噠!蘇軒拄著龍頭手杖,停在謝師傅前方,麵無表情地望著車身上那扭曲的四個大字。

不得好死,好一個不得好死啊……

蘇軒又轉頭看著坐在小馬紮上,低頭抽煙,腳下落滿了煙蒂,他愁眉不展,腳下落滿了煙蒂的謝師傅,已經好幾天沒有合眼了,昏黃的老眼中,布滿了血絲。

可見這個年,他過得並不安生。

“咳咳!”這時,一旁的小雅,輕輕咳嗽了一聲。

謝師傅抬起頭來,這才發現站在眼前的蘇軒和小雅,吧嗒!驚得煙卷都掉在了地上:“哎呀,少東家,小雅姑娘,你,你們怎麽來了呀!”

小雅如實地說道:“謝師傅,少爺他不太放心你,怕你是遇上什麽事情又不肯說,這才找上門來瞧瞧,事先也沒有通知你。”

“啊,這這……”謝師傅又感動,又是慚愧。

蘇軒指了指他身後的車子,道:“說說吧,你碰到什麽事情了。”

“唉。”謝師傅重重地歎息了一聲,知道想瞞也瞞不住了,沉重地說道:“少東家,我之前走得近的一些朋友,都以為我現在發達了,變了法地問我借錢,說是借,其實就是問我要錢花,幾百塊,一兩千的,我基本就意思意思地借了,但後來,他們變本加厲了,三五千,一兩萬,甚至十萬二十萬的都開口,我哪有啊,他們就覺得是我不講情麵……”

“我本以為他們抱怨幾句也就算了,直到大年初八,我正在家裏睡覺呢,家裏玻璃突然就被磚頭給砸了,我跑下樓去一看,少東家的車胎被人紮了,車也被人噴了字。”

“當時我想找人維修,但這是高檔豪車,換輪胎,噴錫得上萬啊,我平日發的工資,都被他們借了去,少東家給我的十萬年終獎金,我一分不少地都打給我在江北念職高的閨女了,實在是不知道怎麽辦了,隻能坐在這裏,免得他們再搞破壞,讓損失更大啊!”

說完,謝師傅流了一把老淚。

“好過分!”小雅緊攥起小手來。

蘇軒默默地抬起頭,望著二樓把打破的玻璃,皺眉道:“你沒報警?”

謝師傅抹著眼淚道:“沒有,車主是少東家,我要是報警,警察不還得去叨擾少東家您啊,大過年的,這事是我鬧出來的,想自己解決,不想讓少東家再讓費心啊!”

蘇軒歎道:“謝師傅啊,平時你看事是真通透,眼睛是雪亮的,我都佩服……但你自己一碰上事,卻又不通透了,你說你這麽大年紀了,何苦和自己過不去呢,你又不是外人,你的麻煩,就是我蘇軒的麻煩啊!”

說完,他走上前去,雙手輕輕按住謝師傅蒼老的雙肩,眼神中沒有任何責備之意。

“少東家,你,你不怪我?”

“我怪你做什麽,是我主動將車子給你開的,結果給你添了麻煩,讓你這個年過得不安生!”

“嗚嗚嗚,少東家啊!!”謝師傅一把將蘇軒摟住,嗷嗷得哭了起來。

他的老淚,打濕了蘇軒的肩膀,半晌之後,還在抽泣著,可見他真是受了不少的委屈啊。

“謝師傅,別難過了,給,擦擦鼻涕吧……”小雅貼心地遞上一張手帕。

“嗚,謝謝小雅閨女!”謝師傅接過手帕,用力地醒著鼻涕。

蘇軒和小雅對視了一眼,微微點頭,而哭過之後,謝師傅也總算平靜了下來。

“謝師傅,你沒告訴那些人,這車不是你的,你是給我開車的?”這時,蘇軒問道。

“說了,但他們不信啊,還說不是瞧不起我,蘇軒少爺怎麽肯瞧上我這把老骨頭,我又不是他老丈人!還說假如是真的更好,既然蘇軒少爺那麽器重我,必然更加方便借錢了……”謝師傅說道。

“也就是說,他們明明知道這車子有可能是我蘇軒的,依舊那麽做,對吧!”蘇軒眉毛一挑道。

“啊……是吧。”謝師傅說道。

“啊,江北武道協會那幫人,剛給我修好車,沒幾天,又壞了,啊啊,這幫人,真是過分啊,我的愛車做錯了什麽,要幾次三番地被這麽對待。”蘇軒走到車前,手摩挲著已經凝固的油漆,目光冰冷了下來。

收回了手掌,蘇軒說道:“具體知道是哪個幹的嗎?”

“這,問我借錢的不少,具體是哪個,或者說是合謀的,我還真不清楚呢,這小區很舊,也沒有監控的。”謝師傅說道。

蘇軒說道:“這簡單,叫出來,挨個問問唄。”

“這……怎麽叫啊?”

“他們不是借錢嗎,你就說你有錢了,但要當麵借給他們才行,他們一個個的,不就送上門了啊。”蘇軒低頭玩弄著手指甲道。

“這,這樣……不,不大合適吧?”謝師傅有些顧慮。

“放心吧謝師傅,我至少不會要了他們的命,還有啊,我勸你心也別太善了,知道他們為何專盯著你嗎?就是因為你太善了,哪怕從你手裏借不出錢來,也能發泄他們的嫉妒心理,你若任由著他們,這種麻煩,今後還少不了的!”蘇軒正色道。

謝師傅咬牙思慮了半晌後,終於下定了決心:少東家說得有道理,這一次,說什麽都不能忍了!

他拿出電話,想了想,首先撥通了徐國忠的電話,就是蘇軒去小前屯那日,打電話給謝師傅借錢買車,被拒絕後揚言要斷交那位。

“喂,什麽事啊?老子忙得很!”徐國忠不耐煩地說道。

“國忠啊,上次你不是說看中一輛20萬的SUV嗎,買了嗎?”謝師傅不動聲色道。

“嗯!?”電話那頭,徐國忠口氣明顯一怔,口吻一變道:“啊,是啊,我沒買啊,讓你借我點你又不借,我上哪買去啊!”

“那個,我當時不是不肯借你,是手頭上真沒錢啊,現在……有了點閑錢啊。”謝師傅又說道。

“啊,原來是這樣啊,老謝之前真是對不起啊,老哥誤會你了,說話也有點衝,也是急糊塗了啊,你別和老哥見怪啊!”徐國忠馬上客客氣氣地說道。

“不會見怪的。”

“那個,那老謝你能借我幾個子啊?其實,上次那輛SUV我突然覺得有點掉價,開出去會丟了老謝你的臉啊,我想買輛更上檔次高點的,你看……能不能多借點給我啊?”徐國忠不知滿足地說道。

“這個啊,咱見了麵之後,慢慢商量吧。”謝師傅內心失望道。

“好,沒問題啊,什麽地方見麵,我馬上就過去!”徐國忠激動道。

謝師傅餘光瞟向蘇軒,蘇軒點頭,示意謝師傅隨便說地方就行。

“我看……就北城小區吧,我車出了點毛病,現在還在修著呢,去不了太遠。”謝師傅說道。

“啊,車……壞了啊。”徐國忠的話語,稍顯不自然,然後說道:“好,那我過去一趟,不見不散啊!”

說完,徐國忠就掛斷了電話。

然後,謝師傅又用差不多的辭令,給其他十多人打去了電話,他們有的在打牌,都的在家裏,但一聽說謝師傅要借錢給他們,二話不說就往這邊趕。

“少東家,都妥了。”口幹舌燥的謝師傅喝了一口水,望向蘇軒。

“嗯。”蘇軒點了點頭,想了想,拿出電話,給魏老九打去了電話。

“蘇軒先生,請吩咐!”魏老九恭敬地說道。

“你手底下,現在有多少人?”蘇軒問道。

“大約300人吧,因為先生說過,人再精,不再多,所以我挑選手下時,都格外留心,這麽長的時間,目前人數也隻擴充了一倍。”魏老九恭敬地說道。

“夠了,你點200人開車來北城小區,帶上家夥,開著頭,再找個凶惡的家夥領著。”蘇軒說道。

“明白!”魏老九沒有問為什麽,直截了當地說道。

“少東家,這……”謝師傅有些惶恐。

“放心吧,死不了人的,頂多給他們留下一生陰影而已……”吧嗒!蘇軒點燃一根古巴雪茄,沉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