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寧看出老板是個好聊天的人,但她沒時間和老板聊天,更沒興趣再聽一遍已經知道的事,於是道:“老板,我有急事,你就告訴我天下第一樓的具體位置就行。”
包子鋪老板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你看我一提起天下第一樓這話就沒完。那個……”老板指了指對麵的寬敞街道,“你從那條路走,走到岔路的時候往右轉,到了那條路不用我說你也能跟著圍觀的人看到天下第一樓。”
席寧莞爾一笑,“好!謝啦老板。”
席寧將手中包子快速消滅,看著前頭越來越擁擠的街道,慶幸著自己在進城時把馬賣掉了,否則牽馬想要從那條街走出去可要花費好多時間。她不再猶豫,這眼看著都到了天下第一樓大門口了,她可不想浪費時間。
席寧現在覺得那通往天下第一樓的街道上人多,那是因為她還沒見到圍在天下第一樓正門的人有多少。她要是見了,就不覺得街上人多了。
天下第一樓正門口設了一處擂台,那裏圍了無數看熱鬧的百姓。人們都在討論著今天誰會迎戰,哪一邊會贏之類的。
席寧站在不遠處並沒靠近,不是她不想靠近是人太多很難靠近。她在感歎著人多的同時也在感歎天下第一樓的闊氣。
天子腳下能搭建這麽大麵積的氣派樓閣,且從外表看上去就能想象出內部的富麗堂皇,也就隻有端靖王翁修朝能有這個財力了。
席寧從看客口中已經得知,再過一個時辰擂台上將會進行大比武,他們這些人都是來看熱鬧的。
席寧對比武不感興趣,她隻想進天下第一樓主樓去找她師叔樊爭衡。她艱難的穿過人群,來到天下第一樓主樓門口,結果被兩個身著白色短打的年輕人攔了下來。
“比武即將開始,任何人不得進入天下第一樓。”
席寧解釋道:“我不是來看比武的,我是要找人,找樊爭衡你們的樊……”
席寧不確定是否應該叫樊爭衡樓主,畢竟所有人都知道翁修朝才是真正的樓主。
“你要找我們樊樓主?”
席寧看向年輕人點頭,“對,我要找你們樊樓主。”
年輕人問:“敢問您是?”
“我叫席寧,有人拜托我將信物交給樊樓主。”
年輕人依舊保持微笑,眼底滿是不信卻沒用語言表達出來,隻是搖搖頭,“不行,天下第一樓有天下第一樓的規矩,你要找樓主也要等比武結束。”
席寧剛想說話,又走來了一個男人,同她的理由一樣要進主樓。那年輕人同樣回答:“這位公子,現在還不行,需要等比武結束。”
等倒不是不可以,反正他們這比試也不會比到晚上,就是比到晚上也沒理由不讓她找人吧。可這麽長時間,她能去哪兒呢?看比武嗎?
席寧正犯愁,忽然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在喊她的名字。
“席寧,這裏。”
席寧抬頭朝一旁的西樓上望去,隻見一陌生的俊朗俠士正朝她打著招呼。那人膚色偏白,眸中似有星辰,俠士打扮的他卻有幾分儒雅氣質。
席寧確定自己並未見過這張臉,但卻覺得有幾分熟悉。
韓馳唇角上揚勾起弧度,身上還穿著初登席府時的那件衣服,用折扇同席寧打著招呼。他瞧出席寧沒認出他,道:“我,韓馳啊。”
席寧雙眼微微眯起,什麽情況?韓馳……跟著金思言去她家的韓馳?他怎麽沒帶著那個麵具,等等……韓馳怎麽會出現在天下第一樓。
席寧看向攔著她的年輕人道:“我不進這主樓,我去那邊的附樓會個朋友總可以吧?”
年輕人謙卑有禮點頭,“自然可以。”
說完年輕人退回到剛剛站立的位置,不在阻攔席寧。
席寧大踏步朝附樓而去,直上三樓來到韓馳所在的位置。
天下第一樓除了這主樓外另設下東、西兩個附樓,專門供前來交流的賢士居住。天下第一樓廣納賢士,歡迎天下所有能人異士前來。韓馳先席寧一步來到天下第一樓,不論從文采還是武功上來說他都能夠得上天下第一樓要人的標準,所以他十分順利的進入了天下第一樓。
韓馳從席寧踏入街道開始就已經看到她了,見她進不去那主樓才招呼她過來。
“幾日不見,席寧你好像清瘦了許多,是趕路沒睡好嗎?”
席寧反複確認著韓馳的穿著,以及那折扇上的特有標誌,確定了此人確實是韓馳後,她坐到韓馳對麵,自顧自給自己倒了一杯茶。
“一路顛簸能好到哪兒去,你的麵具呢?還有你怎麽來天下第一樓了?”
韓馳道:“麵具,想戴就戴,不想戴就不戴嘍。我原本就打算來天下第一樓的,是思言要我陪他才耽誤了幾天,你怎麽也來了?”
席寧沒興趣關心麵具的事,也不隱瞞自己來這的意圖,直言道:“奉師命下山辦事,就是這事兒有些麻煩需要拜托天下第一樓的人幫忙調查。”
“你有熟人嗎?天下第一樓倒是接調查人的活兒,就是要看等級,等級不同所需銀兩也不同。看你的樣子……你有多少錢?”
“樊爭衡……我師父說我找他用不著銀兩。”
韓馳差點把含在口中的茶水噴出,嗆咳了很久才緩過來。
“你師父不是青紗婆婆嗎?青紗婆婆什麽時候跟樊爭衡有關係了?”
席寧口中的師父指的是柳壹,韓馳不知道。
事實上除了青紗婆婆和自己大哥席北外,沒有人知道她席寧還拜了柳壹為師。可不知怎的,席寧就是沒想瞞著韓馳,好像從第一次認識韓馳開始就很信任他。
“柳壹也是我師父。”
韓馳愣了愣,在他縱橫江湖多年的認知裏,柳壹是個隱居已久的江湖大俠,是真的江湖大俠。自打柳壹宣布歸隱開始,就在也沒人見過他,沒想到柳壹竟然住到了初霧嶺跟青紗婆婆那個臭名昭著的毒瘋子做了鄰居,還收了青紗婆婆的弟子席寧……這還真的是江湖上的一大新聞。
席寧說完又有些後悔,不過早晚樊爭衡也會知道,這世上就沒有不透風的牆,早說晚說都一樣,說了便說了吧。
韓馳笑了笑,“柳壹的弟子這個頭銜和青紗婆婆弟子的頭銜一樣,都很容易招人上門挑釁。你以後可得注意點,製毒門派再加上江湖俠客們,你樹敵不少啊。”
席寧也不說話,一雙桃花眼緊盯著韓馳,仿佛能把他的一切都看穿。
席寧不說話,韓馳也不說話。不說話就不說話,就這樣相對而坐互相欣賞也是不錯的選擇,反正席寧是那種越看越耐看的女子,至少韓馳是這樣認為的。
若是一直這樣平靜,韓馳有耐心席寧卻沒有,不管是盯著對方還是被對方盯著,時間長了都不舒服。
席寧皺了皺眉,“樊爭衡馬上也會知道,你別多想。還有,這樣盯著人不會累嗎?”
韓馳將一直握在手中的折扇放下,雙臂交疊撐在桌子上,頭靠向席寧,笑道:“佳人就坐在對麵,多看幾眼怎麽會累。”
席寧完全不吃韓馳那一套,也有點意外韓馳還有這油嘴滑舌的一麵。
“真不明白……明明是很好的一個人,怎麽就被大北的人那樣編排。我看你比你那個慣會裝模作樣的表姐好不知多少。”
“你怎麽知道她慣會裝模作樣。”
“那天她把飯菜砸的叮當響,還劃傷手掌博同情的醜態,我都看到了。”
席寧一拍桌子,瞬間嚇得韓馳向後縮了縮,其他坐在三層的賢士也紛紛向他們投來異樣目光。韓馳真的被驚到了,他早就聽聞席寧是個火爆脾氣,就是不用別人說見麵就能看得出來。隻是沒想到,席寧發脾氣前一點征兆和提示都不給,直接就拍桌子。
天下第一樓主樓三層,翁修朝正望著樓下喧鬧的街道,好似想從中觀察出什麽。
他今天選了一身玄色袍服,一條蹀躞帶係與腰間,配飾齊全,整體給人感覺並沒有很紮眼反而十分低調。他負手而立站在窗前,同圍觀百姓一樣也等待著比武開始。
席寧拍桌子的聲音倒比不上樓下的喧鬧聲,卻足以惹起翁修朝的注意。翁修朝瞧著那瘦弱的身影不自覺挑眉,他就知道他肯定還會見到席寧。
翁修朝的視線從席寧身上轉向韓馳。那人翁修朝是第一次見,能坐在西樓想必是最近招募來的賢士。
韓馳眨眨眼,試探問:“你怎麽生氣了?是我說你表姐你不開心?”
席寧眯起眸子,“你是怎麽看到的?當時你在哪兒?”
韓馳輕咳幾聲掩飾尷尬,“額……在你家房簷上。”
席寧哼笑,“偷看來的啊……”
韓馳討好似的笑了笑,“別生氣,為了彌補我給你提個意見吧。”
席寧雙手環胸,問:“意見?什麽意見?”
韓馳指著席寧窩起的發髻,道:“我來幫你。”
席寧不知韓馳要做什麽,韓馳動作也快直接起身將席寧固定發髻的木簪抽走。席寧下意識摸向頭頂,隻覺長發垂下,散成了個馬尾形。
韓馳左右看看滿意一笑,手中把玩著木簪,“這樣順眼多了,以後就這樣梳。”
席寧反複摸著發頂,確定沒有異常後,道:“誰讓你自作主張,木簪還我。”
“你現在這樣更有俠女風範。”
說著韓馳把木簪遞到席寧眼前,席寧欲接過,可她的手剛碰到木簪韓馳就把木簪收了回去。
席寧不解問:“你又做什麽?”
韓馳細細端詳手中木簪,道:“我給你出了那樣好的一個主意,你怎麽不也得給我點好處,木簪送我吧。”
席寧倒也不惱,笑了笑反問:“還有硬跟人要好處的,我什麽時候讓你出主意了。”
“我可是幫過你的,否則你免不了一頓罵。”
主樓的翁修朝始終瞧著西樓的兩個人那一來一往的樣子,他推測此二人大概是相熟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