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

也是這一瞬間,抱著五六歲孩童的十八歲少年,也突然一下子癱坐在地上。

這是悲壯一幕,也是讓人刻骨銘心的一幕。

這件事,對十八歲少年產生了直接而深遠的影響。

他以故意傷害罪被拘留,好在對方沒有生命危險,選擇私了。

但是,他也被家族重重責罰,連續打了二百鞭,一個月沒下到床。

沒錯!

這個十八歲的少年,就是沈吉昌。

那個五六歲的孩童,就是淩烈。

一群視死如歸的小夥伴中,包括方伊人,上官楚雄,上官楚傲和上官楚君。

回想當初這一幕,淩烈記憶猶新。

現如今,再次看到沈吉昌,已然不是當年那個意氣風華,桀驁不馴的少年。

取而代之的是中年大叔的油膩,和不修邊幅的邋裏邋遢。

今天的他,無論是穿著打扮,還是發型氣質,與沈家少主的身份都非常不符,以至於和現場的這些社會名流也是那麽格格不入。

然而……

在他的眼裏,這群衣著光鮮的社會名流,都是垃圾。

他沈吉昌縱然不受待見,縱然混得再差,縱然再邋遢,也比這群趨炎附勢,諂媚逢迎的垃圾要高貴得多。

是!

淩烈也這麽認為。

就衝他現在為了淩家英靈的舉動,身為淩家唯一血脈的淩烈,也頗為觸動。

前方,上官雲暉依舊和沈吉昌對峙著,一老一少四目相對,仿佛在暗暗較勁。

相對於上官雲暉不怒自威的氣勢,沈吉昌也是犀利無比。

“來人!”

突然,上官雲暉一聲大吼。

下一秒,人群外圍,一下子衝進來十幾名上官家的下人。

他們一個個手持棍棒,虎視眈眈地將沈吉昌包圍在中間。

然而……

沈吉昌紋絲未動,依舊桀驁地盯著上官雲暉。

“把淩家的香案抬入肅毅殿,就供奉在正堂之上。”

上官雲暉突如其來的一句話,讓四周的所有人同時一驚。

以至於躍躍欲試,手拿棍棒的上官家下人們,同時露出懵逼的神情。

“怎麽,我指揮不動你們?”上官雲暉見眾人沒動,不由得臉色一沉。

額了一聲,手持棍棒的十幾名上官家的下人們,這才回過神。

一個個紛紛收起了棍子,開始手忙腳亂的搬香案。

看到這一幕,現場的眾人同時露出詫異的神情。

上官雲暉這是怎麽了?

難道被江南一個瘋子一激,還真就把淩家的冤魂當成他上官家的祖宗供奉了?

要知道,上官家剛剛被封了侯爵,正是水漲船高,聲望日隆的時候。

在這個時候把淩家英烈供奉成自己的祖宗,簡直是自降身價

看著正在搬香案的上官家下人們,沈吉昌緊鎖著眉頭,緩緩收回了槍。

“怎麽,現在不打我了?”上官雲暉笑著看向沈吉昌:“你個混小子,從小到大都是這樣,做事情總是莽莽撞撞,顧前不顧後。”

“我收起槍並不是因為不想殺你。”沈吉昌一字一句的說道:“而是看你知錯能改,暫時饒你一命。”

這話一出,上官雲輝頓時啞然失笑。

沈吉昌,沈*。

江南人稱沈瘋子,這小子是真瘋。

不過,他對淩家的一腔熱血和情誼,倒是值得人敬佩。

事情已經過去了七年,為了淩家的事,他也沒少受到牽連。

甚至所受的委屈也不亞於整個上官家。

原有的沈家少家主之位丟了,被整整雪藏了六年之久,現如今回來,依舊初心不改。

這樣的人,雖然狂妄,但卻義薄雲天,夠真實,夠讓人信得過。

所以,對待這樣的人,上官雲暉心裏隻有敬佩沒有不爽,甚至還倍感欣慰。

“好了。”上官雲暉笑著拍了拍沈吉昌的肩膀:“既然我知錯能改,那能不能給我一個賠罪的機會呀?”

一聽這話,沈吉昌不由的皺起眉頭。

“陪我進去喝幾杯,怎麽樣?”上官雲暉桀桀笑道:“我上官家釀造的九釀春,可是江南獨一無二的喲。”

聽了這話,沈吉昌額了一聲,然後頓時眼冒金光。

“你舍得拿出九韻醇來?”

“嗨!”上官雲暉一揮手,哈哈笑著說道:“對別人不能,對你這個嗜酒如命的家夥,我還敢不舍得嗎?”

“你又拿槍指著我怎麽辦?”

這話一出,現場的眾人頓時哄堂大笑起來。

沈吉昌扭頭看了四周眾人一眼,接著湊近到上官雲暉的耳邊。

“我不會和這群勢利之徒的小人一起喝酒。”

“也罷。”上官雲暉灑脫的一笑:“那你就去後堂等著,等我招呼完前麵的客人,一會兒咱們多喝幾杯。”

聽完這話,沈吉昌再次猶豫。

“我說你小子,是怕我在酒裏給你下毒,還是待會兒暗中埋伏刀斧手,把你腦袋給砍下來呀?”

上官雲暉再次拍了拍沈吉昌的肩膀,然後貼近他耳邊輕聲說道。

“留下來吧,一會兒給你個驚喜。”

“你和伊人,楚君,楚傲和楚雄他們也好久沒見了,正好可以一起聊聊嘛!”

“物是人非。”沈吉昌轉過身瞥了一眼坐在輪椅上的方伊人:“和他們還有什麽好聊的?”

“物是人非不假。”上官雲暉深吸了一口氣:“但是該變的人會變,不該變的人永遠都不會變。”

看著上官雲暉誠懇的神情,沈吉昌虛眯起眼睛。

下一秒……

上官雲暉不由分說,拉著他便朝肅毅殿門口的眾人走去。

眼看著被拽過來的沈吉昌,雲集在肅毅殿門口的眾位賓客們麵麵相覷,然後一個個露出詭異的神情。

路過淩烈身旁時,沈吉昌忽然緩下了腳步,扭過頭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僅僅是一個眼神,便道出了這兩個男人之間的複雜。

被上官雲暉拖著剛要進店時,沈吉昌忽然停下腳步,接著又折返回來,再次看向淩烈。

四目相對,淩烈和他眼神裏都有著一絲怪異。

“我們好像在哪裏見過?”

緊盯著淩烈,沈吉昌率先開口。

一聽這話,上官雲暉急忙折返回來,衝著淩烈介紹。

“這位是我燕京來的一位故友,你們應該沒見過吧?”

“不,一定見過。”沈吉昌依舊緊盯著淩烈:“眼睛騙不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