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春節讓溫薔薇印象深刻，因為冷清。

從前與溫家人一年不聯係。但到了頭，她還是會回家做做表麵功夫。不為別的，單純羨慕萬家燈火的熱鬧。

她骨子裏是個喜歡熱鬧的，這一度成為肖響調侃，說她成不了藝術家的緣故。然而今年春節，不僅沒有肖響和肖家幾兄弟，連她素來討厭的溫家人也沒了相見的機會。

眾所周知，世上已經有了一個叫“溫薔薇”的女孩。偶爾看著有關這個名字的報道，她都禁不住懷疑自己是誰。

好在除夕前夜，鄒時了造訪小院，帶來了很多年貨，兩人一起把院子布置得稍微有了火紅的氛圍。

掛燈籠的時候，鄒時了的手機在溫薔薇手裏。提示有來電，她下意識摁了擴音，方便他接聽，誰知那頭傳來一串流利的英文。

來電的似乎是鄒時了的助理，他的律所在國外也有分公司。

溫薔薇的英文聽力一般，但她至少能聽懂“溫家夫婦”和“溫氏”這幾個單詞。而後鄒時了像過電一般，燈籠掉在地麵也顧不上了，迅速接過手機、爬下短梯，按回了正常通話模式，邊說邊朝院落的大門外走去。

那邊具體講了什麽溫薔薇無從得知了，但她稍微費心一猜，便能猜到，鄒時了的複仇計劃一直在繼續。

不管是取證當年溫家夫婦間接害死鄒母，還是對溫家的公司下手。

溫家的主營業務與食品行業相關。這些年靠肖響的支持，溫家算蒸蒸日上，規模越做越大。

不過招牌越大，要想搞點事情或引起什麽反應，比小作坊容易。更何況是鄒時了這種摸熟了法律的老油條，更別談他的老師還是國際出名的“必勝客”，還參與了國際法的修訂。

從某種程度講，鄒時了的財富比不上肖響，但他在國際政界的資源也不會少，所以他才對報複這件事信心滿滿。

隻是鄒時了的一些動作，在江市的溫薔薇不了解，或者說她不想了解。

她理解他的初衷，不代表可以坦然接受，畢竟對象是真實地與自己血脈相連。

“你快把小菜的頭都掐沒了。”廚房裏，鄒時了收了手機走進來說。

溫薔薇抬頭，對上他的麵無異色，也裝沒事吐槽：“你有經驗你掐，”她負氣地將一堆餃子餡兒料推給他：“蹭大娘家的餃子不香嗎？非要自己包。關鍵，你倒是包啊！”

鄒時了一點沒生氣，反而覺得她肯任意對自己流露率性是種幸運。

青年將囤菜的口袋一把扒拉到眼前，笑盈盈地說：“自己包的餃子才知道有沒有放硬幣。”

溫薔薇睨他一眼，“做作。”翻個白眼、折身出去。

通常在闔家團圓的節慶日上，大戶人家也是記者的重點關注對象。於是在除夕前夜，溫氏官方賬號更新了與“溫薔薇”的新鮮合照。

照片裏，母慈女孝，溫長貴一手搭著妻子、一手攬著“女兒”，隻有溫陽的表情看起來興趣缺缺。

溫薔薇看了那張照片很久，直到鄒時了的聲音近在耳畔：“蘸料你喜歡醋，還是喜歡辣油？”

“成年人不做選擇，都要。”

說完她又陷入恍惚，不自覺想起肖響。

上一個除夕夜，他難得親自下廚。男人的大菜做得不怎麽樣，小料調得一級棒。溫薔薇嚐了一口，直呼絕了。她原本不愛吃醋的，餃子也隻愛蘸辣油，從那以後，口味變了。

戀愛最痛苦的莫過於，我一直想逃避你，卻突然在某個時刻發現，我不知不覺成為了你。

溫薔薇鼻子酸了酸，不知是因為“全家福”，還是因為“小料”。

*

槐墅。

大過年的，肖明月快忙哭了。

一來，她必須出麵演“好女兒”應付記者，還得演“好妻子”，奔走於各種商業場合，為肖響做足門麵。

剛進屋，她像條死魚般整個癱在**，一點沒有所謂“長公主”的形象。

主臥裏不知何時變得簡單了，全是女性的衣裳，而屬於肖響的痕跡全落在了隔壁的客臥，昭示著兩人尚未有實質性的發展。

肖明月不著急。她知道，肖響心裏有結未解。不管是介意她多年的退縮，還是一時半會兒沒完全放下溫薔薇，等等。

都是成年人了，愛與不愛都不是非黑即白的。

成年人的世界是：愛一個人，卻可以分開。不愛一個人，卻可以同眠。

她很清楚，要讓肖響重拾信心，找回對她的感覺，是一個需要努力的過程。而正是因為，他的心珍貴，不輕易給，所以等待和努力才有意義。

扣扣。

肖響站在主臥門口敲了兩下。

肖明月迅速整理形象也沒來得及，反引得男人出了下神。曾幾何時，**躺著的女孩，也是這般模樣。

“明天你想怎麽過？”肖響問。

如今的肖老爺子，在春節這樣的日子肯定是四處隨訪、與民同樂，沒空搭理他們的。肖燦嚷著說回不了老宅，很冷清，非拉著肖書橋，說要來槐墅一起過。

肖響:“老三鬧騰，怕你喜歡安靜。還是征求下你的意見。”

肖明月抱著枕頭的手緩緩鬆開，從床邊站起來，“這話說得。像我們幾個沒一起過年似的。”他語氣裏的生分讓肖明月心裏咯噔，儼然忘記了兩人也曾親密地擁抱。

“嗯。”

肖響心裏有了數，正好遇見張媽領著下人上樓大掃除。他順便吩咐了幾個明天要準備的菜，都是從前肖明月愛吃的，頓時她心裏又舒坦了。

“給你準備了新年禮物。”她神色機敏道:“我這麽說的意思你知道的。”

意思是讓肖響也投桃報李，為她準備新年禮物。

男人需要引導，不管是情緒還是對待你的方式，肖明月的聰慧不比誰少。

肖響一點就透，沉吟片刻問：“你缺什麽？”

肖明月差些脫口而出，“你全部的愛。”但顯然現在還不是合適的時機，於是一句“隨便”脫口而出。

“那刷個火箭。”

“啊？”女子懵了下。

肖響大方坦然，“以你的名義捐筆錢，用於火箭研發。這樣你麵子裏子都有了。”

肖明月失笑，下意識脫口而出：“誰家好人送老婆火箭啊！”

語出，肖響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