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辦公室,林佳昌背著手站在落地窗前,看著窗外的風景,萬裏無雲,天空都顯得十分澄淨。

聽到動靜,偏頭看了眼南洛,視線落在她身上一秒又移開。

“來了。”

“林先生。”

關上門,南洛走到林佳昌身邊站定,她向下看了眼,樓下街道上的人像極了外出覓食的工蟻,朝著既定的方向忙忙碌碌。

“想好怎麽做了嗎?”

聽到這話,南洛毫不意外,隻是略微挑眉,試探地問了句:“我要蔣氏傷筋動骨。”

“哼,那你也太小看蔣氏了。”

林佳昌哼笑一聲,沒有一絲惱怒地意思,背著手走到沙發前坐下,示意南洛沏茶。

南洛也跟著笑了,走到他對麵坐下,抬手提起一隻陶瓷茶壺,壺口對著紫砂壺、蓋碗等茶具向下傾斜,熱水落在上麵,濺起粒粒水珠……

“上回你做的不錯,但要一直坐在這個位置上,遠遠不夠。”

南洛將茶放到茶盤,往前輕輕一推,右手請茶。林佳昌伸手端起茶杯,說完這句話,將茶杯放在鼻尖下仔細聞了聞。

“這不是在你們的計劃內嗎?”

說完端起茶杯輕抿一口,絲毫不在意林佳昌的反應。

林佳昌仔細打量了一會兒南洛,微微點頭,承認了她的話。

“你是佐清的養女,蔣氏是不可能交到你手上的。”

“但佐清去世的太突然,懷序還小,隻有你能名正言順地幫懷序守住蔣氏,也不對,應該說,隻有把你推到人前,懷序才有更多的空間成長。”

“遺囑這樣的事情,林先生都能偽造,蔣氏不是如囊中之物,手到擒來,何必多此一舉。”

林佳昌搖搖頭沒說話,隻是慢悠悠地喝茶,兩人喝完一壺茶,他才開口。

“我也納悶,蔣佐清死了,我想要蔣氏不過是時間問題,可我就是不想要,人活一世,難道就隻能這點追求?”

林佳昌今天的做派跟晚宴那晚想比,判若兩人,南洛沒接話,隻聽著101嘰嘰喳喳的聲音。

聽了半響才理清楚,翻來覆去幾句話,不過就是強調林佳昌是個大好人,南洛要讓幫他實現願望。

嗬,她又不是神仙,還管人家的願望。

“行了,我走了,這件事你要處理好。”

說完就真的走了,等魏致進來,南洛才知道林佳昌直接出國了,理由是國外的公司離不開他。

魏致說完,南洛忽然笑了,晚宴那晚原來是他故意做給別人看的。

“大小姐,胡一那邊收集到的證據已經全部匯集在這裏了。”

說著,將手裏的U盤遞給南洛,垂手站在辦公桌前麵,猶豫了下,還是開口說道:“大小姐,外麵的輿論越來越嚴重了,再這樣下去,對蔣氏很不利。”

“今天以蔣氏的名義,發道聲明,內容是老家主去世,蔣氏內部動**,董事勾結員工背叛公司,以及蔣氏對犯事的董事和員工的處理。”

“然後把部分證據發出去,再去報警,讓財務配合調查。最後召開董事會,直接宣布對那幾個董事和員工的處理,這場會議,由你和吳風主持。”

“至於蔣文博,就讓他好好躺在醫院吧,畢竟是受害者。”南洛聲音平淡,“關於蔣家人的輿論,就讓風再吹一吹吧。”

“大小姐,這……這可能會影響到蔣氏的形象。”

“魏致,你來蔣氏多少年了?”

“從畢業到現在,有十二年了。”

“那你還不明白,蔣氏被拖累太久了嗎?”南洛看了眼魏致,見他身子一僵,就明白他清楚自己的意思了。

“既然要動刀子,那就利索點,給大家一個痛快吧。”

“是。”

南洛又跟吳風等人開了一個短會,低調地從專屬電梯離開了公司,胡一接到她時,正碰到警察到蔣氏,大門口好不熱鬧。

“大小姐,我們現在去哪?”

“去見見蔣林吧。”

胡一點點頭,踩下油門,車子緩緩滑進車流,眨眼間就消失不見。

到了靠近郊區的一處湖邊小區,胡一帶著南洛熟稔地進了其中一棟樓。

門鈴聲響,不過三聲,門就從裏麵被人打開,蔣林看見他們,表情平靜,身體往後一退,讓出了足夠進門的空間。

“請進。”

南洛朝他點點頭,提步走了進去,入眼看去,完全不像是一個家,反而有點像個畫室。

客廳裏沒有一件家具,隻有角落堆著許多顏料,窗邊擺著一個畫架,上麵有副還未完成的畫,是大麵積地黑色和藍色塗鴉,看不出具體形狀,卻能從畫中感受到濃重地壓抑。

牆上也掛滿了畫,全是冷色調,不同風格的畫。

“你們都知道了吧。”

蔣林關了門,轉身看向站在屋子中心的南洛,語氣肯定的說道。

南洛隨意點點頭,眼神一直黏在牆壁上的畫。

蔣林見狀,朝著他們走了過來,轉移了話題,指著南洛麵前的一幅畫,臉上浮起了笑容。

“這是小錦十七歲那年畫的,他說他這副畫中看到了光芒。”

畫上照樣是大麵積的黑灰色,不過這次能看清畫上的東西,是兩隻緊緊交握在一起的手,在指尖處垂下一個藍色月亮。

“我能見見蔣錦嗎?”

原本神情放鬆地蔣林,像是應激一樣,忽然憤怒起來,往後退了幾步,擋在了一個臥室門口。

他雙手抬起,青筋暴起,擺出一副隨時進攻的模樣,渾身充滿敵意地盯著南洛。

“我做的事情由我自己承擔,小錦什麽都不知道。”

“別緊張,我隻是對他的畫挺感興趣的,你要是不願意,我不見也行——”

話還沒說出完,蔣林身後的門突然開了。南洛看見出現在門口的青年,眉頭突然皺了起來。

“爸爸,發生什麽事了?”

青年說完膽怯地看了眼南洛和胡一,滿臉擔憂地看著擋在自己麵前的父親。

“沒事兒,這是爸爸的——”

“我是你的堂姐。”

南洛直接打斷了蔣林的話,蔣林狠狠地瞪了眼南洛,立馬轉身拉住蔣錦的手,輕聲安撫道:“你別怕,爸爸不會再讓任何人傷害你的。”

青年模樣的男人胡亂點點頭,不敢抬頭,一直縮在父親身後,好像很害怕突然出現的陌生人一樣。

“你先進去,爸爸等下就去陪你畫畫,好不好?”

青年搖搖頭,低聲說道:“爸爸,你不要離開我。”

說著還著急地伸手拉住蔣林的衣角,蔣林身子微微顫抖,臉頰上鼓起兩個硬包,喉嚨滑動,過了會兒,才聲音沙啞地說道:“爸爸永遠不會離開你,你忘了我們曾經的小秘密了嗎?”

南洛的手機突然響起,是專門為蔣懷序設置的鈴聲,她看了眼被嚇了一跳的蔣錦,走到窗邊接起電話。

“姐姐,你快點回家,你不要我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