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此處,格耀溫柔的摸了摸木鑰的臉,然後拿出手機給他。

“把你的電話給我,可以嗎?”

“唔,”擦了擦眼淚,木鑰急忙掏出手機留號碼,隨後又問:“對了,你現在還叫格耀嗎?”

格耀又是一愣,輕輕點頭,“對,你呢?”

木鑰委屈的扁了扁嘴,“我的名字還是你取的呢,你竟然忘記了。”

“你應該也知道,我與曾經的那位......”

“我知道我知道,你們不一樣了。”

格耀話還沒說完,木鑰就委屈的扭開了頭,都已經轉世了,又怎麽可能還是曾經的那個小道士呢?

他能如此淡然的麵對自己,想必也是知道人有前世今生,他隻是想了卻曾經那段因果關係罷了。

並不是對自己有任何念想。

想到此,木鑰很是難過。

格耀從小到大都是個溫柔至極的人,不論是對父母、對師父、對師弟師妹,對道教協會那些頑固的老道士,甚至是對那些無惡不作的厲鬼。

他都從來不發脾氣,溫和得如同一潭死水。

除了年輕時會和師妹逗幾句,其餘時間,他都是如此,當下自然也不例外。

溫柔的摸了摸木鑰的腦袋,輕聲哄道:“不要難過,既然能再次相遇,也就證明你我還有緣分。”

“嗯。”

木鑰乖乖點頭,隨後又撲過去抱住格耀撒嬌,“我一直都有乖乖聽你話,從未幹過壞事的,你別不要我,也不要丟下我走掉了。”

這些年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等,等當年那位度化他的小道士來找他。

而如今,終於是等到了。

因此,過於激動的木鑰忘卻了自己已經是人型,還是個男子形態,不能再和格耀抱抱玩鬧。

格耀也有些懵,心說這小妖怪怎麽這般黏糊?

見格耀盯著自己不說話,木鑰扯了扯他的衣袖,“你要下山嗎?一起可以嗎?我想和你說話。”

“好。”

......

在得知格耀現在的身份後,木鑰更加難過,“你怎麽還是道士啊?要是個普通人該多好。”

格耀失笑,“我要是個普通人,就不會認你了。”

“也是。”

低下頭拉著背包帶,木鑰神色越發沮喪。

格耀不忍,溫柔的拍拍他腦袋,問道:“你現在在做什麽?過得好嗎?可遇到過什麽麻煩?”

木鑰輕輕搖頭,“我一直都很乖的,沒遇到什麽危險的事,但也有幾次,遇到幾個道士想抓我,但看了我的吊墜後,就又放了我。”

他不想告訴格耀,曾經的自己因為遇到邪修,被折磨得差點死掉,要不是心中放不下小道士,他早就堅持不住自殺了。

然而格耀又怎麽會看不出來?

歎了口氣,摸出一把小匕首,直接劃破了手指。

“你做什麽?為什麽傷害自己?”

“我沒......”

一見格耀流血,木鑰嚇壞了,急忙拉過手指含在嘴裏,似乎想要幫他止痛止血。

溫熱的口腔、濕潤的舌頭,手指尖傳來的觸感讓格耀忍不住愣神。

低頭一看,木鑰正叼著的他手指,一雙漂亮的桃花眼還睜得大大的看著自己,裏麵含著濃濃心疼。

這......

抽出手指用衣袖擦了擦口水,格耀不免失笑,“我隻是想給你畫個符,你怎麽反應這麽大?你對別人也這樣嗎?”

“沒有的,我隻是......”

曾幾何時,小道士給他雕刻吊墜時也傷了手指,可那時候的他沒法化人幫他,隻能看著他流血。

至於這個含手指的方法?還是他從電視裏學來的呢。

“你生氣了嗎?”木鑰有些小心翼翼。

“沒有。”

趁血還在流,格耀拉過木鑰便在他額間畫了一道符,隨後又摸出一道符紙,念了幾句咒,直接貼在木鑰眉心。

嚐雲:“......”

這是什麽操作?打僵屍嗎?

然而神奇的事情發生了,當格耀拿下符紙時,木鑰額間的血跡符文竟然自動不見了。

而木鑰覺得額頭燙燙的,就伸手摸了摸。

“這是什麽咒?”

“有了它,就沒人能看出你的身份,你可安心的在城市裏生活。”

“就算有道士發現也沒事,隻要是正統道士,都認得此符,便不會傷你,如果遇到邪修,它也能替你抵擋一次傷害。”

“並且我也會有感應,我會來救你。”

說著,格耀又指了指手機,“科技很發達,要是遇到什麽麻煩,記得找我,我一定會幫你的。”

前世緣,今生了。

他懂。

“好,我記住了。”

“乖。”

反正手指都破了,格耀又對卿白琅勾了勾手指。

“你要嗎?小狼崽。”

“要要要。”

卿白琅上一秒還是冷酷老爺們呢,下一秒就狗腿的湊了過去,因為比格耀高大,他還微微彎腰。

相同的符咒,格耀也給卿白琅畫了一個。

“要和以前一樣,切莫做壞事,知道嗎?”

“知道了。”

“......”

嚐雲一直安靜的在旁邊看著、聽著,隱隱的,他覺得有些不對勁,這幾人說的話真是......

真是一點都不符合現代文明精神建設。

有點迷信有點玄哦?

......

一個小時後,幾人下到山腳,走了一段小路,就來到公路旁,那裏還停著一輛白色的瑪莎拉蒂。

應該是格耀的。

木鑰像個好奇寶寶一般湊過去左摸摸右摸摸,“這車很貴的,你這麽有錢呀?”

格耀失笑,摸出一張銀行卡給他,“給你,就當是零花錢了。”

木鑰:“......”

他怎麽感覺不對勁?格耀對自己,怎麽那麽像養兒子?

卿少羽也發現了不對勁,心說就算是知道前因後果,這速度也太快了吧?這就給上錢了?

而嚐雲更加懵逼,他總感覺,自己似乎走進了什麽怪圈。

“我賺的錢夠自己生活,不要你的錢,”扭開頭,木鑰看向別處。

“有房子?”格耀問。

“沒有。”

木鑰搖搖頭,隨後指了指卿少羽,湊過去小聲道:“我們時常會換身份,所以都沒有固定的住所,一直都是租的。”

“這樣啊?”

格耀今天能來,還特地交代老道士對嚐雲說那樣的話,自然是有他的原因。

所以,對於嚐雲和卿少羽,他多少知道一些。

想了想,便摸出一把鑰匙給木鑰,“把鑰匙收好,我等會發個地址給你,如果以後遇到什麽危險,就去那裏找我。”

“好吧,”接過鑰匙小心收起來,看格耀要走,木鑰急忙扒住車窗。

“那不危險的時候,我可以去找你嗎?”

“當然可以,想見我了就去找我,不過你需要提前打電話,因為我時常不在。”

“好。”

隔著車窗揉了揉木鑰的腦袋,格耀覺得心情不錯,至少這小妖怪長得就挺讓人喜歡,性格也乖巧。

妖族大多比較妖嬈,他不太喜歡。

......

車子揚長而去,木鑰追著跑了幾步,但最終還是聽話的沒有去追,回身跑向卿少羽幾人,捂著嘴嘿嘿偷笑。

“他還是那麽溫柔,對我還是那麽好,我好開心呀。”

“那就好好珍惜。”

“嗯嗯。”

因為開心,木鑰抱著卿少羽和卿白琅就使勁蹦。

卿少羽也為他高興,在無盡的等待後還能再見心中掛念之人,那人還願意接受與你一起,確實值得雀躍。

而嚐雲作為一個懵逼的局外人,心中即使疑惑重重,但也絕不多問。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他不應該多嘴。

......

看小妖怪眼巴巴的跟著車跑,格耀有些心酸,但也沒有停下,直到走遠,這才摸出手機打了個電話。

電話一接通,對方傳來一道歡快的女聲。

“猴哥怎麽了?”

“......我見到了,不止你說的嚐雲。”

“咯咯~~”女子咯咯直笑,“猴哥你現在相信我的相麵之術了吧?都說了你今天要走桃花運,果然如此。”

格耀沒有笑,而是很正經的反問:“師妹,你...我想問你個問題。”

“想問你和他有沒有以後?”女生嬉笑道。

“對。”

格耀並不避諱,“師父曾說過,我今生的命格必然是孤守一生,可你又讓我遇到了木鑰。”

“我想知道是我與他的緣分不夠?還是說,他會...他會死?”

孤守一生的命格有好幾種,他就屬於天生。

所以小時候才會被師父帶去學道術,就想讓他積德行善,讓他這一生不要過得太過淒苦。

可如今又遇到了木鑰,他真怕會因為自己的命格而害死了那小妖怪。

電話對麵的女子頓了一下,隨後淡淡說道:“不要因為命格去做任何事,也不要因為估計命格不去做任何事。”

“師兄,你應該跟著心走。”

“你我皆不是神,左右不了命運與人生,我們能做的,就是在自己能力之內,讓在乎的人或自己,安好。”

一個急刹把車停在空曠的路邊,格耀抱著方向盤歎了口氣。

“我三十多歲了,可我從未看清過自己的心。”

他甚至連自己要什麽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