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開,服務員將一瓶青梅茶和一瓶能量飲料遞給鄒時了。他道謝接過,回身問溫薔薇還有沒有需要的。

正盤腿坐在床邊啃包子的女孩抬頭望向門口,剛包進嘴裏的肉餡兒掉了些在地上,一臉震驚狀。

這頭,肖響一根手指戳著酒店服務生的肩膀將她推開,就像一把利劍直插在了幾人的目光中央。

鄒時了很快從溫薔薇的反應裏意識到什麽,再度回身,對上肖響的冷若冰霜。反觀青年的表情倒不知是氣是笑,道:“跟蹤雖然不構成犯罪,但違法,太子爺這是知法犯法?”

他的調侃讓肖響原就不爽的表情更不爽了,但肖響沒搭理,仿佛多說一個字都是自降身份,他隻將那比劍還鋒利的目光落在溫薔薇身上,吐出強硬的兩個字:“出來。”

肖響的威壓很有效,溫薔薇的腿下意識動了。她連一句你怎麽把我認出來的都忘了問,在起身動作裏還不文雅地用手背抹了抹包子油……

這真不是個好的重逢。

在她的臆想中,兩人的重逢應該是風和日麗的下午,她裝扮精致,身邊也有了新的幸福。兩人麵無異色地寒暄,雙雙帶著不為人知的傷痛擦肩而過。

反正,不該是,嘴邊掛著包子油。

房間玄關處就有紙巾,肖響長手越過鄒時了,抽了張紙巾捏在手裏,仿佛就等著溫薔薇靠近,想要為她善後。

不管是溫薔薇下意識起身的舉動,還是肖響下意識拿紙巾的舉動,都讓鄒時了看得眼熱,胸口騰起一股莫名其妙的氣惱。

“不適合。”於是他一張嘴先於大腦做出判斷,伸手攔在兩人中間,“肖總的身份今時不同往日,這裏是公眾場合,就算你不顧及自己,也別再把無辜的人卷上風口浪尖?”

鄒時了的話讓溫薔薇大夢初醒,腳步頓在距離肖響幾步之遙的地方。

她略傻地看看肖響,再看看鄒時了,腦子一片混沌。

肖響還是沒搭理他,偏頭朝著溫薔薇的方向問:“你出來?還是我把他放倒,你再出來?”

說完,溫薔薇疊加了幾下腳步朝他靠近。

因她心知肚明,肖響什麽狠話都不放的時候,就是他容忍度最薄弱的時候,可鄒時了不明白,還在往槍口上撞,不僅言語挑釁,攔路的手力度更大了。

哢嚓,電光火石間,青年胳膊折了。清脆的骨頭聲和混著男子的痛啞在走廊回響。

“時了!”

溫薔薇衝上去,被冷著臉的肖響用身體隔開。隨著身形的變動,他順勢將鄒時了的傷手摁到門板上,越來越用力,眼底寫滿不由分說的決絕:“限製人身自由也是違法的,鄒大律師。”

鄒時了疼得冷汗立刻下來。

他本來沒那麽弱,但他沒想到肖響出手過於突然,已然斷了半臂的他此時形如案板上的肉,隻能任人宰割。

“肖響你卑鄙!”

看他還要繼續,溫薔薇氣到口不擇言。她跳過去一口咬在男人的胳膊上,痛得他終於大手一鬆。

可他向來睚眥必報,鬆手的瞬間還是沒讓鄒時了好過。他借門板的力,將青年一把甩到床腳。

酒店的裝修風格都是實木用料,四個床腳更是厚實,至少不是人的後腦勺可以與之匹敵的。就這樣,鄒時了頭手俱創,昏迷過去。

見狀,肖響半分慌亂都沒有,甚至趨近冷眼地看著地上躺著的男子,邊看邊撥出一通電話,雲淡風輕的口吻:“找人來 XX酒店 1801房間。有個昏迷的,處理下。”

溫薔薇不意外。

肖響的生意多有灰色地帶,手上必定沾過血,否則當初不會把航線租給秦端午。他毀了航線,也不是良心發現,隻是肖明月當時在戰區,他不敢冒險將武器送過去而已。

如今鄒時了受傷昏迷,在他看來確實不值一提,沒當麵要他小命,已經很給她麵子,隻是溫薔薇淡定不了。

她摸出手機想要打 120,忽而想起什麽,又把 120摁了,朝盛怒中的男人命令說:“叫肖氏醫院的人來。”

肖響不動,因他明顯吩咐來的人不是醫院的,隻是解決後患的。

溫薔薇意識到什麽,真心怒了,索性拿起餐桌上配備的水果刀比向自己的脖子,“叫啊!”

男人終於再沒二話,妥了協。

醫院。

肖響陪溫薔薇等在急診室門外,兩人誰都沒說話,可他的一道餘光始終打量著她。

看著她臉上的疙瘩,他嘴角抽搐,而後破壞氣氛地笑了下:“居然是這麽簡單的手段嗎。”

言下之意,他當初隻顧著猜,肖老爺子到底將她藏在了什麽秘密的地方,卻從來沒想過,她用了最簡單、最笨拙的易容招數……

看不起誰的智商呢!

肖響生著悶氣,但溫薔薇隻道,他不過是借機找茬,最好的辦法就是沉默。

良久,

“過得好嗎?”他還是惡俗地問出了這句。

這下輪到溫薔薇氣笑了,她指了指急診室和各處明顯的醫院裝飾,“您覺得呢?”

肖響被懟得尷尬,微微揉了揉鼻子,收回視線說:“我沒下死手,給個教訓罷了。你知道的,我不喜歡一而再三忤逆我的人。”

“沒有人喜歡一而再三忤逆自己的人。”

溫薔薇扯出一個假笑:“可肖總……哦、不,現在得尊稱一聲太子爺了。當然隻有太子爺的感受是感受囉,我們這些螻蟻,活該不被尊重,活該被忤逆。”

“這大半年你在學習怎麽陰陽怪氣嗎?”

溫薔薇沒好氣地白了他兩眼,剛要說什麽,處理創傷的醫生打開急診室的門走了出來。

果然如肖響所言,鄒時了的傷沒有看起來那般嚴重。他的頭磕破了,但及時止了血,沒有大礙。如今隻需要讓輕微骨折的胳膊度過恢複期,複原隻是時間問題。

“多久?”肖響冷不丁問。

醫生愣了愣,以為他出於關心呢,趕緊調動大腦裏的專業知識,給出一個極為精確的數字:“兩個月。”

聽完,肖響的神色悲喜難辨——

“看來,某人這兩個月內都離不開響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