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露就這麽猝不及防的被對方給拽進了水裏,她試過水溫了,很涼,那時的她還在想,這也就是司廷,要是換她泡進水裏,肯定是要被凍死的。

但是她沒被凍死,那雙有力的胳膊抱著她,把她拽進水裏的時候,她並沒有冰冷刺骨,相反的,與對方肌膚相貼的時候,她覺得自己要燒起來了。

她落入池中,濺起朵朵晶瑩的水花,潑濕了浴缸旁邊的小沙發。

裴露的居家服是一件軟綿綿的裙子,她剛才就是晃著細腿盤在沙發上待著的,這會兒落進水裏,裙擺被水撐開了一朵花,她的膝蓋觸到堅硬的黑色鱗片,激起了一圈一圈的雞皮疙瘩。

裴露白皙的肌膚紅透了,冷銳的鱗片激起了她的敏感,驚得她眼睛都紅了一圈,兩隻手死死扒著鮫人的上臂,不敢坐在那條長尾上。

司廷以為她這樣就是想跑,於是把人抱在懷裏,摁在了自己的“腿”上。

裴露的臉已經從粉紅變成了真正的紅,都要冒起煙來那種。

她低著頭,司廷隻能看見她發頂的可愛漩渦。

他挑了挑眉,覺得女孩這模樣似乎不像是想離開,他捏了一下她快要燙熟的臉蛋,心髒跳動的速度也跟著快了起來。

裴露是第一次跟司廷這樣親密接觸,肌膚與肌膚相貼,她那一層薄薄的衣料已經被打濕了。她的頭埋得很低,自然也聽見了對方有力的心跳。

一刹那,裴露腦中什麽旖旎的念頭和害羞的感覺都沒有了,她的心尖湧上一股莫名的感動。

直到這一刻,感受到那有力心跳的一刻,她從沒如此清晰的意識到,她的司廷終於回來了,完整的回來了。

裴露的手慢慢從對方的手臂滑落,然後在他精壯的後脊收緊,她將頭埋在對方的胸膛,貼近那心髒的地方,緊緊的把他給抱住了。

這下,倒換成司廷手足無措了起來,因為他感覺到了心口那灼燙的濡濕,那不是水的感覺,那好像是眼淚。

他強硬的掰起女孩的頭,看著她濕漉漉的眼眶,不怎麽熟練的伸手擦去了她眼角的淚花。

裴露抿著唇,突然直起腰,親了一下鮫人的下巴。

柔軟的唇瓣一觸及離,司廷的身體卻像是過了電一般的麻癢,他腦中劃過數不清的碎片,那些碎片美好、親昵。

他的大手還捧著她的臉,於是他低下頭,親上了她嫩紅的唇。

裴露開心的抱著他回吻,就像那天晚上,他們第一次交換了心意時一樣。

司廷感染了她激動的情緒,雖然不知道她為什麽會那麽失控,但是他有點心疼了,於是一下一下的輕撫她的頭發,用低沉古老的歌謠安撫著她。

那是海族的歌謠,為數不多的寧靜曲調,鮫人低沉的嗓音咬著古樸繁冗的發音,在這安靜的空間中輕盈的回**。

裴露感覺自己被安全和溫暖包裹著,竟真的這樣睡著了。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她是睡在床墊上的。

嗯……

也不算是床墊。

裴露茫然的坐起來時,司廷依然趴在浴缸邊一瞬不瞬的看著她。

裴露摸了摸自己屁股下麵的墊子,那是一樓的沙發墊,居然被他抽出來運到了這裏。

她不滿的戳了一下男人的胳膊,卷著自己的小被子說:“你就讓我睡在地上啊。”

雖然不冷,但是裴露還是想找茬。

她剛找完茬,手機就響了,是一早設置好的鬧鈴,按理來說,她今天是要去上課的。

她的手機一響,司廷自然也看見了上麵的腦中,他盯著那個鬧鍾看了一會兒,忽然有種不祥的預感。

果然,就見裴露揚了揚她的手機:“差點忘了,我今天還有課呢。”

司廷一伸手,就拉住了她的手腕,那抗拒的意思相當明顯。

裴露戳著他說:“你怎麽這麽粘人啊,我不上課要被扣學分的。”

鮫人還真的認真思考了一下,然後說:“你可以找人幫忙簽到。”

他記得這是可以的。

裴露:“……”

你怎麽不學好呢。

她嚴肅的說,“時間和知識都是金錢,我不僅要上課,還要上班呢,我不上班拿什麽養你啊,你現在哪裏都去不了。”

司廷又認真的思考了一下,然後,他從水裏搬出了好幾個破箱子。

那些箱子裴露想當眼熟,所以她看得眼角直抽抽。

她把這浴缸往裏看了一眼,裏麵還是一眼能忘到底的清水,根本什麽都沒有,但是他剛才就是從水裏把這箱子給拎出來的。

裴露問他:“……你會變魔術?”

難道是那個詛咒沒有除幹淨嗎?

“這是我的東西。”司廷把箱子往她的方向推,然後揚了揚下巴,特別有理,“這些可以換錢,你不許上學去。”

裴露:“……”

裴露木著臉打開一個小木箱,裏麵的東西再次晃瞎了她的眼。

她深吸一口氣,然後重新拍上了箱子,也不知道是不是見過,所以麻了,她不但沒有包袱的喜悅,甚至還油然而生一股憂愁之感。

——這麽多,肯定不能放銀行保險櫃了。

司廷見她似乎不像開心,又嚴肅了起來,凝眉思索,到底怎樣才能把人給留住。

他除了這些石頭,好像也沒什麽身外之物了。

裴露咳了一聲,把那些要命的箱子往旁邊挪了挪,然後跟他說:“我去打個電話。”

其實,就算司廷不說,她也不會走的,且不說她根本不放心把他一個人留在這裏,她其實跟他一樣,不想跟他分開一秒。

但是司廷沒有讀心術,所以他警惕的看著裴露。

裴露沒辦法,她隻能伸手拍了拍鮫人的頭:“你乖一點,等我,我馬上就回來。”

誰知道這隻不打聽話的大魚不但不乖,還順勢拽住了她的腕子。

裴露佯裝不高興的朝他齜了齜牙,超凶!

但是司廷卻被她可愛到了,直接伸手一拉,又把她摁進了自己的懷裏,還在她的發頂親了一下。

裴露張牙舞爪的推開他,頭發已經被對方惡意揉亂了,現在就是個小瘋子。

她氣得指著水裏的人“你你你”了半天,眼看著一會兒就沒時間了,隻能氣呼呼的直接坐在墊子上打。

其實她是想出去換件衣服的,這條裙子太要命了,一想到昨天被拉進水裏的場景她就臉紅心跳的。

但是似乎是不成了,麵前的魚好像不是魚,他是個大號黏人精。

於是裴露就這樣打了電話。

她放下電話問他:“你不會走路了嗎?”

她記得這人來這裏的第一天就可以自己從浴缸走出來了呀。

司廷毫不猶豫的搖頭。

他沒說,其實裴露睡著的時候,他看著對方纖細修長的雙腿,自己也試了一下,其實他是可以自己走出來的,但是他覺得他們現在這樣就剛剛好,裴露就隻能跟他待在一起,哪也去不了,也不會去見別人。

裴露見他搖頭,一點都沒察覺對方是詭計多端的撒謊了,她想了一下,覺得現在也挺好的。

倒是李葉秋,問她這兩天過得怎麽樣。

李葉秋這陣子幫了她不少,他也不問司廷到底出什麽事了,但是一直在關心她,讓她有事一定要找他幫忙。

所以裴露想了一下,給對方發了個報平安的短信,告訴他司廷已經回來了。

對方並沒有立馬回複,裴露想起了李葉秋發的朋友圈,對方現在應該是在國外談生意呢。

李誌秋已經被李葉秋給狠狠收拾了好幾遍,李誌秋之前幹過的那些事又被刻意的翻了出來,這位李家大哥現在已經是秋後的螞蚱,根本蹦躂不了幾下了。

裴露剛發了消息,就被男人給搶走了手機。

她下意識伸手想去搶,但是手剛一伸出去,忽然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水底。

裴露問:“這個浴缸是不是很小呀,你待的習慣嗎?”

司廷聽了她的話,環顧一圈,沒反駁。

是小了一點。

“你想去大一點的地方嗎?”他趴在浴缸邊,好奇的看著裴露。

裴露有點好笑,這話應該她問才對吧?

宅子的後院還有個泳池呢,她感覺司廷待在那裏會更自在一些。

想到這裏,她點了點頭,剛想說出自己的建議。

誰知還沒開口,司廷就朝她伸出了雙手。

裴露知道這是要抱抱的意思,可是她沒法把這麽大一隻魚抱到外麵的遊泳池啊!

她犯愁的伸手,跟他抱了一下。

本以為這是一個一觸及分的擁抱,誰知自己被緊緊抱住之後,對方竟不撒手了。

裴露感覺自己的視線一陣顛倒,她似乎被卷進了一個漩渦。

她震驚的想要睜開眼,可是一陣一陣的暈眩之感讓她隻能緊緊把頭埋進對方的懷裏。

她似乎聽到了風聲和湧動的水聲。

“睜開眼看看。”

裴露的心髒已經提到了嗓子眼兒,聽見這話,她果然猶豫著睜開了雙眼,她覺得自己好像變成了一滴水珠,一切在她眼前放大又溜走,她化作一灘水,升騰到空中,變成了無數水分子,隨著一陣風飄落到河流之中,又慢慢隨著河水匯入大海。

可是她好像又沒變,她還是那個人,可以伸著胳膊抱住旁邊的男人。

“噗通”一聲,落入大海的一刹那,裴露震驚的問他:“這又是什麽魔法嗎?”

“不是,”男人沉穩回答,“這是從係統那裏偷出來的小玩具。”

裴露:“……”

裴露震驚了那麽幾秒,良心稍微痛了一下,緊接著便看向無際的大海,興奮又有些害怕的緊了緊自己的手臂,開心的說:“那……你帶我私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