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她放了,你要什麽我都給。”

一片的雪白皚皚,不知道身處何方,但四周白色茫茫,有些像雪山,而在雪山的中央,站著三個人。

青鷹,幼舒,還有一個看不清臉的男人。

他用刀抵著幼舒的脖子,冷冽的望著站在對麵壓根沒帶武器的青鷹,問他:“是麽?青鷹老大看起來真的是有情有義啊!那我要你的命,你給麽?”

“隻要你放了她,你讓我做什麽都可以。”青鷹回答的很快速,甚至連片刻的猶豫都沒有。

對麵的男人聞聲笑了,他的笑聲很恐怖,像極了地獄裏傳說之中的魔鬼之王,幼舒拚命地搖頭,但青鷹熟視無睹一般,壓根不看。

男人低著頭,仔細的想了一會兒,突然道:“嗬嗬,我要你的一隻手跟一條腿。以它們來換這個女人的命,很值得吧?”

“好,我給。”他的回答,依舊迅速,沒有半分拖拉,幼舒的眼睛頓時感覺酸澀無比,好像眼裏進了沙,但怎樣擦,也擦不幹淨,反而淚流的更加洶湧澎湃。

男人滿意的笑著頷首,將原本抵著幼舒脖頸的刀子,突然扔向青鷹。

刀子在青鷹的腳邊,他慢慢彎下腰,手指摸到刀子的刀柄,動作明明緩慢沉著,但落在幼舒的眼底,卻顯得異常刺眼……

“不!不要!”

幼舒拚命的朝著對麵的青鷹大喊,她甚至看到他拿起刀,朝著自己手臂的方向移動。後麵的男人緊緊地扣著她的肩膀,幼舒不能動,喊叫隻能變得更大聲,他依舊猶如剛剛沒有聽到一般,隻是衝著她,抬眸,笑了笑,那一笑,令幼舒覺得麵前的青鷹不是她認識的那個青鷹了。他不霸道,不凶狠,不冷酷,不無情。他的手上,沒有沾滿很多人的鮮血,他不是大名鼎鼎的HB老大,他也不叫青鷹,他叫石澤。他隻是一個普通的男人,一個愛著安幼舒的普通的大男人,真丈夫。

“老大,別!不要管我!”

“安安,我要讓你知道,我對你,不是玩玩而已。我是真的很愛你,我很想跟你白頭偕老,共度一生。不過,我不知道,我如果變成殘廢,你會不會更加嫌棄我。”他用了更加。這個詞,真讓人心疼。

青鷹的眼睛含著淡淡的笑意,他眼底是多日熬夜留下的青色,幼舒的心,感覺在被一雙手,無形的在**折磨。他的每一個字,每一句話,每一個眼神,包括他說話時嘴唇的一合一張,卻令她覺得撕心裂肺,而她,偏偏隻能站在他的對麵,看著他自我傷害,留下遺言,其他什麽都做不了,這樣的感覺,讓她心慌無助,又難過疼痛。

“老大……石澤……石澤……我不、不會!我不會!”她低低的喊他的名字,淚模糊了視線,眼前的身影,好像近在咫尺,但又遙遠無比。

最看不得幼舒流眼淚了。

她的眼淚,總會讓他覺得難以承受,每次一看到她的眼淚,他就覺得全身的力氣都失去了。

青鷹微笑地對她說:“安安,不要哭。你從來都沒有愛過我,為什麽要哭?”

他說完,笑容更強烈了,但那滿滿都是自嘲。

他知道……他全都知道。

幼舒身子一震,對於他剛剛的那句話,心髒跳的變得極其快速,她控製不住的想說些什麽,但話語還未組織好,他拿著刀子的手,倏然用力地刺向自己的手背:“嘶——!”

刀子很鋒利,簡直是刺向的那一瞬間,鮮血便跟著斷掉的手臂,一齊落

在了地上……”咚”的一聲,清澈而脆響,幼舒完全不敢看,那白骨森然,讓她直冒冷汗,而他並沒有結束,左手提著刀,再度刺向大腿。動作很快,似是閃電,仿若他刺的,完全不是他自己的腿,而是別人的腿一樣。身後的男人瘋狂大笑,大約是覺得這樣的場麵很是解氣,笑的得意洋洋,連幼舒也不管了,幼舒被他隨意一推,倒在了地上,而在同一瞬間,幼舒的手,觸到了地上的濃濃鮮血,鮮稠的血液,泛著刺鼻腥味,幼舒下意識地倒吸一口氣,但她抬頭時,卻剛好看到青鷹咬牙捂著自己失去的那條小腿,挺勁堅持。

一刹那間,淚伴著失聲的嗓子,流的滿麵——

“老大!”

“安安?安安?怎麽了,怎麽哭了?”

“老大?”

是誰在喊她?老大麽?

可是麵前的青鷹並沒有開口在喊她啊。他的臉上冷汗淋漓,連額間的青筋,也鮮明無比,他怎麽會喊她?但那明明就是青鷹的聲音啊……不是老大,又會是誰喊她安安呢?

“安安,是不是做惡夢了?”

噩夢?

關鍵的詞語,一下子拉回了幼舒迷離不清的意識。

是夢麽?幼舒嚇了一大跳,她伸出手,想去碰麵前青鷹的臉,但是她的手還未觸碰到他的臉,突然之間,青鷹的那張臉,消失在白色的茫然之中,一片寂靜,幼舒詫異,她站起來,想要去找青鷹,但她一回頭,發現身後的男人也不見了,地上的血也不見了,還有殘肢……什麽都沒有了。

隻有她,還有身邊白茫茫的一片雪山雪地。

“安安?安安?怎麽了?”

依舊有人在喊她……到底是誰,是誰?

幼舒拚命地想要睜開眼睛,想要從白色茫然的世界逃離,直到,她感到原本冰冷無比的掌心變得溫暖極其,緊閉的眼睛緩緩睜開,而在之前那陌生的世界,一下子都消失殆盡。

“老大……”

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青鷹的那張萬年不改的撲克臉,但此時此刻,他看著她,臉上卻帶著十分心疼的表情。

幼舒想說話,但一開口,卻覺得嘴巴好疼。

青鷹看到了,連忙道:“等一下。”說完,他拿過旁邊早已斬了水的棉簽,在她的唇上細細擦拭起來,近在咫尺的味道,還有他熟悉的眉眼,令幼舒頓時覺得心下安然許多。

“老大……你不是……”擦完了嘴唇,她也能開始說話,隻是當她的目光移到青鷹的手臂的時候,不禁怔了征。

“不是什麽?”

不是殘疾了麽?

幼舒依舊沒有反應過來,青鷹見狀,擔心地皺眉解釋道:“安安,你做噩夢了。”

噩夢?

幼舒眨眼。

是。

她做噩夢了。

那一定是個噩夢。

不是真的。

那樣的事情,怎麽會發生在青鷹的身上呢?

隻是,她這是怎麽了?她在哪兒?

幼舒看了看四周,覺得很陌生,好像有點像醫院,又有點不太像。

“老大,我這是在哪?”她記得,之前她跟VEIL去畫展,結果兩個人在奶茶店原本是打算歇下腳的,誰知道後來遇到一個坑爹的恐怖分子,結果,她的脖子被劃了一道,VEIL也撲上去跟他廝打在一起,而青鷹……

“在我的私人醫院。”

“那VEIL呢?”

幼舒揉了揉太陽穴,此時此刻感覺全身酸軟無力,異常疲憊。

原本她不提VEIL還好,一提VEIL,青鷹的氣不打一出來,如若不是他帶著幼舒去看什麽狗屁畫展,幼舒壓根不會遇到這檔子事。天知道,當他隔著玻璃窗看到幼舒被那個人用刀子指著的時候整個人都嚇呆了,但是當他跑過去的時候,VEIL已經跟那個人廝打在一起了,而他,隻能抱著幼舒把她送到醫院來……

“他沒事。不要下次亂跑了,知道麽?”就算再生氣,青鷹也不想在這個當頭刺激幼舒。

她剛剛受到了驚嚇,現在他不會犯傻跟她慪氣。

“嗯……”幼舒點頭答應。

對於現在青鷹所說的每一句話,她都並不抵觸,反而有些小小的竊喜。

也許是因為適才做了噩夢的關係,如今再看到青鷹完好無損地站在她的麵前,她很開心,很高興。

這個世界上,除了父母,沒有幾個人能對她如此之好,而就連父母,也不過是在寵愛安佑璟之後分那麽一點點的愛給她安幼舒。但仔細地想,青鷹是不一樣的。

他對她,還是很好的。

就在幼舒想著他的好的時候,突然耳邊傳來喋喋不休的聲音——

“這幾天脖子傷了,你得在醫院裏住一段時間,還有,記得每天要擦消痕霜。你是女孩子,肯定愛美。”

“哦對了,最近也不要吃冷的,辣的,那些辛辣食品,全都要祭掉。”

他甚少用這麽關懷的口吻對她說話,以往都是冰冷冷的,而且還很凶,可是這一次,她聽出了他話裏隱含的暖意。

鼻子一酸,幼舒不禁伸出手,拉住了青鷹的手掌。

這是她第一次主動牽他的手,以往兩個人就算十指緊扣,也都是青鷹以蠻橫的姿態,讓她乖乖地被牽,而現在,她第一次這樣牽他。

青鷹眼睛內閃過一絲欣喜,但卻被他急急的隱在眸後,他神色幽暗地望著她,啞著音問:“怎麽了?”

“別走,陪陪我好麽。”

“傻安安,我什麽時候說我要走?”他挑著眉,一副不解的模樣。

幼舒彎著眉眼,看著他這幅故作疑惑的樣子,心裏劃過一絲暖流:“老大。”

“嗯?”

“你真好。”

她從小生過無數次的病,但大抵都是媽媽給她熬了一碗薑湯再做些出吃的便作罷。父母從來未送她上過醫院,更不要說,在她睜開眼後,還能看到人,多半,都是她一個人睜眼之後,看到的是冰涼涼的天花板,而這一次,她看到了床邊有人,是青鷹,他一直用關心則亂的目光看著她,她的心,一下子變得暖和多了。

“安安,你用這樣的眼光看著我,這可是赤/裸/裸的勾引。”過了幾秒,青鷹突然壞壞地開口。

觸及到他眼中的促狹,幼舒連忙鬆開他的手,別過頭去:老大!你還敢不敢更煞風景一點?

幼舒害羞的不敢言語,青鷹望著她側過去的背影,卻不禁笑了起來。

她剛剛,說,他真好?

一想到她的那句話,他就覺得全身的血液都變得熱血沸騰。

沒有想到,經過這次恐怖襲擊事件,幼舒卻對他,慢慢的放下了心裏的戒備,兩個人之間,好像又近了一些。

青鷹正美滋滋的打算再逗一逗羞澀的幼舒,忽然,溫景池站在了門口,輕輕的喊他:“老大,你先出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