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歌在這棟房子裏已經工作一個月,每天工作無非就是洗床單,掃地,擦家具。洗床單有洗衣機,掃地有吸塵器,家具就得自己動手了,還是挺輕鬆的。每天工作內容不同,但一星期輪一次,誰叫這房子那麽多房間,不過得益於月姨的合理安排,工作還是井井有條的!關於這棟房子的,綜合不同人所傳達的信息,如歌綜合如下:這棟房子名叫清風,它的主人叫尹弘,是明伊財團的所有者。尹弘有個兒子叫尹世昕。清風是由他的妻子季清所設計,不過季清早年因病逝世。清風整體給人的感覺是清新自然,也有人評價稱其低調的奢華。
當初如歌知道這房子住著一個叫尹世昕的人,就開始糾結鬱悶。雖說這片都是他家產業,但還是覺得沒那麽“幸運”就碰上他家,但是命運就是怕什麽來什麽。不過後來聽說他也沒有媽媽,同病相憐的感覺油然而生。
更讓如歌覺得驚奇的是,他在像她這樣的工作人員印象中,除了不太喜歡說話以外,其它各方麵的評價都還可以,至少他不會為難為他服務的人。好在她不用到前線去端茶送水,用月姨的話說就是,她沒經驗,年齡又小,這樣有壓力的活,她幹不來。這樣正合她意。自從那晚以後,她在清風也是遠遠看見過他兩次。生活風平浪靜,救過尹世昕的事,早就拋在腦後。
今天是給尹世昕換床單的日子,影子姐例假來了,正痛苦著呢,不得已跟月姨請假。都是女人,月姨表示理解。所以月姨就找如歌替影子姐,在她眼裏,如歌換床單的技術愈發成熟,這點小事難不到如歌的。但如歌心慌啊,不過好在由月姨帶去,心也安了。其實月姨照顧這位少爺,是非常用心的。少爺從小沒了母親,月姨又是看著他長大,這其中的感情,不是一般人能理解的。
她不認識路,隻能拿著新床單跟著月姨左拐右拐。
“等會如果少爺在房裏的話,你就不要說話,他不喜歡別人打擾他。還有,換床單時不要發出太大的聲音,也不要亂碰房裏的東西,少爺不喜歡。”
“遵命,月姨大人,我發誓,少爺不喜歡的,我絕對不做!”如歌信誓旦旦的向月姨保證,還像模像樣的伸出三隻手指,指著天花板。月姨被她逗得不禁莞爾一笑。
月姨在一扇白色的門前停下,便伸手敲門。
“咚咚咚”
“進來。”隔著門板傳來尹世昕的聲音,那是如歌第一次聽到他的聲音,有點飄渺。這不是重要的是,重要的是他在裏麵,她緊張啊。
月姨推開門,朝著尹世昕輕輕鞠了一躬,如歌低著頭,也有樣學樣。
“少爺,我們是來給您換床單的。”
“嗯。”沒有任何感情。
月姨示意如歌開始工作。她輕輕走到床邊,用她嫻熟的技術開始換床單。屋內太過於安靜,隻聽到床單飛揚的聲音。如歌不禁瞟一眼尹世昕,棉白的T恤,休閑的短褲,正坐在在陽台上看書。這背影,有點遺世而獨立的感覺。如歌有點想不通,這與他混世魔王的名稱也差太遠了,眼前這位明明是仙人嘛!非常困惑的如歌又瞟了一眼,她的視線先移到窗外,那一大片湖麵,頗有一番“麵朝大海,春暖花開”的感覺。視線回到尹世昕身上,現在他給如歌的感覺,和病**的他一樣安靜。視線最後停留在他身後的書桌上,突然被桌上一個紅色的東西所吸引。
咦,那不是明縣天寶寺的平安符嗎?別的如歌還不敢肯定,但天寶寺的平安符絕對是獨一無二的。獨特的菱形,紅底藍線,上麵繡的是天寶寺後山特產的迎香菊,在加上明縣特有的刺繡技藝,就足以從其它平安符中脫穎而出。當初明縣推廣旅遊時,平安符就被當作最具有明縣特色的工藝品而被眾人所知。而且,如歌自己也有一個,那熟悉的程度就不言而喻了。
現在尹世昕書桌上的那個,樸實無華,應該是天寶寺早年的產物,因為自從它出名以後,就變得很華麗。不過,他的怎麽看起來那麽熟啊,簡直和自己的一模一樣。腦子裏這樣飛速的轉著,但絲毫不影響手中的動作。
叮——
那不會就是我的吧!?如歌就這樣訝異著。原先把行李搬到這時,自己的就找不到了,她以為落在宿舍了,就沒太注意,如今有個幾乎一模一樣的就擺在眼前,叫她如何不懷疑呢!
為了在再次確認,如歌接借撫平床單的機會,“順其自然”地飄到床的另一邊,這樣離書桌就更近了。再很不經意的瞟了一眼那平安符。平安符上一個用明黃線繡的一個“歌”字,直接刺傷了她的眼,刺痛了她的心。
為什麽會在他那裏???
她還沒想清楚是怎麽回事,就那這舊床單跟著月姨出來了。
“把床單拿到洗衣房,就由你負責。不要用有香味的洗滌劑,少爺不喜歡。少爺喜歡陽光,洗完後,
你就拿到南麵的晾曬亭,要曬在陽光底下,找一個合適的地方,爭取最長的日照時間。日照一過,就馬上收起折好。記住啦!”
“是”終於從月姨的口中聽到一個少爺喜歡的東西。
洗衣房裏,如歌盯著那轉動的滾筒,陷入了沉思。
他到底從哪裏撿到她的平安符的?那天來找爸爸時都還在啊,若水後門的小巷?醫院?還是清風的某個地方?哎呀,想不透,不管了,反正一定要拿回來!那可是母親對她的愛呀!
當年,如歌母親懷孕時,曾到寺中,為肚中的孩兒乞求一生的平安。就求得那平安符,據說還是的到主持大人開過光的,非常難得。她母親還親自用線在上麵繡了一個“歌”字,因為她母親不僅人長得美,而且唱歌也很好聽,在當年明縣可是小有名氣的人物。可就是看上洛文正那老實人,讓多少俊小夥碎了心啊!就是出於對歌唱的熱愛,她要給自己孩子取名為如歌。
歲月如歌,生命如歌,多美好啊!
如歌每次想到自己的名字,就突然覺得自己非常幸運。好險自己是個女生,要是是個男生的話,名叫洛如歌,多有損自己的威武高大的形象啊!
那個平安符是來自於媽媽的禮物,所以的所以,她決定,就算上刀山,下油鍋,也誓必要把平安符奪回!
沒有任何一種辦法比直接問尹世昕要更快,雖然她也想過要悄悄拿走,因為她對尹少的恐懼不隻一點點。但是萬一被發現了,被冠個小偷的罪名,還會連累爸爸,不劃算。而且自己的東西,幹嘛還用個見不得光的方式拿回。
當晚,幹完今天的工作後,如歌就憑著早晨的記憶,來到尹世昕的門前。不知過了多久,那隻要敲門的手還是沒有碰到門板,總是在鬥誌昂揚地提起與萎靡不振地放下之間重複。
洛如歌,你有點出息好不,想當年你也是水裏來,火裏去的人物,大風大浪不敢說,小風小浪還是不在話下的。現在連一扇門都不敢敲,你也太失敗了吧。如歌嚴重地鄙視自己。隻不過是拿回自己的東西,他又不會把你怎樣。再不快點,等下他睡著了,你吵醒他,你就真的死定了!!!
想到這一點,她就不敢再猶豫。抱著視死如歸的心,輕輕的敲起那扇快被她望穿的門。
“進來”又是一樣飄渺的聲音,但她卻覺得那是魔鬼的召喚。
她低著頭,看著自己邁開那曆史性的一步,心中頓時覺得充滿的勇氣。走進來,關好門,抬起頭。便看到尹世昕站在浴室前,正拿著毛巾擦頭發。浴室裏朦朧的水汽在他身後繚繞,純棉的毛巾,擦拭著細碎的發絲,在加上浴室迷蒙的燈光,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天使與魔鬼的結合。如歌看著,不由的出神了。
尹世昕看來人沒有聲音,便轉頭看她。
“有事?”尹世昕看如歌望著自己出神,不禁蹙眉。
一句有事便把洛如歌從九天之外拍回到現實之中,她看到尹世昕皺起的眉頭,充滿勇氣的心頓時泄了氣,又慌了起來。但還是想到了此行的重大目的,決定把早已在心裏演練過上百遍的奪符計劃付諸實踐!
她像今天早上一樣先鞠了一躬,提起勇氣,“少爺,您書桌上的平安符是我的,可不可以請您還給我?”
開門見山,直奔主題,絕不拖泥帶水。
尹世昕有些驚訝,一是沒想到麵前這位穿著自家仆人衣服的女孩,居然敢直接開口跟她要東西。二是她居然要拿桌上的平安符。那個平安符是落在病房裏,聽護士說可能是送他到醫院的女孩落下的。
他的驚訝稍縱即逝。停下手中的動作,望了一眼正滿懷希望看著他的如歌,便在她的注視下,隨意地走到書桌旁,便那起桌上的平安符,靠在書桌旁,轉向如歌。
“你的?證據。”
要證據,有希望了。如歌這樣想著,便直視那雙少許冷漠的眼睛,道:“那平安符上繡了一個明黃的‘歌’字,便是我的名字。”
尹世昕看了一眼平安符上的字,繼續麵無表情道:“可以給你,但先回答我幾個問題。”
隻回答問題,那也太簡單了。原先她可是做了傷筋痛骨的心理準備呢!別說幾個,為了平安符,洛如歌幾千幾萬個她都願意。
“好!”一雙如秋水般澄澈的眼睛,直視著他,等待這他的提問。
尹世昕猶如深海的雙眼,繞有去味地打量這眼前的人,良久,才緩緩開口:
“你怎麽知道平安符在這?”
“今天給您換床單是發現的。”
“送我到醫院的是你?”
“是!”
“你怎麽會出現在若水後的暗巷?”
“因為要在宿舍關門前趕回去,為了抄近路,就走那條小巷。”
“你是若水的?”
“是,若水高一七班。”
“為什麽出現在這?”
“秀兒姐請假,我是做兼職的。”
尹世昕看著眼前的人認真解答的樣子,沉默了一分鍾。
“聽護士說,你是我女朋友。”
女朋友!!!猶如一顆重磅炸彈,如歌的腦子一下子炸開了。這種會害死人的緋聞,到底是怎麽傳出來的啊!!!真的會死人的啊!!!如歌一下慌了起來,趕忙伸出三隻手指,“我,我,我不知道她怎麽會這樣說,但我發誓,我絕對沒有說過這樣的話!絕對沒有!”
尹世昕微微眯起雙眼,表示懷疑。
“她說,你背我進醫院時,表情傷心,眼淚直流。”
為了澄清自己,如歌在腦子裏努力搜索著早已被她拋到九霄雲外的記憶,仔細回想著剛進醫院時的記憶。良久才道:“那不是傷心而是痛苦,不是眼淚,而是汗水啊。”真不知道護士姐姐是怎麽想的,一個小女孩背著一個大男孩痛不欲生的樣子,明明是一副很殘忍的畫麵,到她眼裏就變得如此煽情?
看見尹世昕臉上的疑惑,如歌又繼續解釋:“您想想看,我把您從若水的後門背到第三醫院門診部,整整兩條街啊,而且您也不輕啊。到醫院時,那表情肯定是痛苦的,那汗水肯定是一直流啦!”
尹世昕似乎相信了這個解釋,又繼續問道:“聽說要給我輸血時你毫不猶豫。”
“你不是失血過多嗎,我怕您死了,我得負一定的責任,我這是為自己著想的。”
如歌似乎看到了尹世昕眼裏一閃而逝的鄙視,但不確切。
“收據後麵的字是你寫的?”
如歌想了想,好像是有這麽一回事。
“我當時並不知道那是您啊!”如果知道是你,就算你借給我一千個膽子,我也不敢叫你不要打架之類的話。當然這一句如歌不敢說,會造成誤會的。
“哦?”
“呃……”如歌突然沒辦法解釋上麵那句話了,“為了不造成您的困擾,我還是把那件事從頭到尾給你說一遍吧。”解釋不了,就轉移話題嘛!
“說說看。”成功轉移!
於是如歌便從小巷遇到他一直講到自己離開醫院。其中包括她是怎麽把他送到醫院的,看醫生如何包紮,如何找到錢包,發現是救的人居然是尹少時的震驚,接電話時的慌張,連最後呆在走廊等人來的事都說了,生怕自己漏掉某個細節,會造成尹少的誤會。不過她當然不敢把自己對他的恐懼說出來,那會自己就會顯得很懦弱,有損形象。
“完啦?”一直靜靜聽她陳訴的尹世昕見她沉默了許久,便開口問道。
“完啦!”對自己的一番描述頗為滿意的如歌自信的答道。
尹世昕若有所思的盯著如歌看,氣氛又是一片沉默,隻是如歌被盯得有些不自在,眼神開始亂飄。
“最後一個問題,”頓了一下,“為什麽當時沒有直接走掉。”
“因為不能丟下你一個人啊!”聽到“最後一個問題”的如歌,心情莫名地興奮起來,想也沒想,就來了這麽一句,連敬語都忘了。
如歌自顧自地說完這一句,隻見尹世昕的眼神突然變得黯淡,看得如歌心又慌了起來,覺得自己莽撞了,顫顫地低下頭,不敢再說話,也不敢再興奮。
黯淡也隨即變得平靜無波,尹世昕把平安符放在桌子上,便站在窗前,望著湖麵上倒映的玄月,陷入了沉思,留下莫名其妙的洛如歌,傻傻地站在那裏,不知所措。
是不是說錯話啦?讓他不高興,這下真的死定了。如歌如此盯著桌上鬱悶著,自己都做好“要殺要刮,悉聽尊便”的準備,可前麵那位,也不幹脆,給個明白的死法,獨自一個人在那賞月,留下自己一個人在這著急。
“那個……”被自己折磨得快瘋了的洛如歌,不怕死地開口了,“我說,那個,可不可以還我了。”
“拿走吧。”不帶任何感情。
洛如歌小心翼翼地衝到書桌旁,伸手去拿那她曆盡千辛萬苦才得到的平安符,心中有說不盡的喜悅。
道了一聲“謝謝”後便衝出了房門,不敢再和那冷漠的家夥多待一刻,再多待一秒,自己的小心髒就要供血不足了。
晚上,如歌躺在自己的小**,靜靜地想著今天晚上的驚心動魄。尹世昕站在浴室前的樣子,自己居然看得出神,又一次堅定了“我居然是色女”的信仰。又突然覺得尹世昕站在窗前的背影更多的是孤獨,而不是冷漠。她覺得自己這個想法太不可思議了。但突然又覺得應該是這樣的,所謂高處不勝寒嘛,他可不是一般的大人物,站在那麽高的地方難免會有些孤獨,可以理解的啦!不再糾結的洛如歌,帶著自己的平安符,安心的入睡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