝經的建議。
廉希憲也說:“殿下太祖嫡孫,先皇母弟,……殿下收召才傑,悉從人望,子惠黎庶,率士歸心。今先皇奄棄萬國,神器無主,願速還京,正大位以安天下。”
忽必烈采納郝經與廉希憲二人的建議,決意北歸。他為了迷惑阿裏不哥等,調動大軍從牛頭山出發,聲言直搗南宋都城臨安,留下大將拔突兒等人率領各軍仍舊包圍鄂州。派張文謙告訴將領們說:“遲六日,當去鄂退保滸黃州。”正在此時,南宋大臣賈似道派宋京來請求議和,這正中忽必烈下懷,但他並不明確答複,而是派趙璧等人對宋京說:“汝以生靈之故來請和好,其意甚善,然我奉命南征,豈能中止。果有事大之心,當請於朝。”可是當天,卻命令大軍北返。
次年三月初一,忽必烈抵達開平(上都路治,今內蒙古正藍旗)。親王合丹、阿隻吉率領西道諸王,塔察兒、也先哥、忽刺忽兒、爪都率東道諸王,前來與各位大臣勸忽必烈即大汗位,忽必烈正式登基,並建元中統,采取牧法立年號。就在當月,忽必烈之弟阿裏不哥也在一些臣屬的擁戴下,在和林城西按坦河即大汗位。從此兄弟二人各自擁兵,爭奪汗位,互相殘殺,刀兵相見,經過四年的激烈角逐,阿裏不哥於至元元年(126)向忽必烈投降,蒙古帝國又恢複統一。
所謂識時務者為俊傑。忽必烈臨危不亂,廣納百言,定好計策,不莽亂行事,則磨刀不誤砍柴功矣。首先,與宋議和退兵,避免了腹背受敵之患;其次,迅速退回開平,控製蒙古政權的重要地區,使諸王不敢有異心,否則,這一地區一旦為阿裏不哥掌握,諸王必定趨強避弱,投向阿裏不哥,忽必烈勢力將會孤立無援;再次,退到開平後,立刻即位,先占據正統的有利地位,使阿裏不哥處於非法的位置,無法名正言順地號令諸王及臣屬。這樣,雙方隻有憑各自的勢力及智慧進行角逐。而忽必烈手握重兵,軍事力量明顯強於阿裏不哥;忽必烈深受漢文化影響,手下有一批政治經驗豐富的漢人知識分子,智力也勝阿裏不哥數籌,從而處於必勝之勢。
4.小白詐死先入為主
春秋五霸之一的齊桓公,在春秋曆史上聲名顯赫,敢與列強逞雄,同樣,在宮廷內部爭奪王位時,他也與兄弟爭雄,用殘忍的手段把哥哥逼死,可以看出,封建權力場上是沒有兄弟。
春秋初年,齊襄公薑諸兒即位時,有兩個已經成人的兒子。長子薑糾,是魯女所生,由管仲和召忽做他的傅(老師);次子薑小白,即後來的齊桓公,是莒女所生,由鮑叔牙做他的傅。管仲與鮑叔牙的友誼至深,曆來被傳為美談。二人分別做了薑糾和薑小白兩位公子的傅後,管仲對鮑叔牙說,國君就這兩個大一些的兒子,日後繼承君位,不是糾就是小白。不管誰繼位,咱們二人要互相舉薦,共享富貴!鮑叔牙點頭稱是。
齊襄公與自己的親妹妹、魯桓公夫人文薑私通,派人害死了魯桓公。此後,文薑無顏回魯,便住在齊魯交界的齊地禚鎮。魯莊公無可奈何,便在齊魯交界的魯地祝丘為她建造宮殿居住。一次,齊襄公外出狩獵,想借機把文薑由祝丘拉到禚地相會,鮑叔牙便建議公子小白說,國君的**逸出了名,國人都恥笑他。現在加以製止,還可以掩飾過去,使人們逐漸淡忘。如果再越禮來往,就會像水決了堤一樣,必然釀成大禍。公子一定要勸阻他啊!小白進宮諫父親說,魯侯之死,人們議論紛紛。男女之間的嫌疑不能不避。請父親再思!齊襄公一聽氣得踢了他一腳,訓斥他多嘴多舌。小白進諫失敗。叔牙說:“有**者,必有奇禍。”於是,陪小白一起出走莒國。
後來,襄公的叔弟薑無知與在葵丘戍邊的將官連稱、管至父串連搞政變,殺了襄公,無知即了君位。公子糾與管仲、召忽一起跑到魯國的姑母家。時間不長,幾個大夫發動突然襲擊,把無知、連稱、管至父殺掉了,一麵遣人取出襄公屍體,重新殮葬,一麵派人去魯國迎接長公子糾回來繼承君位。
魯莊公認為此事對兩國關係至關重要,便親率兵車三百乘,用曹沫為大將,秦子、梁子為左右副將,護送薑糾入齊。管仲提議說,公子小白在莒,距離臨淄城比我們近,如果他先趕去奪了權,君臣名分已定,便不好辦了。請給我良馬三十乘,趕到前頭去攔住他!莊公答應了他。
果然,公子小白在莒國聽說父死無君,便向莒君借了一百輛兵車,趕回齊國,路上被管仲的車隊攔住。管仲上前施禮道:“公子糾是長子,按禮應該由他主喪,公子你不必辛苦這一趟了吧!”這時,鮑叔牙喊道:“管仲,你退下去吧!咱們是各為其主,不必多羅嗦了!”管仲環顧了一下莒兵,個個橫眉立目,擺著拚命的架式,便答應讓兵車後退。不料,他退出幾十步,驀地轉身彎弓搭箭向小白射來,眼看著躲避不及,小白大叫一聲,口吐鮮血,倒在車上。管仲趁對方慌亂一片,趕緊率領他的兵車快馬加鞭回去“報捷”了。
其實,小白沒死也沒傷,管仲隻射中了他的帶鉤。他知道管仲箭法不錯,怕他趕盡殺絕,便急中生智,咬破舌頭,噴血詐倒,一時竟連鮑叔牙也被騙過了。管仲走遠後,小白一挺而起,眾人轉悲為喜。於是,讓小白化了裝,坐在車裏,抄小道趕到臨淄城外。
鮑叔牙自己先進城拜訪了幾個有威望的老臣,說起繼位之事,大家很為難。鮑叔牙說:“齊國連弑二君,不是賢能的人,不能控製局勢。在這一點上,小白比糾強。況且,迎的是糾,而小白先到了,這也是天意啊!再說魯國君納了糾,圖報的胃口不會小,齊國多難之後,能滿足他們的欲望嗎?如果不能,跟著來的就是戰爭!”有人問:“不納糾,怎麽辭退魯國呢?”鮑叔牙說:“通知他們,我們已經有了新君,他們不就作罷了?”這個意見得到群臣讚同,便以儀仗迎請小白入城即位。
大夫仲孫湫奉命去通知魯莊公。莊公聞報大怒,來不及埋怨管仲的馬虎,衝齊使仲孫湫說:“自古立子以長,再說你們也不能出爾反爾!”於是,齊魯國兩國軍隊為“送君”和“拒送”,一場戰爭勢不能免。結果魯軍大敗。
齊桓公小白早朝時,百官稱賀。鮑叔牙奏道:“糾在魯國,還是個心腹大患。請讓臣率兵壓境,迫使魯國除掉他!”桓公準奏。於是,鮑叔牙大軍駐紮在汶水北岸原來魯國的土地上,致信魯莊公,大意是齊已立君,公子糾再奪就“不義”了,齊君不忍心誅戮親兄,“願假手於丘國”。
出於政治上的需要,魯國最後決定滿足鮑叔牙的要求,殺了公子糾,以結好齊國,為齊桓公消除了心腹之患。鮑叔牙果然不負前言,向齊恒公極力舉薦管仲。
從此,齊桓公小白在管仲的輔佐下,勵精圖治,成就了春秋五霸第一霸的赫赫業績。
天算不如人算,聰明的管仲還是被狡猾的小白騙倒了,這一主一仆的“絕配”,簡直是史無前例。天下向來是智者的天下,尤其是勢均力敵,伯仲不分的情況下。
5.害弟殺兄弑父
在中國封建曆史上,最能演戲的演員就是隋煬帝楊廣,他在父皇在位時,畢恭畢敬。等父親年老時,他色心重調戲父皇的妃子,當老子不行時,他凶相畢露,為了皇帝位,他害弟殺兄弑父。
真是壞人不露相,露相是惡人。
隋文帝楊堅有五個兒子。他登帝位的那年,便立大兒子楊勇為太子。立二兒楊廣為晉王,三兒子楊俊為秦王,四兒楊秀為越王(後改立為蜀王、益州刺史),五兒楊諒為漢王。隋文帝開皇二十年十月,廢太子楊勇為庶民,十一月立二兒晉王楊廣為太子,將楊勇交給楊廣囚禁看管起來。
楊廣就是隋煬帝(604—618)。相貌堂堂,一表人材。他從小便很敏慧,很受父母的鍾愛,立為晉王那年,才13歲。他用陰謀被立為太子以後,也許是怕下麵的三個弟弟用同樣的手法對付自己,所以對三個弟弟十分不放心。而最使他擔心的,便是老四蜀王楊秀。楊秀身材魁偉,有膽略,武藝高強,在朝臣中有威望。開皇元年封為越王,不久改封為蜀王、益州刺史,在益州任職,總管24州軍事。太子楊勇被廢後,楊秀憤忿不平。楊廣探知後,便與楊素計謀,讓楊素派人到益州暗中收集楊秀的差錯。正好楊秀在益州奢侈糜費,車馬被服違反朝廷規定,製作得如同天子一般。楊素得報,便添油加醋地向隋文帝報告。隋文帝最恨的是子孫奢侈不節儉,不久前老三楊俊便是因奢侈受責憂鬱而死的。對楊秀的行為,他也不饒恕,便下一道聖旨召楊秀回到京城長安。這是隋文帝仁壽二年三、四月間的事。楊秀得到詔令後,遲遲才動身。
這年八月間,獨孤皇後病重身亡,太子楊廣當著父親隋文帝和宮妃百官的麵哭得死去活來,悲痛欲絕,而背地裏卻談笑風聲,飲食如故。白天守靈堂時,每天隻是叫人送點大米來,可暗中又叫人將魚肉裝在竹筒裏,用臘封口,再用布包好送來給他偷偷地吃。
獨孤皇後安葬後,蜀王楊秀才來到京城,隋文帝愈加不高興了。楊秀進見父皇時,隋文帝對他板著臉,不理他。第二天又派個使者去嚴厲地責備他。楊秀連忙陪著使者來到父親麵前謝罪,太子楊廣和諸親王都陪在庭院裏流淚哭泣。隋文帝教訓楊秀說:前不久秦王楊俊糜費財物,我以父道訓斥他,如今你楊秀殘害百姓,我要以君道來懲處你。”說罷將楊秀交給楊素等幾個大臣審訊。
太子楊廣暗中令人製作一個木偶,用繩子將木偶的雙手捆綁,用鐵釘釘進木偶的心窩,上麵寫著文帝的第五個兒子漢王楊諒的名字,還寫上“請西嶽慈父聖母收去楊堅、楊諒的神魂”等字。令人將木偶暗暗地埋在華山山腳下。楊素派人將木偶挖出來後,去向隋文帝報告,說這定是楊秀幹的。隋文帝大怒,立即下令將楊秀囚禁起來,撤掉一切官職,交給楊廣看管。
隋文帝仁壽四年正月,64歲的隋文帝在仁壽宮臥病於床。兩年前獨孤皇後死後,隋文帝便寵愛宣華夫人陳氏和容華夫人蔡氏。隋文帝病倒時,兩位夫人都在身旁服侍。楊素等大臣見文帝的病情日益嚴重,也都入宮侍候,並召太子楊廣住進大寶殿。太子楊廣見父親病重,心中暗喜,他急著要登皇位,寫了張紙條叫宮人交給楊素,向楊素問計。這宮人誤將紙條送給隋文帝,隋文帝看到字條後勃然大怒,經陳、蔡二夫人百般慰解,才平息一些。
第二天一早,宣華夫人陳氏外出更衣,不一會忽然慌慌張張地跑進來,文帝見她神色緊張,頭發散亂、衣冠不整,急問她出了什麽事,宣華夫人流著淚說:“太子無禮。”原來她剛才出寢宮時被太子楊廣攔住調戲,好容易才掙脫出來。
隋文帝一聽怒氣衝天,恨得把手指頭都咬出血來,連聲大叫:“這畜生怎麽能托付給他大事,獨孤(皇後)誤我!”急令人叫兵部尚書柳述和黃門侍郎元岩進來,對他們說:“快叫太子進宮來。”柳、元二人以為是要楊廣入內,文帝連連搖手說:“叫楊勇來。”楊勇早已被廢為平民百姓,要進宮來必須有詔書才行。柳述和元岩趕忙出去草擬一份詔書,兩人正寫著,忽然一隊東宮衛士闖進來,將他兩人押解到大理寺監獄裏關押起來。原來是楊廣見宣華夫人逃脫時,神色不對,知道大禍臨頭,忙去找楊素商量,楊素探聽到情況後,連忙叫宇文述偽造一份詔書,將柳述和元岩抓起來,並將東宮的衛士調進宮來,由宇文述等人指揮,宇文述令衛士封鎖宮門、不許王公大臣入內。楊素又派他們的心腹右庶子張衡入仁壽殿看望隋文帝。張衡進入隋文帝寢房時,便將宣華夫人和容華夫人支使出去。一會兒,隻聽到隋文帝慘叫幾聲,便斷了氣。據趙毅的《大業略記》一書記載,張衡是用毒藥將隋文帝毒死的。又據馬總的《通曆》一書所載“張衡入拉帝,血濺屏風,冤痛之聲聞於外,崩。”這便是說他將隋文帝活活打死。總之,隋文帝是被太子楊廣和宰相楊素合謀通過張衡之手殺死的。這一點已是諸家記載比較一致的說法。
隋文帝死後,楊廣秘不發喪,以隋文帝的名義造了一道詔令派車騎將軍屈突通送給漢王楊諒(此時楊諒任並州總管之職),令楊諒迅速回京。楊諒發現詔書不對,不肯出發。原來隋文帝曾和楊諒約定,凡是他親自發出召他回京的詔書,便在“敕”字旁邊加上一點,作為標記。楊諒見屈突通送來的詔書沒有這個標記,便懷疑有假。同時,他往日對大哥楊勇被廢、三哥楊秀被囚已經很不滿,現又發現詔書作假,便起兵以聲討楊素為名,反對楊廣,但最後兵敗被擒,終生被監禁。
與此同時,楊廣又以隋文帝的名義發了一道詔書給故太子楊勇,賜楊勇死,並令人立即將楊勇縊殺。於是,楊廣在害弟殺兄弑父之後,登上帝位,是為隋煬帝。
天作孽,尤可活,人作孽,不可活。楊廣為人,生性殘暴。服孝期間行為不儉,對誣陷同胞兄弟,調戲父妾,甚至不惜千古罵名,舉刀弑父,其凶狠之性,泛濫無拘。為政期間肆意驅使百姓**逸作樂,天下人所不恥,最終人神共憤,未得善終人稱“煬帝”。
6.八王之亂
西晉是我國曆史上的一個短命王朝,《晉書》的作者曾經分析過晉朝速亡的原因,其中說:“西晉之政亂朝危,雖由時主,然而煽其風,速其禍者,咎在八王”。應該承認,長達十六年的八王之亂確實是西晉滅亡的重要原因。
魏晉之際的帝位更替,往往是通過宮廷政變來實現的。晉武帝司馬炎親自看到曹魏禁錮諸王、帝室孤立,司馬氏父子乘機奪權的事實,因此他認為:要防止此類事變的重演,就必須培植皇族在地方上的勢力,由他們屏藩帝室,成為維護朝廷的可靠力量。於是他違反兩漢以來虛封王侯的慣例,幾乎恢複了周朝的分封製度。早在泰始元年(265),晉武帝就封了皇族二十七人為王。其中有五個大國,六個次國,其餘都是小國。規定:王國內的文武官員,國王可以自己選用;王國還擁有自己的軍隊,大國可以設置上、中、下三軍,有兵五千。小國也可以置一軍,有兵一千五百。同時逐步取消州郡武備,陸續用諸王統率的中央兵馬鎮守各處戰略要地,借以取代異姓方鎮;另外,有些諸侯王還兼領中央要職。因此《晉書》說他們“出擁旄節,範嶽牧之榮;人踐台階,居端揆之重。”從而形成了一支能夠左右西晉局勢的政治力量。
晉武帝死後,晉惠帝司馬衷繼位。他雖然身為晉武帝長子,但卻是一個白癡,十分愚蠢,除會享樂之外,幾乎什麽事情都不懂,隻是由於妻家賈氏和母後楊氏的支持才被立皇帝。諸王和外戚都想乘機奪取皇權,這就難免要引起爭奪。
晉武帝臨死時遺詔汝南王司馬亮和惠帝的外祖父楊駿共同輔政。但楊皇後和楊駿卻假造詔書,排斥汝南王司馬亮,由楊駿掌握了全部政權。諸王自然不滿意楊駿獨專朝政,惠帝的皇後賈南風也不甘心朝廷大權落入楊駿手中。賈南風是權臣賈充的女兒,本人又是一個有政治野心和陰險毒辣的女人,她一再插手西晉政治才直接導致了八王之亂。
所謂八王是指汝南王司馬亮,楚王司馬瑋,趙王司馬倫,齊王司馬冏,河間王司馬頤,成都王司馬穎,長沙王司馬義以及東海王司馬越。
永平元年(219),即晉惠帝繼位的第二年,賈南風首先拉攏楚王司馬瑋和汝南王司馬亮殺死了楊駿和楊氏黨徒幾千人。司馬亮因功被任命為太宰、錄尚書事,與太保衛瑾共掌朝政。由於“楚王瑋有勳而好立威,亮憚之,欲奪其兵權。”賈南風利用二王的矛盾,先以惠帝密詔命令楚王瑋殺死了汝南王司馬亮和太保衛瑾,然後又反咬一口,下詔說司馬瑋“矯製害二公父子,又欲誅滅朝臣,謀圖不軌”,殺死了司馬瑋。從此以後,賈南風獨攬朝廷大權,大樹自己的黨羽,專權達八、九年之久。
元康六年(296),趙王司馬倫應詔入京。他先是被封為車騎將軍、太子太傅。趙王倫身為司馬氏宗室諸王,自然對賈南風專權不滿,但他不敢公開打出反對賈南風的旗號,而是采取了“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的手法:他首先主動與賈南風的親信交往,並“諂事中宮,大為賈後所親信”。逐步掌握了中內禁軍和朝廷大權。後來他發現,太子司馬通由於不是賈南風所生,對賈後專權不滿,賈南風於元康九年(299)廢掉了太子。趙王倫采納了其謀士孫秀的建議,先挑動賈後殺死太子,然後又以替太子報仇為名殺死了賈南風及其黨羽。永康二年(301),趙王倫廢掉惠帝,自立為皇帝。
為了收買人心,趙王倫采取大赦天下,亂封濫賞的政策:“賢良方正直言、秀才、孝廉、良將皆不試;計吏及四方使命之在京邑者,太學生年十六以上及在學二十年,皆署吏;郡縣二千石令長赦日在職者,皆封侯;郡綱紀為孝廉,縣綱紀為廉吏。”同時立其世子為太子,封其死黨孫秀、張林等“皆登卿將,並列大封。”其餘同謀者鹹超階越次,不可勝計,至於奴卒廝役亦加以爵位。每朝會,貂蟬盈坐,時人為之諺曰:‘貂不足,狗尾續’。”這種做法自然會引起人們的不滿,“君子恥服其章,百姓亦知其不終矣。”
時隔不久,齊王司馬冏、成都王司馬穎、河間王司馬頤,起兵討伐趙王倫。趙王倫眾叛親離,兵敗被殺。惠帝複位,齊王司馬冏被任命為大司馬輔政。但司馬冏也不能得到諸王的一致擁護,而且“驕恣日甚,終無悛日”,“以樹私黨,僭立官屬。幸妻嬖妾,名號比之中宮。沉緬酒色,不恤群黎。”“操弄王爵,貨賂公行。”“群奸聚黨,擅斷殺生。密署腹心,實為貨謀。”
於是河間王司馬頤又聯合長沙王司馬義起兵討伐司馬冏。從此之後,齊王、成都王、河間王、長沙王以及東海王司馬越,又為爭奪中央統治權展開了一場又一場的戰爭。為了戰勝自己的對手,他們不惜勾結烏桓、鮮卑、匈奴兵參戰。於是由宮廷政變釀成了諸王的混戰,諸王混戰又發展成各族之間的大混戰。太安三年(306),西晉中央政權落入東海王司馬越手中,他毒死了愚昧無知的晉惠帝,另立惠帝之弟司馬熾為帝,是為晉懷帝。曆時十六年的八王之亂至此結束。
八王之亂集中表現了司馬氏集團的殘忍性和腐朽性。這場十六年的混戰不僅直接導致西晉末年各族人民的大起義,導致了西晉的滅亡,而且導致了五胡十六國和南北朝的長期分裂。導致這八王之亂的根本則在於晉武帝的“分封”,權力分散,諸侯則擁權自重,朝廷難以管轄。晉惠帝的愚蠢無知,賈南風的陰險毒辣,無疑是這場混戰的最初原因,但事實也正如《晉書》作者所說:“煽其風,速其禍者,咎在八王。”“詳觀曩冊,逖聽前古,亂臣賊子,昭鑒在焉。”內亂隻能造成社會的災難,削弱國家的實力,八王亂晉的曆史教訓,還是值得後人記取的。
7.巫蠱事變
征和二年(公元前91),西漢王朝爆發了一場“巫蠱事變”:漢武帝與衛太子兵刃相見,在長安城中激戰五日,以死者數萬人,衛太子、衛皇後自殺,大批官吏受株連而告終,這場劇變使得西漢王朝的政治、經濟瀕臨崩潰的邊緣,驟然由鼎盛轉向衰敗。
巫蠱是西漢時盛行的一種迷信,當時人們普遍相信,使用巫術詛咒或用木偶埋於地下可以害人。武帝祀神求仙,招鬼用巫,方士神巫多聚京師;女巫更出入宮中,教唆那些鬥妍爭寵、排擠傾軋的後宮妃嬪們製作木偶埋入地下,祠祭祝詛,以蠱害情敵,爭奪皇帝的寵幸,這就是所謂以巫蠱行婦人媚道。因此,爭寵後宮與巫術相結合,就構成了武帝時期宮闈鬥爭的新特色。在元光五年(前130)和征和元年(前92),曾經兩次發生了因巫蠱而引起的宮廷及朝廷的大屠殺,史稱“巫蠱之禍”,它們都是漢武帝的皇權專製統治與其聲色犬馬、祀神求仙的宮廷生活相結合的直接惡果。
然而,發生在征和二年的這場“巫蠱事變”卻不同於一般意義上的宮闈鬥爭,它是一場由奸臣精心策劃的政治清洗與政治迫害,是統治階級內部的一場激烈的政治鬥爭,是一場危及國家、殃及民眾的禍亂,其罪魁禍首是擔任直指繡衣使者的江充。
江充(?—前91),西漢趙國邯鄲(今屬河北)人,原名齊,字次倩。他因告密而得到武帝的賞識,官拜直指繡衣使者,職在“督三輔盜賊,禁察逾侈”。太始三年(前94)時,太子家使乘車馬行駛於專供天子交通的馳道之中,正好遇上江充,江充依法拘押太子家使並沒收車馬。太子聞之,派人向江充求情說:“非愛車馬,誠不欲令上聞訊,以教敕亡素者。唯江君寬之!”江充根本不聽,很快就將此事報告給武帝。
這件事情的發生,看似偶然,實則不然,它是當時業已存在的帝黨與太子黨之間矛盾衝突的一個反映,是江充對太子的有意陷害。太子劉據為衛皇後所生,史稱衛太子。劉據少時很得父親的歡心,但長大之後,武帝嫌他“材能少,不類己”,愛心日少,而衛後也色衰失寵。劉據性格仁恕溫謹,思想方法與統治策略均與武帝不同。武帝用法嚴峻,獎用酷吏,而衛太子則為政寬厚,多所平反。武帝好大喜功,屢興大役,征伐四夷,衛太子每每加以諫阻。天長日久,朝廷中逐漸形成了帝黨和太子黨兩個政治集團。太子“雖得百姓心,而用法大臣皆不悅”,“群臣寬厚長者皆附太子,而深酷用法者皆毀之。邪臣多黨與故太子譽少而毀多”。由於奸邪之臣的不斷挑撥和詆毀,武帝對太子的猜忌與不滿日益加深,太子的地位愈發岌岌可危。就在太始三年,武帝寵幸的趙捷妤在懷孕十四個月之後生下少子弗陵,武帝六十四歲又得一子,本來就喜不自勝,而弗陵之降生,又與堯母懷胎十四月而生堯的傳說相仿,因此武帝更加奇愛他,以為天命在弗陵,“乃命其所生門曰堯母門”。善於察顏觀色的奸邪之臣立刻從中窺探出了漢武廢長立幼的意願,於是便更加有恃無恐地加緊了謀求改換繼嗣的活動,江充扣押太子家使及車馬一事,就是在這種背景下發生的。從此以後,江充與太子公然結仇。他擔心以後太子即位於己不利,處心積慮地尋機作虐,成為“用法深酷”大臣集團中迫害太子的急先鋒。
征和元年底,江充受命究治丞相公孫賀祭詛天子一案,這使他抓到了一個除去衛太子的良好時機。公孫賀之妻是衛皇後的親姊,是衛氏外戚集團的重要成員。江充窮治案犯,於征和二年初,殺公孫賀父子,其後,又接連誅殺了衛皇後所生陽石、諸邑兩公主、衛青之子長平侯衛伉等人,後宮及大臣數百人遭株連而死。通過這場屠殺,江充事實上先為除去衛太子掃清了外圍障礙。同年夏天,他又向因體弱多病、精神恍惚而苦惱不已的漢武帝進言,一口咬定武帝之病是“祟在巫蠱”,武帝不知他別有用心,便“以充為使者,治巫蠱獄”,一場大禍,由此發動。
江充對衛太子恨之入骨,必欲置之死地而後快。他這次領旨究治巫蠱,最終目的是迫害衛太子。為了確保成功,他采取了自下而上的策略,先從民間開刀。他率領胡巫在三輔地區“掘地求偶人,捕蠱及夜祠、視鬼”,大肆收捕,然後用嚴刑拷打的手段,逼迫百姓“轉相誣以巫蠱,吏輒劾以大逆不道,坐而死者前後數萬人”,一時間,巫蠱成為眾人注目的中心。江充如此大張聲勢,就是想要促使武帝更加堅信巫蠱之害,同時也為迫害衛太子製造必要的輿論和氣氛。果然,武帝看到江充捕殺了如此之多的巫蠱者,愈發懷疑“左右皆為蠱祝詛”,加害自己,江充發現時機已經成熟,便上言長安城“宮中有益氣,不除之,上終不差”。武帝於是命江充“入宮,至省中,壞禦座,掘地求蠱”,江充等人事先交代胡巫在宮中埋入木偶,製造巫蠱的痕跡,然後開始窮挖濫掘,從失寵的嬪妃、衛後的居宮,一直挖到太子宮,弄得“太子、皇後無複施床處”,江充四處揚言“於太子宮得木人尤多,又有帛書,所言不道”,準備奏報武帝興大獄。當時武帝病居長安城外的甘泉宮,江充治巫蠱又封鎖消息,皇後吏和太子吏多次去甘泉請安,但卻一點消息都得不到。而對殺氣騰騰的江充,衛太子集團驚懼不安,太子少傅石德建議太子“矯以節收捕充等係獄,窮治其奸詐”。衛太子起初不允,要親自去甘泉宮麵見武帝。但江充自以為太子必敗,咄咄逼人,“持太子甚急”。衛太子憤而誅殺江充等人,然後報告衛皇後。“出武庫兵,發長樂宮衛卒”,於是“長安擾亂,言太子反”,武帝聞變大怒,急命丞相率兵捕斬,衛太子見事情無法挽回,隻得鋌而走險,發兵抗拒,一場骨肉相殘的悲劇就這樣發生了。
在封建時代,圍繞著立儲、奪儲而進行的宮廷鬥爭屢見不鮮,但像“巫蠱事變”這樣激烈、殘酷,並引起京郊動**民無寧日的還不多見。漢武帝一向被認為是具有雄才大略的英明之主,但畢竟年事已高在“巫蠱事變”發生前的一個時期,隻聽信江充之言,不察事實,鑄成了這場父子交兵,自相殘殺的慘禍。
8.誅盡“太平”方太平
在唐代曆史上,自武則天退位至玄宗改年號“開元”的短短七、八年間,宮廷政變迭起,皇帝更換頻繁,弑殺、禍**錯,政局、人心動**。李隆基以皇室庶子身份卷入鬥爭漩渦的中心,經曆了八年多的艱苦奮鬥,進位至太子監國,最終登基,為唐玄宗,開創出“開元之治”的局麵。
玄宗艱苦創業不同於其他帝王之處,是他始終置身於宮廷,為鏟除“外戚及諸公主幹預朝政”之弊,通過一次又一次的權力爭奪來實現的。
中宗複位後,皇後韋氏“頗幹朝政”,使得安樂公主、武三思等權傾天下。神龍三年(707),太子李重俊政變未遂被殺,李隆基生父相王李旦受株連,李隆基亦出為潞川別駕。從此,李隆基便開始了他的政治生涯。
兩年後,李隆基回到長安,他麵對的仍是權傾天下的韋氏集團。在這種情勢下,李隆基所能夠做的,一是厚結禁軍,“數引萬騎帥長及豪俊,得其歡心”,二是廣交有識之士,暗結私黨。景龍四年(710)夏,韋後與安樂公主毒死中宗,“秘不發喪,皇後親總庶政”。同時,製造“韋氏宜革唐命”的輿論,並在禁軍中安插親黨,控製兵權。此時的李隆基不敢公開與韋氏集團抗衡,隻得以繼承“唐命”為號召,進一步拉攏禁軍萬騎中的中下級將士。他還利用了韋後與太平公主之間的矛盾,爭取到姑母太平公主的支持。經過十九天的周密準備,一舉取得宮禁戰的勝利,斬殺了韋後、安樂公主及其黨羽。這次政變,李隆基是打著為國為父的旗號,利用其父相王曾經當過皇帝的聲望和影響進行活動的。政變成功,相王即位,是為睿宗。
睿宗稱帝後,李隆基立即遇到能否被立為太子的難題。他雖然有“計平韋氏之功”,但不是長子,而且嫡兄李成器早在六歲時就曾被立過太子。經多方協商,為避免“喋血宮門”的事變重演,睿宗以“推功業為首,然後可保安社稷”為由,使嫡長子李成器相讓,立李隆基為太子。李隆基一舉誅滅韋氏集團,被立為太子,在“撥亂反正”的路途上邁出了重要的一步。
然而,時隔四個月,“太子非長,不當立”的流言四起。製造這一輿論的不是長兄李成器,卻是姑母太平公主。李隆基麵對的,是更為嚴峻的形勢。
太平公主是睿宗唯一的親妹妹,“誅二張、滅韋氏,鹹賴其為”,有著特殊的地位和功勞。加之她“沉斷有謀”,議政處事勝過其兄,睿宗便“常與之圖議大政”。若其“不謁朝,則宰相就第谘之”。史稱“公主所欲,上無不聽,自宰相以下,進退係其一言”。但是,依附太平公主的,多是“外飾忠鯁,內藏諂媚”之徒,“諂於事上,傲於接下,猛若饑虎,貪若餓狼”。而太子李隆基及其支持者則“協心革中宗弊政,進忠良,退不肖,賞罰盡公,請托不行”。太子與“太平”兩大勢力間的爭鬥,不可避免地加劇起來。“太平”一方,“睹太子明察,恐不利己,仍陰謀廢黜。”首先挑動李成器說:“廢太子,以爾代之。”接著又邀宰相,“諷以易置東宮”。同時,在太子身邊安插耳目。史書這樣記道:“公主每覘伺太子所為,纖介必聞於上,太子左右,亦往往為公主耳目,太子深不自安。”太子一方,則以東宮“有大功於天下”揭露廢黜陰謀,同時策動太子監國,以為“太子監國,則君臣分定,自然窺覦路絕,災難不生。”睿宗以為這樣可以熄滅兩大集團的爭鬥,便下製令太子監國,代行國務。太子一方,初步挫敗“太平”一方的廢黜陰謀。
從監國到登基,李隆基經曆了更為艱難的一年半的時光。
“太平”一方廢黜太子的密謀未得逞,便以“離間骨肉”的罪名迫使睿宗貶謫太子的心腹姚元之、宋璟。實際上,這隻是睿宗在太子與“太平”兩派勢力之間進行平衡的結果。短暫的平衡背後,埋伏著更加激烈的爭鬥。“太平”一方,加緊結黨,把一批私黨舉薦為宰相,而把支持太子的宰相撤換下來,造成“宰相有七,四出其門”的局麵。進而,廣樹朋黨,以致“文武之臣,大半附之”。尤其注意收買北門禁軍,“常元楷、李慈掌禁兵,常私謁公主。”
麵對親妹妹與親兒子的勢不兩立,睿宗已束手無策,終於萌發了不願當皇帝的念頭,欲傳位皇太子。“太平”集團極力反對,來勢之猛,致使太子不得不表示“讓位”於長兄李成器。史稱:“太平思立孱弱,以竊威權,太子憂危。”
睿宗既偏袒妹妹的利益,又要維護兒子的地位。鑒於當年安樂公主驕縱擅權危害中宗的教訓,延和元年(712)七月,睿宗下製傳位於太子,李隆基即帝位,是為玄宗。“太平”阻止不了傳位,便又另出新計,勸睿宗“雖傳位,猶宜自總大政”,企圖架空新皇帝。於是,再度出現妥協:“三品以上除授及大刑政決於上皇,餘皆決於皇帝。”這一妥協不僅沒有起到平衡兩大勢力的作用,反倒成為政局進一步動**的催化劑。“太平”一方,“依上皇之勢,擅權用事”,一麵“謀廢立”,欲廢掉新君,一麵“與宮人元氏謀於赤箭粉中置毒進於上”,企圖毒死玄宗。此計不成,便寄望於羽林兵作亂,妄圖發動宮廷政變。
箭在弦上,不得不發。麵對越來越急迫的形勢,玄宗及其支持者也在密謀策劃。當確切知道“太平”一黨定於先天二年(713)七月四日作亂的布置後,玄宗采納了崔日用“先定北軍,次收逆黨”的防變製亂的建議。七月三日,玄宗率親信十餘人、衛兵300餘人,召禁軍將領常元楷、李慈至,立即斬首,沒有引起禁軍騷亂。接著,在朝堂、內客省捉拿並斬殺了依附“太平”的宰相蕭至忠、岑羲及大臣。第二天,上皇睿宗詔誥天下:“自今軍國政刑一事已上,並取皇帝處分。”“太平”勢窮,逃入山寺,數日後回來,賜死於家。“窮治公主枝黨”,一直延續到年底,“太平”的殘餘被徹底鏟除。十二月,改年號為“開元”。這樣,唐朝的曆史才由動**轉而進入安定的“開元之治”的新時期。
自武則天成為女皇之後,唐朝的婦女地位愈加提高,因此,李唐王朝的公主不乏機智權謀,野心勃勃者。圍繞皇位繼承問題,引出接二連三的宮廷政變,導致國無良策,上亂下不能安寧,沒有穩定的局麵,就不可能有穩定的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