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死後,再也沒人愛我如生命了。

不對,我還有小逸,小逸也愛我如命。

如果我倒下了,小逸就沒人保護了,小逸還在等我回去呢。

我手掌撐地,艱難地爬起來,對林綰綰說:“滿意了嗎?滿意了的話,我要走了。”

額頭上的血已經流到眼睛裏,視線變得血紅。

秦瑾城俊美冷厲的麵孔,林綰綰柔弱無辜的臉,統統變得詭異而模糊。

我轉身,搖搖晃晃地朝外走,每走一步,全身所有部位都鑽心的疼。

走出去沒幾步,身後響起林綰綰溫柔的聲音,“姐姐,雖然你一直都不喜歡我,可我卻很喜歡你,很想靠近你。你嫁給蕭凜的這幾年,我幾乎每天做夢都會夢到你,好想和你坐在一起說說心裏話……”

明知秦瑾城對我嫁給蕭凜之事諱莫如深,卻故意當著他的麵提出來,惹他更加厭惡我。

我冷笑一聲,毒蛇尚且有毒牙,昭告世人它危險,老虎也有利爪,警告人類不要靠近它。

可林綰綰,表麵善良無害,卻殺人不見血。

我一瘸一拐地走到門口,身後傳來秦瑾城一聲厲嗬,“住下!”

我渾身一僵,血液瞬間凝固,頭也不敢回,顫聲問道:“還有什麽事?”

男人低沉磁性的聲音帶了絲不耐煩,“你聾了嗎?沒聽到綰綰說要跟你說心裏話嗎?你不是挺愛跟人‘敘舊’的嗎?”

敘舊?

他拿那件事來諷刺我。

我涼涼回道:“抱歉,我跟她沒話說。”

男人嗤笑,“那可由不得你,想讓你的野種繼續留在這家醫院治療,就得聽我的。”

我苦笑,“秦少真有本事,都能一手遮天了,可這裏是欒氏醫院,不是秦氏。”

林綰綰溫溫柔柔的聲音再次響起,“姐姐,你不是知道的嗎?欒氏醫院瑾城哥有一半的股份,所以你才帶著小逸來的啊。”

一句話給我貼上了“心機婊”的標簽。

我還真不知道,昨晚是她告訴我秦瑾城在這家醫院有股份的。

四年前秦瑾城隻是秦家大少,靠著家裏的勢力做地產生意,誰知短短四年,他在海城各行各業都一手遮天,連醫療行業都插了一手。

欒氏醫院是國內治療白血病最好的醫院,小逸治療進行到一半了,不能貿然換醫生。

我不敢冒險,一點點差錯都會讓他丟掉性命。

我轉過身,又搖搖晃晃地走回去,走到林綰綰床前,垂下視線麵無表情地說,“說吧。”

“姐姐。”林綰綰躺在那裏,伸手拍拍床邊,笑得溫甜又親熱,“你不要站著啊,快坐嘛。”

我木然朝前挪了一步,剛要彎腰坐下,秦瑾城忽然提著我的領子,把我提起來。

我渾身神經繃緊,以為他又要打我,誰知他隻是伸手在我衣兜褲兜處搜了下,見沒有凶器,又把我放下,同時冷冷警告我:“你最好老實點,下次再搞事,受傷的就是你兒子了!”

他拿小逸來威脅我。

還真會掐人軟肋呢。

再看向林綰綰時,他眸眼溫柔,“綰綰,如果她敢欺負你,就給我打電話。”

林綰綰臉上的笑容更加溫軟,“放心好了,姐姐已經被你教訓過了,不會再做傷害我的事了,再怎麽說我們也是親姐妹啊,血濃於水,打斷骨頭還連著筋呢。”

說得真好聽啊,比唱得還好聽。

“綰綰,你就是太善良了。”秦瑾城眼裏露出憐惜的目光,轉頭又狠狠睨我一眼,眼神警告,仿佛我是隨時要吃人的狼,而他的綰綰是脆弱的小白兔。

人都走了,屋裏隻剩了我和林綰綰。

她撐著手坐起來,仰起頭看向我,可憐兮兮地說:“姐姐,我口好渴哦,能給我倒杯水嗎?”

我隻想快點應付完她,好回去找小逸,於是拿起她放在床頭櫃上的水晶玻璃杯,忍著疼一瘸一拐地走到飲水機旁,給她接了杯溫水。

端著杯子遞給她時,她手剛一摸到杯壁,就把手抽回去,冷著臉說:“太涼了。我昨晚大出血差點小產,你給我喝這麽涼的水是想冰死我嗎?”

我什麽也沒說,默默地拿著杯子把水倒掉,重新接了杯滾燙的熱水遞給她,說:“這回是燙的,總可以了吧?”

以為她會發怒,嫌我要燙死她。

沒想到她伸手把杯子接過去,遞到嘴邊就要喝。

我剛要提醒她“燙”,誰知她右手忽然猛地一揚,電光石火間,那玻璃杯連杯帶水朝我臉上直直地飛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