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小逸痛苦的模樣,我的情緒就不受大腦控製了,身體瑟瑟發抖,抖得像秋天的樹葉。

他那麽乖,那麽懂事。

如果不是林綰綰設計陷害我入獄,他肯定還活著。

即使治不好,我也會一直陪在他身邊。

他和我相依為命,從未分開過,他那麽愛我,那麽依賴我,臨死前卻連我最後一麵都沒見到。

他當時肯定很無助,很絕望吧?

都怪眼前這個惡毒的女人。

更諷刺的是,秦瑾城居然助紂為虐,為了給林綰肚中懷的野種報仇,害死自己兩個孩子。

悲憤和仇恨讓我失去理智。

我扔掉手中的煙,搬起旁邊的花盆,就朝林綰綰頭上砸去。

憤怒讓我變得力大無比,十多斤的花盆,我居然輕而易舉就搬起來了。

林綰綰看到我舉著花盆就要朝她頭上砸,頓時嚇得哇哇尖叫,拚命地挪動雙腿往旁邊移,沒命地喊道:“救命啊!救命!殺人啦!”

秦鷹噔噔噔地從樓上跑下來,仿佛眨眼間就跑到了我麵前,一把從我手裏奪過花盆,對我說:“笙小姐,這種髒活交給我來做吧。”

她把花盆放回原處,抬起腳就朝林綰綰身上踢去。

直踢得林綰綰嘰哇亂叫,麵孔猙獰,連聲求饒,秦鷹才停下。

她對我說:“笙小姐,很晚了,您去樓上休息吧。”

情緒崩潰也就一瞬間的事。

被秦鷹這一打岔,我的理智漸漸歸位,情緒也慢慢恢複平靜。

我衝她點點頭,“我們都去休息吧,讓她自己在這裏跪著就是。”

秦鷹應道:“好。”

林綰綰見我們倆都要上樓,忽然喊住秦鷹。

秦鷹回頭,睨著她,“有話快說。”

林綰綰忍著疼,故作溫柔地請求她:“小鷹,你看,我也跪了這麽久了,你們打也打了,罵也罵了,能不能給我鬆下綁?我想去衛生間。”

秦鷹冷冷地說:“尿在褲子裏。”

林綰綰輕輕挪動著身子,扭捏著,一臉為難地說:“可是,我想上大號。”

“憋著。如果敢拉出來,明天你自己吃了。”

林綰綰一下子就炸了,尖聲說:“秦鷹,雖然瑾城哥一氣之下讓你懲罰我,可你要知道,我是他的救命恩人。他以前對我多好,你也清楚。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我勸你別太過分!”

救命恩人?

當著我的麵是怎麽有臉提的?

秦鷹冷笑,“我就過分了,你能怎麽著我?”

林綰綰瞬間被激怒,又開始口吐芬芳,用最惡毒的話咒罵秦鷹。

秦鷹眼底凶光一閃,幾步走到她麵前,一把抓起她的頭發,把她提起來,盯著她的眼睛,一臉煞氣地說:“我的身份你應該清楚,不隻是保鏢,如果你想死,我不介意手上再多一條人命!”

林綰綰立馬閉嘴了。

因為秦鷹不隻是保鏢,還是秦家養的職業殺手。

秦鷹見她老實了,手一鬆,把她摔回原處,厲聲嗬道:“跪好!”

林綰綰馬上跪得直直的,不敢再吭一聲。

和秦鷹一起上樓。

她回了客臥。

我去盥洗室取了新的牙刷牙缸和毛巾,又去樓下冰箱拿了一盒酸奶,切了個果盤,來客臥敲門。

秦鷹開門接過。

把東西放到床頭櫃上後,她麵無表情地對我說:“謝謝笙小姐。”

我卻沒走,輕聲問她:“很討厭林小姐嗎?”

秦鷹“嗯”了一聲。

“為什麽?”

我以為秦鷹不會說,沒想到她沉默了幾秒鍾,說道:“去年她懷孕時,城少讓我二十四小時貼身保護她。不到一個月我就出了車禍,被撞斷兩根肋骨,在醫院躺了大半個月才撿回一條命。”

我驚了一下,想了會兒,問道:“你的意思是車禍是林小姐派人所為?”

她點點頭。

肯定是林綰綰嫌秦鷹在身邊礙事,怕她發現她的秘密,所以故意製造車禍,好擺脫掉秦鷹,或者她誤以為秦鷹發現了她的秘密,於是下手除之。

因為做賊心虛,所以她對所有對她不利的人都心存忌憚,草木皆兵。

去年對我也是如此。

因為我借秦瑾城的種懷孕救小逸一事,對我連環設計,害得我一無所有。

我問秦鷹:“你手上有證據嗎?”

“聽到林小姐給別人打電話,但是城少不肯相信我。”

依著林綰綰的性子,肯定會添油加醋,惡意中傷秦鷹。

秦瑾城被她唆使,自然會重罰秦鷹。

難怪秦鷹那麽討厭林綰綰,打她的時候,絲毫不手軟呢,原來還有這層原因在。

秦鷹不像秦默那麽會說話,即使受了冤屈也表達不出,秦瑾城那脾氣,也不會給她解釋的機會。

我問:“林小姐給誰打電話,你知道嗎?”

“號碼我查過,是臨時號,查不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我如實說道:“林綰綰背後有個很神秘的男人,聽她的命令做事。曾幾次三番對我下毒手,但他特別狡猾,我找了私家偵探,跟了林綰綰一個月,都沒抓到他。你能跟蹤林綰綰一段時間,揪出那個男人嗎?他戴黑色鴨舌帽,穿一身黑色衣服,戴黑色口罩,眼神特別陰。對了,還有個男人,身高在一米八左右,偏瘦,寸頭,也戴口罩,不知兩個人是不是一個人。”

秦鷹微微眯了下眼睛說:“我記下了,會想辦法去查,不過我現在不能去跟蹤她。城少讓默哥剛給我下了命令,要二十四小時不離你左右。”

我聽到了。

在會所裏,秦瑾城吩咐過秦默,如果我再發生今晚的事,讓秦鷹提頭去見他。

他說到做到。

人命關天的事,我自然不能連累秦鷹。

我笑了笑,柔聲說:“那你好好休息,明天早上想吃什麽,我給你做。”

秦鷹神色微微一滯,大概沒想到我忽然間對她這麽溫柔,這麽體貼。

片刻後,她回道:“不用了,笙小姐,我做給你吃。”

“你不用跟我客氣的,這是我家,我招待你是應該的。”

“都可以。”

我望著她的眼睛,溫柔地笑,“謝謝你,小鷹,謝謝你為我做了這麽多。”

雖然她把我和蕭奕吃飯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訴了秦瑾城,可是今晚上她狠狠暴打了林綰綰好幾頓。

一碼歸一碼,謝她是應該的。

秦鷹回道:“不用謝,這是我份內的事。”

她幾乎是本能地抬手撓了下後腦勺,大概從未聽別人這般真誠地向她道謝,有點兒不適應。

雖然她一直都是冷臉冷眼,說話也是冷冰冰的,打起人來更是煞氣十足。

可這撓頭的細微動作,卻讓我覺得她有點點兒可愛,再怎麽凶,也是個女孩子。

第二天清早。

我特意做了很豐盛的早餐。

煎蛋,三明治,檸檬香煎三文魚,牛奶,果汁,還煮了白粥,中西混合。

我和秦鷹坐在餐廳裏吃飯。

林綰綰保持著昨晚的姿勢,跪在陽台的碎玻璃渣上,一夜未動。

白色褲子上的血跡變黑,手腕上被煙頭燙過的三個傷口開始發紅發腫。

麵色憔悴得厲害,眼圈黑青,蓬頭垢麵的,眉頭疼得皺紋都擠出來了,肚子餓得咕咕叫。

三明治和三文魚的香味飄到她的鼻子裏,勾得她肚子裏的讒蟲都要跑出來了。

想要問我們要口吃的,卻又怕惹怒秦鷹。

畢竟今時不同於往日。

以前秦瑾城聽她信她,能被她蠱惑住,可現在……

吃過飯後,秦鷹要送林綰綰去醫院,走之前告訴我,她回來之前,我不許獨自出門,否則就是害她。

以前挺煩她的,現在不了。

等她走後,我打電話給工作室人事部,請一天假。

因為有重要事情要處理。

人事部經理接的電話,很好說話,馬上就答應了,還溫柔地問我,一天夠嗎?如果不夠就請兩天。

請過假後,我給秦默去了個電話,問他:“林小姐的那個保鏢,被你送進哪個分局了?”

秦默意外了下,問道:“笙小姐,你打聽他幹嘛?”

“我要見他。”

秦默越發意外,“見他?你見那個家夥幹什麽?”

我不跟他繞彎子,開門見山地說:“我想保釋他,大概需要多少錢?我直接帶過去。”

秦默倒抽了口涼氣,“笙小姐,你沒事吧?是不是有人威脅你了?如果是,告訴阿默,阿默替你處理。”

“沒有,我想見他,保釋他,就字麵意思,你別想太多。”

秦默特別為難,“可是……”

“沒什麽可是的,如果你做不了主,我就給你們家城少打電話。”

秦默馬上阻止道:“別,笙小姐,您就別去刺激城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