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修朝看向白芍,“你是藥王莊的白芍,剛剛那個人叫席寧,你們兩個……認識?”

白芍回神,抿唇猶豫後道:“她叫席寧,我是來找她回去的。”

翁修朝翻開茶碗蓋,茶香四溢,修長的手指隨意的劃過杯沿,問:“她不是藥王莊的人,本王記得藥王莊現任莊主有個最得意的弟子叫席緋,本王得到的情報是你跟她的關係很好,那這個席寧是?”

白芍微低下頭,心知她不說是不行了,於是道:“席寧是師姐的表妹。”

翁修朝收回手,“表妹……席家……本王記起來了,原來她就是那個名聲極壞……席風將軍從不提起的小女兒。”

白芍點點頭,翁修朝又問:“那她來元洲做什麽?”

“我不知道,我隻知道她是從家裏跑出來的。”

翁修朝的手指輕輕敲擊在桌麵上,雙眸微微眯起。他作為天下第一樓的樓主對這江湖各大門派的情況都有了解,對他們的武功心法招式也略通一二。

大北將軍席風常年駐守大北,幾乎未出入過盛京,加之大北那地方又偏遠少有人去打聽又不得皇帝待見,故而並沒有多少人在意過席家的事。

翁修朝作為天下第一樓的樓主,天下消息怎能逃過他。翁修朝早就聽聞大北將軍席風膝下兩子一女,兩位少爺在馬背上長大,年少就已習得父親席風一身本領,先下在席家軍中聲望頗高。

兩個兒子被多少人誇,女兒就有多少人罵。

席寧自幼被席風送給青紗婆婆做弟子,小小年紀就已經有了名望,可惜是駭人的名望,終歸是說什麽都有。有說席寧與青紗婆婆一樣是個殺人不眨眼的瘋子,惡毒至極。也有人說席寧在家鄉大北時就是人們口中的惡童,拜了毒瘋子青紗婆婆隻會變本加厲的壞,反正是對席寧的評價就沒什麽好話傳出來。

翁修朝對這些信息都很清楚,隻是青紗婆婆用毒並不會用刀,走南闖北與敵手相逢也隻會用毒,這席寧的一身本領是跟誰學的?絕不會是青紗婆婆。

翁修朝看向白芍,希望能從她口中在得到些有用的信息。

白芍明白翁修朝的意思,連忙擺手道:“我可不知道她的功夫和誰學的,我今天和她交手也納悶呢。”

翁修朝收回視線,問:“那枚銀針取出來了嗎?”

黑耀答:“取出來了,那針上還塗了毒。毒藥乃是獨門配製,屬下還是第一次見。”

“店裏的人有沒有聽說席寧要去哪裏?”

“回王爺,據店小二說,他與席寧聊天時聽席寧提起過盛京。”

“盛京啊……”

翁修朝看著麵前泛著寒光的銀針嗤笑一聲,“直擊要害還要用毒……真是一點活路也不留給對方。”

翁修朝將桌上紙條拿起,借著桌子上的燭火點燃。紙條被火焰一點點吞噬,化作灰燼隨著嫋嫋青煙騰空消散。翁修朝微闔雙目緩緩道:“準備一下,明天一早啟程,兩日內趕回盛京。”

“是。”

白芍微微睜大眼睛,指了指自己,意思是說她怎麽辦。白芍可沒有去盛京的意思,她還要回去找她師姐呢!

翁修朝挑眉,“聽聞白芍姑娘雖是藥王莊前任莊主之女,但對醫術並不感興趣,所以去了玄青劍派拜師學習劍術。那席寧拜了青紗婆婆,怎麽也會用了刀會了武,白芍姑娘以為自己和席寧哪一個更厲害呢?”

白芍皺眉,“王爺你這是什麽意思?”

翁修朝溫和一笑,“沒什麽。隻是白芍姑娘怎麽說也是藥王莊的人,席寧乃惡名昭著的青紗婆婆弟子,在這一點上你們兩個就算是對頭,更何況我還聽說……白芍姑娘十分厭惡席寧。

現在白芍姑娘會了劍術,那席寧會了刀法,本王倒是很好奇到底是誰更勝一籌。可照今晚來一看,似乎席寧更……”

“才不是,我就是沒準備好,這店也太小了不好施展才沒拿下她。我千辛萬苦到玄青劍派拜師,我還跟玄青劍派大師兄孤屠交過手的!”

翁修朝點頭,“也對,本王自然相信白芍姑娘的話,今晚的事我不說,也難保不會傳出去。到時江湖人說白芍姑娘費盡周折拜師,卻連可能是自學成才的席寧都打不過……要想證明自己,就要讓對方徹底敗在自己手下,否則再怎麽說也無濟於事。”

白芍雙手掐腰,表情越來越嚴肅。翁修朝說的似乎沒錯,這席寧什麽時候會功夫了?怎麽從來沒聽師姐說過?席寧師父是誰?肯定不是青紗婆婆。

翁修朝繼續道:“席寧大概是會去盛京,本王也要回盛京,不如邀白芍姑娘同行。如果白芍姑娘在盛京遇到了席寧,大可與她比上一番,若是沒遇到,本王便帶白芍姑娘遊覽盛京,要是姑娘想走本王也會派人護送,白芍姑娘以為如何?”

白芍收斂表情,覺得翁修朝說的也有理。她離開大北時信誓旦旦向師姐席緋保證帶席寧回去,現在沒帶回席寧也就算了劍術還被質疑了,要是不找回麵子很不劃算。

“王爺說的也對,那好!白芍就與王爺同行去盛京。”

翁修朝滿意一笑,“黑耀,休書一封讓樊爭衡查一查席寧是否還有別的師父。你帶白芍姑娘下去,好好照顧。”

翁修朝再說到好好照顧這四個字的時候明顯與前麵的語氣不一樣。

白芍覺得有些不對勁,下意識抬頭看向一旁立著的黑耀,黑耀瞥了眼白芍抱拳領命。

白芍對黑耀有心理陰影,身子不自覺往旁邊斜了斜與黑耀保持更遠的距離,訕笑道:“王爺,我這麽大人了不需要人照顧。您的手下還是照顧您吧,我自己就能照顧我自己,不勞煩了不勞煩了。”

翁修朝微笑著,“白芍姑娘畢竟是女兒家,從元洲到盛京還有段說遠不遠說近不近的距離,黑耀一直跟著本王很是得力,他的功夫姑娘也是見識過了。有黑耀在白芍姑娘身邊,本王十分放心。”

白芍笑容有些僵硬,“不是王爺……我也用不著,江湖人哪裏有那麽嬌氣還需要人跟著。”

翁修朝收斂笑容,平靜的看著白芍一言不發。

房間內氣氛變得壓抑,翁修朝不怒自威,白芍知道在說話拒絕翁修朝絕對會發脾氣。

“好……好吧,多謝王爺好意。”

見白芍答應,翁修朝又換上一副笑臉示意黑耀帶白芍下去。

白芍站起身往外走,黑耀緊緊跟在她身後。

倆人一前一後出了翁修朝房間,白芍喃喃自語道:“女兒家女兒家,都說是女兒家就不能換個女的來跟著我,再說了跟著我幹什麽。”

到了白芍房間門口,黑耀頗有眼力見的給白芍推開門,白芍嫌棄的看著黑耀慢慢進入房中,還不等她回頭黑耀就把房門關上了。

白芍深吸一口氣,不能發泄到人身上就隻能用瞪房門來發泄不滿。

開始白芍還不明白翁修朝為什麽找黑耀來跟著她,當她半夜起來想要如廁時全都明白了。她一開門,那黑耀跟個貓頭鷹似的,就站在她房門口,直接把她嚇癱了,白芍指著黑耀破口大罵。

“人嚇人嚇死人!你大半夜不睡覺站在這幹什麽!”

黑耀十分平靜,道:“王爺說了讓我照顧你的起居,床底下有恭桶。”

“哈?”

白芍還真希望是自己聽錯了,可她不能自己騙自己,她聽得清清楚楚黑耀說的是‘恭桶’。她這是怎麽了,犯太歲嗎?遇到這麽個討厭至極的人。要不是白芍知道自己打不過黑耀,她早就動手了。

白芍重重關上大門,如廁的情緒沒有了,坐在**睡意全無。這黑耀哪裏像是來照顧她的,分明是來看著她的!看著她幹什麽?她還能跑了不成。白芍想不明白,也懶得去想,反正那翁修朝肯定沒有害她的理由,愛怎樣怎樣吧。

三日後,盛京城。

街道上熱鬧非凡,孩童街頭巷尾追逐打鬧,行人車馬來來往往絡繹不絕,一派祥和繁榮景象。

席寧穿梭在人群中,哪一處都能吸引了她的目光。她已經很多年沒來過這樣熱鬧的地方了,這地方的人的臉上好似都洋溢著喜悅,看多了不自覺會被感染同他們一起變得開心起來。

“不愧是天子腳下的盛京城啊……”

席寧一邊感慨著一邊來到街邊的包子鋪,她買了一個包子問:“老板,跟你打聽個事兒,天下第一樓怎麽走?”

包子鋪老板上下打量席寧,道:“你是外鄉人吧?在這盛京城誰不知道天下第一樓。你趕緊去吧,今天天下第一樓可有大熱鬧看!”

席寧咬了口包子,問:“什麽熱鬧?”

“什麽熱鬧!那我得好好和你說一說!這要從天下第一樓建立初期開始說起,咱們的端靖王翁修朝可真是個了不起的大人物!這樣……我先和你說說端靖王,難得遇到你這麽個年輕的人還不了解天下第一樓的。”

包子鋪老板大手一揮生意也不做了,開始講起自己對天下第一樓的認知,恨不得把翁修朝從小到大的情況都說了。

瞧老板那激動的表情,也不知這老板到底是崇拜天下第一樓還是喜歡翁修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