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林空明並沒有為難韓馳,他對韓馳隻有一個要求就是把景右抓到少林來。就算少林不說,韓馳也是一定要抓到景右的,故而他回答的很幹脆,而雲極宮接下來的所有任務將全部變為尋找景右。

韓馳還在趕回的路上,席寧等人得知韓馳並無礙後都放下了心。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本以為能夠安心等待韓馳歸來的席寧卻收到了另一個消息。皇帝駕崩了。

席寧從盛京離開,再到現在已經快過去三個月了。皇帝身體早就空了,沒有合適的藥物吊著駕崩並不奇怪。席寧並不同情那皇帝,更多的是覺得他無能。堂堂一國之君都能被人下毒,寵愛的兒子竟然還是那樣一個爛人,不亡國都算是奇跡了。隻是這皇帝一死,倒是給席寧找個了麻煩。

皇帝駕崩,按照規矩席寧作為郡主需要進宮齋戒。一想到還要見那些人,席寧就覺得惡心。可沒有辦法,她必須得去,誰讓她頂這個郡主的頭銜。

席寧回盛京,滿城掛白,讓她不由想起父親席風去世她回大北時的情形。六福客棧還在,隻是大門緊鎖人去樓空。

她來到宮門口,內侍因席寧進入後宮同一眾妃嬪宮主跪在大殿內。大殿中不乏有嚶嚶啜泣之聲,席寧跪在最末,漠然的看著身邊的一群鶯鶯燕燕,此刻每一個人臉上似乎都掛了淚珠。

花陽公主跪在最前排,並沒有注意到席寧,可一道人影卻吸引了席寧的視線。那女子跪在最左側,與席寧中間隔著幾個女人。那女子雖是跪著,但神情並不悲戚,同席寧一樣似乎隻是來走過場的。

似乎是注意到了席寧的目光,那女子轉頭看向席寧。席寧越看那女子越眼熟,女子表情由開始的疑惑轉為了然,似乎是認定了什麽。

女子使了個眼色便悄悄退出宮殿,席寧見狀也跟了上去。

長廊內,女子將手中鵝卵石擲如池水中,驚得池中魚兒四處逃竄。席寧與女子保持著一定距離,眼神中多了幾分探究。

女子將手中鵝卵石盡數擲出,回頭淺笑,“北寧郡主席寧?你是北寧郡主席寧吧。”

“你是何人?”

“你問我?我還以為你知道我是誰。”

“我隻是覺得你與她們不一樣,像是個練武的。你……也是郡主?”

“我不是郡主,我是瑞王妾侍。”

“瑞王?嗬……不過數月這盛京城已是天翻地覆。你是哪家的女兒?瑞王娶妻了嗎?”

回想數月前,瑞王還問席寧何為喜歡,現下都有了妾侍。其實這朝堂上的男人、女人,哪有那麽多喜歡與否選擇,不過都是利益和身不由己罷了。或許是席寧想多了,說定這妾侍與瑞王是一見鍾情。

“我覺得你應該對我的名字更感興趣,如果你不問我的話,可能會錯過一些事情。”

“名字?你叫什麽名字?”

席寧皺了皺眉,覺得這瑞王妾侍說話奇奇怪怪的,倒是讓她起了好奇心。

“我叫喬媚。”

“……你叫什麽?喬媚?你是喬媚?騰山派掌門喬洵是你爹?”

“正是。”

“你……你不是死了嗎?”

喬媚白了席寧一眼,隨即又笑了笑。

“你倒是直白的很,比這裏所有人都好。真不知道我爹是怎麽想的,非要我嫁給瑞王。這裏的生活有什麽好的,還不如在騰山派逍遙自在。”

“當初到底是怎麽回事?你爹為什麽要這樣做?”

“其實喬媚已經不是我的名字了,他們為了掩蓋給了我一個新的名字。不過我還是喜歡稱自己是喬媚,隻有我叫喬媚的時候我才覺得我是我。”

席寧略一思索,沉聲道:“是翁修朝……是他做的這出戲?”

喬媚看向席寧,“真沒意思,這麽快就猜到了。是翁修朝沒錯,他當時拉攏了我爹暗中為他賣命孤立雲極宮,還讓我爹盯著千葉山莊蘇翰卿。我爹雖是個江湖人士,但他也清楚權利有多麽讓人癡迷,於是就提出要求要我嫁給瑞王,等到瑞王登基後封我做個妃嬪。”

“你既然不願意為什麽要聽?”

“我沒說我不願意啊……我當時是願意的,嫁過來之後覺得無聊倒是有些後悔。不過那又能怎麽樣,開弓哪有回頭箭,嫁都嫁了隻能這樣了。”

原來翁修朝一直沒有放棄針對韓馳,韓馳和雲極宮的磨難都是翁修朝在背後從中作梗。席寧已經相信,景右的事情或許也與翁修朝脫不開關係。她雖然沒有證據,但她已經斷定了。

“為什麽告訴我?為什麽急著告訴我呢?你應該知道我跟翁修朝不是一個陣營了,你就不怕我說出去對你爹不利?”

“我爹把我嫁過來也不完全是為了我,小娘生了個弟弟,才三歲。我爹不過是想用我為他鋪路罷了。答應他還是挺後悔的,那個瑞王有心愛之人,這人想必你也認識。”

“你指的是席緋?她現在怎麽樣?我沒有看到她。”

要不是喬媚提,席寧還真的要忘記還有這件事了。當初她還沒有與翁修朝決裂時,聽到過關於席緋和瑞王的傳聞,且還被證實。現在喬媚做了瑞王妾侍,那麽席緋呢?

“瑞王娶我是迫於翁修朝的壓力,畢竟翁修朝答應了我爹,而席緋才是瑞王心上的人。不過餘妃並不喜歡席緋,席緋呢也不想嫁入皇家,但她也沒有離開的意思留在瑞王身邊,準確來說是瑞王的書房。兩個人雖無名分,卻有了事實。瑞王似乎很離不開她,兩個人情到深處都不避諱的,我在府上撞見了好幾次。

其實我能成功嫁過來……席緋也使出了力的。若不是她說通了白芍,我就不會有替身。我也很奇怪,看這席緋和瑞王的關係,為什麽她還要幫我嫁給瑞王?”

席寧靜靜地聽著,麵色複雜了幾分。席緋可不是個會讓自己吃虧的,既然已經將自己托付,卻不要名分,不像是席緋的處事方式。

“那時候她大約還不認識瑞王……或許她並不知道你為了要嫁的人是瑞王。”

“也是……就連我都是從喜宴上逃了之後才知道的。”

長廊盡頭,花陽公主驚愕的望著長廊中的席寧與喬媚,不由自主的緊張起來。本以為此生再也不會見到席寧,沒想到那個陰魂不散的賤人竟然又回來了。

席寧回來做什麽?又打了什麽壞主意嗎?難道是不在乎之前發生的事情,想要與她的修朝哥哥重修舊好?

花陽公主不敢繼續往下想,身旁的宮女桃枝提醒著花陽公主要她安心。

“公主殿下,席寧到底有個北寧郡主的頭銜。皇帝駕崩,即便是刮了邊的郡主也要進宮齋戒,她出現並不奇怪,她若是不出現會被治罪的。”

“你是說……她不是因為修朝哥哥來的?”

“自然不會是。公主記住,這幾天不要理她,盡可能降低她的存在感,不要鬧出事端。端靖王他們一眾大臣正為了新立儲君一事吵得不可開交,根本不知道席寧來了,若是鬧出動靜要端靖王知曉了,一定會來找席寧的。”

“你說得對……不理她,咱們不理她。”

桃枝說得對,現在翁修朝根本就不知道席寧來到宮中,不知道就能避免二人見麵。可話雖如此,花陽公主還是有些擔心二人會和解。

“桃枝,告訴皇兄要他多注意大北那邊的消息,如果有什麽異常即可傳給我。”

“是。”

席寧就是為了大北才跟翁修朝鬧翻的,隻要大北那邊出事席寧必定會什麽都不顧的回到大北去。隻要席寧趕緊走,大北發生什麽都無所謂,多發生幾件事才好呢。

喬媚似乎沒什麽話想要說了,席寧也不想再聽。反正盡是些陰謀詭計,聽多了傷神倒不如不聽。想來自己這段時間失敗透頂,沒做成什麽事情被人耍得團團轉不說,還險些把自己搭進去。席緋至少是情願的,她若是把自己交代出去又發現自己錯成這樣定會發瘋。

在宮中呆了數日,席寧度過了人生中最枯燥、乏味的日子。她承認,對於皇帝的死她一點都不傷心。她本就知道皇帝活不了多久,自己與皇帝又沒有多熟。可能是她不過善良吧,反正沒有提起一點同情心。

朝堂之上,兩黨相對而立,態勢基本就是前太子現如今的江寧王恒照,與瑞王恒頤爭奪儲君之位。皇帝走的匆忙,臨死前隻有花陽公主在身邊,並無留下遺詔,故而儲君之位空懸。

他們這群人每天同一個時辰都會上朝,試圖說服對方自己扶持的王爺才最有資格做天子,可哪有那麽容易?七天過去了,儲君頭銜落在何人頭上依舊辯不出。

“江寧王恒照曾是太子!儲君之位必定是王爺的。”

“你也說了曾是太子,為什麽是曾是太子?先皇雖沒有明說為何廢太子,但你真以為我們這群大臣是瞎子是聾子?”

“瑞王年輕資曆尚淺,江寧王跟在先皇身邊那麽多年,處理朝政之事已是得心應手。即便是曾是太子又怎樣?瑞王還從未做過太子呢!”

雙方七嘴八舌爭得麵紅耳赤,此刻,什麽風度、禮節統統成了狗屁。

江寧王與瑞王也在,隻是二人都不說話,看著那些大臣你一言我一語。

“不好了!不好了!兩位王爺、諸位大人,大北傳來集報,蕭國整頓人馬再度出兵!大軍已經頂到大北門口了!”

大殿內瞬間安靜下來,翁修朝皺了皺眉,“蕭國派出多少人馬?”

傳訊官道:“十萬人,比上次足足多了一倍。若無援兵,大北怕是守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