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景聿安靜地看著夏初雪忙進忙出的樣子,夏初雪頭上隻紮了一個簡單的馬尾,她款步走來的時候,沐景聿的心中卻隻覺得安逸和恬靜,那種心底溢滿了幸福和滿足的感覺讓沐景聿十分享受,簡單的圍裙圍在夏初雪的身上卻依舊無法埋沒她的氣質,反而更讓人覺得她有一種脫俗的美,好像天生就該這樣一般。

夏初雪見沐景聿一直盯著自己,也沒有任何不滿,隻輕輕蹙了下眉,然後將手中的杯子放在沐景聿的麵前,輕聲說道:“吃飯之前,先把蜂蜜水喝了。”

沐景聿的目光落到放在自己麵前的蜂蜜水上,他英氣的眉宇微微地揚了揚,再次將目光放在了夏初雪身上,他眼睛裏所包含的意思夏初雪心領神會。

“看來你也沒醉嘛,也知道別人端過來的東西不能隨便亂喝啊,害我多此一舉,你不喝我喝。”夏初雪賭氣般地損沐景聿,心底真真切切地咒了一聲,該死的,多此一舉,你關心他幹什麽?

夏初雪的話剛落,手剛觸碰到杯子的表麵,沐景聿的手也到達了夏初雪的手上,夏初雪猛地抬頭看著沐景聿,將手縮了回去,眼裏有著隱隱的憤怒,與之相反的,沐景聿的眼中卻泛著淡淡的光芒,如同漆黑的夜裏,明亮的星星在閃爍,他輕輕扯開一個笑容,他端起杯子,一舉一動,都帶著貴族一般的倨傲與優雅。

“小雪親自遞到我麵前的,哪怕是毒藥,我也會喝得一滴不剩。”

沐景聿的話讓夏初雪如瓷般的臉龐上飛上了兩抹紅暈,她咽了口口水,故作淡定地拉開椅子坐到了沐景聿對麵。

沐景聿喝完蜂蜜水之後,臉上揚起一抹大大的笑容,神情比孩子還純真稚氣,然後他將杯底朝上,杯口朝下,輕輕晃了晃:“一滴不剩哦~”

夏初雪的額頭無形中降下三條黑線,她咬了咬牙,以及良好的教育才沒讓她做出出格的事情:“嗯,吃飯吧。”

席間,夏初雪一直低著頭扒著飯,偶爾夾些才拌著飯吃,反倒是沐景聿邊吃著飯邊誇張地說道:“啊……沒想到我家小雪還是賢妻良母型的,做的菜這麽美味,比我家廚師做的還好吃。”

倒不是沐景聿誇張,他是真覺得好吃,原本夏初雪的廚藝就很高,加上沐景聿心怡夏初雪,他不給它誇到天上去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小雪,你怎麽吃那麽少?”沐景聿看著夏初雪一直低頭扒飯,菜也沒吃幾口,不停地夾了好多菜到夏初雪的碗裏。

夏初雪看著麵前堆起來的菜呆呆地怔住,已經好久都沒有人給她夾過菜了,這種感覺……很溫暖!

夏初雪抿了抿唇,思索了半天還是說了一句:“謝謝。”

“謝什麽,你要多吃點,吃的胖胖的才好。”沐景聿的臉上露出舒心的笑,“你要記得,哪怕你身邊的人都拋棄了你,這個世界上還有我,我沐景聿會一輩子都守護你。”

夏初雪依舊低頭沉默,隻是她的心髒劇烈地跳動

著,仿佛雨點敲擊在鼓麵上的聲音,咚——咚——咚——一下又一下,時刻提醒著她,她或許並沒有她想象中的那麽討厭沐景聿。

“沐景聿……”夏初雪低聲叫著沐景聿。

沐景聿輕輕皺起了眉,連名帶姓地叫著他,怎麽聽怎麽不舒服,她應該叫他聿,這樣才悅耳嘛,不過沐景聿還是很好脾氣地應了:“嗯?”

“你是真的很喜歡我嗎?”夏初雪的聲音很輕很輕,輕到她甚至懷疑沐景聿根本沒聽清她說的話。

“嗬……”

夏初雪沒有聽見沐景聿的回話,隻聽見了沐景聿好聽的笑聲,那笑很輕很輕,輕得像一陣風,溫柔地拂過她的心間,癢癢的卻很舒服。

夏初雪的臉,莫名地紅了,她連忙解釋說:“我的意思是你之前不是說過你喜歡我嗎。”

“不是之前,是之前,現在,將來,這輩子,下輩子,生生世世都愛著夏初雪,愛她的善良堅強,愛她的身不由己,愛她的糊塗,愛她的優秀,愛她的笑容,愛她的瀟灑,愛她的一切一切,這些,你都明白嗎?”沐景聿的臉上帶著祥和的笑,那笑容,晶瑩剔透,恍惚間好像有星星的光芒在閃爍。

夏初雪低著頭沉默,沐景聿從褲兜裏掏了掏,等他攤開手的時候,一條月之絆從他的指尖滑落,周圍鑲著的鑽石在燈光下散發著耀眼的光芒!

夏初雪的視線停留在掛墜上,目光顯得有些呆滯,它不是丟了嗎,怎麽會在沐景聿的手上?

“其實月之絆的真正含義是,有一天,如果我不在你身邊了,它——我們之間的回憶可以讓你堅強勇敢地活下去,它沒有丟,它可以一直在你的心裏,因為這個,所以它重新出現在你麵前!”沐景聿微笑著執起夏初雪的手,將月之絆放進放進她的手掌心,然後輕輕地合上夏初雪的手,“我更希望你的世界裏有月之絆,還有愛你的我,這樣,你的世界裏將不再會有孤單。”

夏初雪的喉嚨堵得厲害,她垂下眼,打開手掌看著掌心裏的月之絆,奇幻地感覺到幸福,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那麽多那麽多的幸福,哪怕是和韓洛凡之間也沒有過,幸福得連空氣都充滿了絢麗的光線。

可是,這樣的美好,不應該屬於她,她知道,就算是屬於她的,那也是短暫的美好。

這樣想著,夏初雪收拾好了心情,臉上漾出一抹燦爛的笑容:“或許有一天,你會發現,你愛上的隻是一個幻影,一個你因為得不到所以拚命想留住的幻影。”

夏初雪的話讓沐景聿的胸口仿佛被堵住了般發悶,但是,他的唇角還是用力露出了那抹溫和的微笑,他知道,他們的緣分才不隻是一個幻影那麽簡單,他們是命中注定的一對。

夏初雪見沐景聿不說話,嘴角不自覺地微微上揚了一度:“不管怎樣,還是謝謝你,真的……謝謝……”

晚飯過後,別墅被暮色籠罩了起來。

夏初雪坐在陽台上,靠

著玻璃窗戶,整個人一動也不動,隻是安靜地望著遠方,眼神飄渺得略顯呆滯,臉色卻蒼白如紙,一個人倒黴起來一定連喝水也會塞牙縫,她體內的毒一到十五就會發作,前幾天她才忍受過那種痛苦,然而此刻,她又要忍受毒發的痛苦。

夏初雪從來沒有這樣恐懼過,恐懼死亡,恐懼孤單,恐懼這從心底、全身上下翻湧而出的劇烈的疼痛,寒氣沁入冰冷的肌膚,讓她整個人的身體僵硬無比。

冷汗不停從夏初雪的額頭皮膚中沁出,然而冬夜冰冷的風不顧及此刻忍受痛苦的夏初雪叫囂著鑽進她身體的每一寸肌膚,刺骨的寒冷,那風仿佛來自最深最冷的寒冰地獄,帶著無盡的寒意侵蝕著夏初雪的身體。

直到一件大大的外套,帶著暖暖的體溫,披在夏初雪的身上,隨後她冰涼的手也突然被握住,仿佛一陣柔軟溫暖的風把冰冷的空氣包圍吞噬,空氣中也似乎流動著薄荷的清香。

夏初雪遲疑地艱難地抬起頭,正對上沐景聿溫柔如水的眼睛,微微怔住了。

沐景聿正蹲坐在夏初雪的麵前,微笑著凝視著她,他的眼神如夜般深邃、星般明亮,深深地讓夏初雪陷了進去。

沐景聿握住夏初雪的手,緊緊地,幾乎將她的心都握了進去。

夏初雪慌亂地垂眸,她已經沒有任何利器,她低著頭無意識地將身體蜷縮成小小的一團,陽台的地磚上沐景聿的影子斜斜地晃動著。

“你進我房間幹什麽?”夏初雪忍著劇痛開口問道,語氣淡若清風,讓人折服的雍容自若,烏黑的長發滑過臉頰,悠悠的**在空中。

沐景聿不說話,他拿出一塊格子手帕輕輕地替夏初雪擦去額頭上的冷汗,帕子上帶著薄荷的氣息,夏初雪半睜的眼睛看見沐景聿左手無名指上帶著一枚鑽戒,散發著清冷的光芒,隨後她就聽見沐景聿沉悶的身影說道:“我感覺到你的心在痛。”

沐景聿深深地凝視著夏初雪,輕輕地抬起夏初雪的手,修長的手指略過夏初雪蒼白如紙的麵龐,將那縷滑落的發絲勾到耳後。

被沐景聿握著的手,重重的一顫,她依舊垂著眸,輕輕地抿著唇,密而長的睫毛在眼瞼下投下兩道陰影。

“我很掛念你,”沐景聿的聲音柔柔的,像是有千絲萬縷的思念要訴說,“隻是片刻不見,卻好像隔了一個世紀之久,而且……”

沐景聿盯著夏初雪蒼白的臉,因為細膩,在燈光下就好像一層薄紗,脆弱得令人心驚,他用空的手指了指自己的心髒,他的聲音低低的,帶著點沙啞的磁性,敲擊著夏初雪悸動的心:“不知道為什麽,總覺得這裏很痛,是不是因為感受到了小雪的痛呢?”

夏初雪整個人的身體重重地一怔,沐景聿溫柔的話語帶著令人心暖的溫柔,衝入她的心底深處,幾乎要擊垮她心裏最脆弱的防線。

審核:admin 時間:05 14 2015 8:30PM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