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三觀被震得稀碎。
以前覺得林綰綰的三觀就夠不正了,沒想到南宮妍比她還厲害,難怪南宮簫說習慣就好了。
可能南宮妍的話太過雷人,眾人皆靜默不語。
過了一會兒,秦瑾城沉聲說:“可我介意。”
南宮妍摟在我腰上的手臂僵了僵,很快笑道:“城哥哥沒必要從我身上下手。像我們這種人的婚姻不是自己能決定的,由家族利益決定。南宮家和秦家南北合作,互通有無,你我的婚姻是合作的保障,這是年前就定下來的,我今天來不過是走個過場。”
秦瑾城沉默不語,像是早就知道這件事似的。
她又說:“城哥哥也不必討厭我,即使那個人不是我,也會是別人,還不如是我呢,至少我是喜歡笙兒姐姐的。”
下巴擔在我的肩膀上,她仰起頭看著我,小鹿般的圓眼睛裏充滿天真,“笙兒姐姐,你介意嗎?”
我當然介意。
可我卻給不了秦瑾城什麽。
唯一能給他的就是陪伴,不,因為小逸的原因,我連陪伴都不想給他。
所以我有什麽資格介意呢?
我衝南宮妍笑了笑,“我也不介意。”
“太好了!”南宮妍忽然用雙手捧住我的臉,在我的臉頰上重重親了一口,笑容甜美地望著我說:“就知道我跟笙兒姐姐合得來,果然沒看錯。”
我怔了一下,過片刻才意識到她剛才親了我。
右邊臉頰上還留有她唇瓣柔軟的觸感。
南宮家的路數都這麽生猛的嗎?
我明明是她的相親對象,不,是聯姻對象心愛的女人,按說她應該討厭我,敵視我才對,可她卻對我又抱又親。
有那麽一瞬間,我都懷疑,這女人該不會是看上我了吧?
可看她的模樣,長得嬌滴滴的,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也不像是會喜歡女人的人。
車子駛到南宮妍的住處,是一幢沿海的法式小洋樓,應該是民國時期哪個姨太太的府邸改造的,古色古香的,很別致。
南宮簫的車早就到了,就停在小洋樓門口,等著我們。
臨下車時,南宮妍對我依依不舍,抱著我的手臂撒嬌說:“笙兒姐姐,你跟我一起下車好嗎?我和我二哥住在他小姨家,就是赫連梵音阿姨的家裏。剛才在秦爺爺家,二哥不是說你過幾天要去她的工作室上班嗎?既然大家都認識,正好一起玩啊。”
我剛要開口婉拒,秦瑾城冷冷拒絕道:“不行,笙兒家教嚴,晚上不能在外夜宿。”
又拿所謂的“家教”來說事。
南宮妍被拒,滿眼失望,最後要了我的手機號碼,加了我的微信,說明天再跟我約。
等南宮妍下車後,秦瑾城回到後座。
秦默發動車子。
見我靜默不語,秦瑾城道:“沒讓你跟著她下車,不高興了?”
“沒有。”
“那為什麽不開心?”
明知故問麽。
發生這種事,我要是能開心得起來,那我還是人嗎?
我偏頭看向他,輕聲說:“南宮小姐看著挺不錯的,活潑開朗,熱情單純,跟我以前的性格很像。”
言外之意,挺適合他的。
車窗不知什麽時候打開了,冷風吹進來,把我的聲音吹得細細碎碎,也不知他聽進去了多少。
手肘搭在車窗上,指骨輕抵下頷,秦瑾城聲線低沉緩慢地說:“南宮簫原本有個雙胞胎姐姐,出生沒多久死於非命,害死他姐姐的正是南宮妍的生母。你覺得這樣的女人教出來的女兒,會單純嗎?”
我怔住,半天沒出聲。
想到我的小逸,以及我肚中那個還未成型的胎兒。
他們和南宮簫的姐姐一樣,都成了女人爭鬥的犧牲品。
難怪南宮簫對南宮妍的態度,表麵親密,實則淡漠。
秦瑾城修長指骨搭到我的肩頭上,輕叩兩下,說:“傻丫頭,看人不能隻看表麵,有時候單純隻是一種保護色。”
林綰綰的保護色是故作溫柔,用溫柔掩飾她的惡毒。
南宮妍是故作單純,用單純掩飾她想要掩飾的。
忽然想到今天在秦家老宅看到的那個秦鬱風,他好像在用斯文掩飾他骨子裏的狠厲。
我對秦瑾城說:“你那個小叔叔,直覺沒那麽簡單,你提防著點兒他。”
秦瑾城視線在我臉上停留一瞬,過幾秒,笑道:“笙兒終於肯關心一下我了。”
不過一句話而已,也值得他感慨一下?
回到觀瀾苑,秦瑾城讓我把身上的衣服脫了扔掉,馬上去樓上洗澡,嫌我身上一股子甜膩味,難聞。
是嫌我被南宮妍又抱又親的意思。
衣服脫了我沒扔,回頭讓小桃拿去幹洗。
第二天。
吃過早飯後,秦瑾城有事外出。
我走到沙發上,拿起織了十分之一的毛衣織起來,織毛衣可以打發時間,也可以平複心情。
下午三點半,接到南宮妍的電話,約我去喝下午茶。
約在Circle of life西餐廳。
秦默開車把我送去,送到後也不走,就坐在離我們座位不遠處,要了一杯薄荷茶,安靜地待著。
服務生過來,南宮妍點了芒果班戟和草莓拿破侖以及加奶的祁門紅茶。
也是巧了,她喜歡的,也是我喜歡的。
不想和她點一樣的,我改成了香橙杏仁蛋糕、太妃糖風味芝士蛋糕和斯裏蘭卡紅茶,又點了一盤果仁和水果沙拉。
南宮妍很喜歡說話,嘰嘰喳喳的,什麽都能扯上幾句,一副天真爛漫的模樣,仿佛對什麽都好奇。
我全程麵帶微笑地聽著,偶爾回答她一兩句。
這副樣子像極了我和秦瑾城以前的相處模式,以前都是我嘰嘰喳喳地說,他安靜地聽,現在我話少了,他隻好多說幾句。
吃至一半,有人拎著包走到我身邊,直接坐下。
側頭一看是林綰綰。
雖然精心化了妝,還是難掩憔悴。
應該是剛出院或者提前出院了,摸到我的行蹤,跟著過來了。
林綰綰落座後,盯著對過的南宮妍仔仔細細地打量了好幾遍,陰陽怪氣地對我說:“姐姐心可真大啊,還能和南宮小姐有說有笑地喝下午茶。”
聽她的口氣,自然是打聽到南宮妍的身份了。
我淡淡一笑,“還好。”
人生最慘不過,她還在賣力演出,可劇本已經改了,把她的戲份全刪了。
可憐她用了那麽多苦肉計,處處精心算計,步步為營,又是哭又是鬧又是裝暈,甚至不惜服安眠藥自殺,來挽回秦瑾城,結果,卻連舞台都登不上去了。
南宮妍瞪大一雙清亮的鹿眼,問我:“笙兒姐姐,這位小姐姐是誰啊?”
我輕抿一口紅茶,慢條斯理地對她說:“是你城哥哥的前任未婚妻,離婚期一個月時婚禮取消了。你要是有什麽不懂的可以問她,她人很熱情的,肯定會有問必答。”
林綰綰不理我話中的揶揄,強裝鎮定地朝南宮妍伸出右手,柔聲對她說:“你好,南宮小姐,我是林綰綰,你可以叫我綰綰。”
南宮妍並不去握她的手,隻是上上下下地把她打量了個遍,對我說:“我以為城哥哥隻喜歡笙兒姐姐這樣的大美女呢,沒想到他的審美太不穩定了,忽高忽低的。女媧娘娘捏笙兒姐姐的時候用了三天三夜,捏她卻隻用了三秒,不,一秒都嫌多。”
不愧是南宮家的人,罵人都罵得這麽清新脫俗。
林綰綰五官並不出挑,柳葉眉柳葉眼鼻子小巧,勝在膚白骨架細,模樣清純又會裝可憐,很能引起男人的保護欲,至於醜麽,倒真算不上醜,她醜的是內心。
沒有哪個女人喜歡被人拿來做對比,尤其被碾壓的那個。
林綰綰眼底怨毒一閃而過,卻笑著對南宮妍說:“原以為南宮小姐多厲害的人物,也不過如此。你這麽賣力地舔雲笙,瑾城哥也不會多看你一眼的。”
她偏頭,視線移到我的臉上,笑得怪裏怪氣,“他啊,隻喜歡這個初戀呢。”
林綰綰本是想禍水東引,挑起我和南宮妍的紛爭,奈何“舔”這個字眼,太具有侮辱性了,以至於南宮妍把後麵的話都忽略掉了。
她“噌”地一下子站起來,抓起手中的祁門紅茶,兜頭朝林綰綰的臉上潑去。
林綰綰猝不及防,被潑得滿頭滿臉。
奶茶雖然上了有一會兒了,但還是熱的,林綰綰妝容精致的臉頓時被燙得發紅,妝也花了,眼線暈成了熊貓眼,頭發也濕漉漉的,身上的白衣服成了茶色。
她氣急敗壞地抹一把臉,抄起我麵前裝有紅茶的玻璃杯,就朝南宮妍的臉上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