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中旬,清風要舉辦流螢會。根據月姨的介紹,流螢會其實就是富人們的聚會,是清風每年的必要節目,也是最熱鬧的時候。當初清夫人為了增進鄰裏之間的感情,邀請住在這片園區的所有的人們,聚在清風,交流談心,就像普通人家聊些家常一樣。因為邀請的人身份都很特殊,所以它的知名度也隨著提高,邀請的人也越來越多。清夫人去世後,流螢會被當一項傳統給延續了下來。隨著時間的發展,也逐漸演變成上流社會的頂級聚會。據說,現在C市的有錢人都以拿到流螢會的邀請函為傲。那時候,如歌聽到這流螢會的發展曆史,就曾在心裏納悶:要是清夫人知道帶著自己如此美好願望的流螢會,演變成有錢人的一種相互攀比的一種形式,不知有何感想。不過這種是還輪不到她這樣的小小人物操心,也便沒想太多。

所以啊,為了舉辦流螢會,清風上下忙得要死。月姨忙著統籌安排,爸爸忙著修剪花園,劉叔忙著製定菜單,如歌忙著清洗桌布,反正都是忙!

忙著的某一天晚上,劉叔讓如歌去東區廚房裏,品嚐他為這次流螢會新研製的蛋糕。如歌洗完澡換了自己的睡衣就興衝衝地跑到東區廚房。如歌第一次吃到那麽好吃的蛋糕,一直磨蹭到好晚,才戀戀不舍的離開廚房。

如歌穿過大廳的時候,突然樓梯旁的一滴血給吸引。那白色的瓷磚把那滴血襯得異常鮮明。

我今天明明把這裏給擦得幹幹淨淨,那麽這滴血是……,她想著,便順著樓梯往上看。大約每隔兩個台階都有一滴血,受傷的人往上走,上麵住著的人是,尹世昕!

難道又被人揍了?想起那天晚上,尹世昕血淋淋的樣子,她心慌了起來,便匆匆往上走。順著血跡來到了尹世昕的房前。果然是他!

心裏擔心著,便想著直接推門進去,但好像沒有禮貌。於是便想敲門,可她對扇門有陰影啊。怎麽著都不是,如歌又一次覺得自己太失敗了,居然被同一扇門打敗兩次!可心裏的擔心遠遠超過自身的恐懼,還是敲吧!

敲啊敲……,沒反應,再敲,還是沒反應。

會不會又失血過多暈過去了?這下她真的慌了,便直接推門進去。

隻見尹世昕橫躺在自己的**,緊緊閉著眼睛,眉頭緊鎖,不知是睡著了,還是暈了。左邊的手臂的衣裳都被血跡染紅了,看得如歌有點心酸,沒想太多就走向前去。

“少爺,少爺,你還好嗎?”**的人自顧自地暈著,根本不知道身旁的人有多擔心。

她跑到書櫃旁的儲物櫃裏找醫藥箱,上次來和他拿平安符時無意中看到的。是不是他肯定知道自己會受傷,給自己備著的。當時還不放在心上,現在才知道她是非常地需要它的。

把藥箱放在**打開,藥品還真齊全,一邊感歎,一邊爬上床為尹世昕處理傷口。她慢慢的翻開他的衣袖,傷口觸目驚心。這應該是刀傷,傷口很深,剛才上樓那時傷口應該又裂開了,血才會滴在樓道上,不過傷口已

經不流血了。如歌一邊熟練地拿雙氧水消毒,一邊認真地觀察尹世昕的表情,怕弄疼他,她一直小心翼翼的,然後用繃帶包紮固定。對她來說,不幸的是,尹世昕在包紮的過程,除了微微皺起眉頭,就一直沒醒過。幸運的是,還好他沒醒,不然自己又不知道不如何解釋。帶著如此複雜的心情,她正考慮著要不要把月姨叫來,但叫來月姨,她又會擔心。這幾天為流螢會的事,就已經夠忙的了,而且,尹世昕上次那麽重的傷都沒事,這次就一個傷口,應該也沒事。她就這樣自以為是地對這個問題有條有理地分析了一次。

既然不讓月姨擔心,那還有一件事沒做。想著便看了一眼**安靜的人,接著就跑出去,把樓道上的血跡給消滅了。

回到房裏收拾藥箱,感覺身邊人的異樣,伸手一摸,居然發燒了,怪不得給他包紮一點動靜也沒有。溫度計,退燒藥,濕毛巾。她就這樣守在床前一塊一塊地換著毛巾,時刻觀察著尹世昕的情況 。可能是今天太累了,如歌看著看著眼神就開始渙散,眼皮就開始垂下來了。

“媽媽,不要走,不要丟下小昕一個人,不要……”如歌被這突如其來的哭喊聲給驚醒了——尹世昕作惡夢了。眼角有淚水流了下來,一邊在夢裏拚命地乞求,一邊用手還空氣裏亂抓。

如歌立即用手握住那雙想在空氣裏抓住媽媽的手,“不走,不走,不會丟下你一個人……”,還帶著輕聲的安慰。

那掙紮的人緊緊的抓住如歌的手,漸漸地安定了下來,最後歸於平靜。她看著那兩道淚痕,滿是心酸。

此時此刻,躺在她眼前的人不是大名鼎鼎的尹少,而是一心想念媽媽的小昕而已。雖然同是沒媽的孩子,但比起他親眼看著自己最愛的媽媽死在自己麵前,從沒見過媽媽的自己不知有多幸運。不知為什麽別人把他說得那麽可怕,可怕得讓自己都差點相信了。要了解一個人,如果相信那些傳說,就太不明智了。她就這樣自嘲著。現在的她相信自己看到的,自己感受到。這樣的傳說中的大人物,也不過是個愛媽媽的孩子,會痛,會哭的普通人罷了。

想著想著,她又開始昏昏沉沉了,最後居然直接躺在**睡著了。

清晨的陽光,透過玻璃照進房間裏,光芒灑了一地。

洛如歌緩緩地睜開眼睛,就看到旁邊的人已經在靜靜地看著自己。

“早啊!”還沒清楚情況,就先來這麽一句,而且還附帶了一個自認為甜美的微笑,接著又閉起眼睛想繼續睡。

但她的大腦已經開始高速運轉,不出三秒,她猛地又睜開眼睛。盯著那張依舊沒有表情的臉,嚇得一下子坐了起來。又發現自己的手還被尹世昕握著,又看了一下那張臉,又看了一下自己的手。似乎明白了什麽,臉蹭的一下就紅了,趕緊把自己的手抽出,低下頭不知所措。結果又發現自己正待在人家的**,又被嚇得跳下了床。

尹世昕也起了床,坐在**,靜靜地看著她的慌亂,沒有任何的反應

。她覺得應該要解釋一下,不然誤會就大了。

“嗯……,對不起,喔,不是……”如歌已經慌得語無倫次,“事情是這樣的,昨天晚上,我從東區廚房過來,在樓梯旁看見血跡,就沿著血跡過來了,然後就看到你暈在**,然後就幫你包紮,然後你就發燒,然後你就做惡夢,然後就抓住我的手,然後我就睡著了。”如歌就盯著地板,把昨天的事給簡略的重複了一遍。

可**的人還是一片沉默,如歌想著,這下真的要誤會了。如果把她想成那樣隨便的女孩,那擺在眼前的事實可是跳到黃河也洗不清了!就急忙伸出三隻手指,悲壯地抬起頭,看著那深海般的眼睛,還有那微微皺起的眉頭,道:“我發誓,我絕對沒有趁機握住你的手!”可又想到昨晚明明是自己先握住他的手。又忙著說:“我絕對沒有爬上你的床。”可事實是爬了啊。“我絕對不是故意要睡在這裏的。”可是自己當時並沒有意願要走啊。

洛如歌有生以來,第一次發誓發的那麽心虛。洛如歌是什麽人啊,即使心虛,還是會要表現得一副事實就是這樣的表情。但那雙幽幽的眼眸還是平靜無波,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看著洛如歌的獨角戲。

隻是那雙眼睛太過於睿智,看得洛如歌感覺自己的誓言已經被他看穿了,一顆理直氣壯的腦袋,又低了下來。

果不其然,洛如歌低下頭的那一刻,關鍵人物開口了:

“可事實是,你的絕對沒有都已經發生。”聲音有點低沉,可音調似乎有點,有點輕快。

謊言被拆穿的感覺任誰都不好受,即使覺得輕快,但也不敢往那方麵想,隻是覺得超級尷尬,但絕對不會表現出來,不然被看到,那就不是尷尬,而是丟臉了。

如歌一下沒轍了,好在她還有最後一個百式百靈的辦法:

第一步,堅定地抬起頭,直視著質疑的人;

第二步,擲地有聲的說:“反正事情就是這樣,信不信隨你,我很忙,先走了。”

第三步,頭也不回地走掉。

掉頭就走的如歌用的那可不是走,簡直是逃啊。

逃離案發現場的她,一邊慶幸自己的解脫,一邊納悶,這個方法平時對於自己,那可是信手拈來的,今天的表現有些失水準,居然在最後一步發揮失常。不過逃出來了,就是好的。那些形象雖然很重要,但自己的小命更重要。

由於今天早上在一驚一乍中度過,搞得如歌一整天工作時都心不在焉,不斷的走神。想到自己居然和尹世昕手拉著手睡了一夜,臉就熱了,而且心跳還不爭氣地加快了。

不行,不行,再想下去,不被他嚇死,也會把自己給逼瘋的。如歌一邊使勁地搖頭,一邊勒令著自己的腦子。不過話說回來,自己救了他兩次,不說有功勞,也有苦勞。不說謝謝也就算了,最後還被他弄得手忙腳亂,神經兮兮的。想不通啊想不通,這天理何在啊!

她就在這樣怎麽也想也想不通情況下過了一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