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激他?

我心頭一緊,問道:“秦瑾城怎麽了?”

秦默頓了片刻說:“你要去保釋一個非禮過你的男人,我聽到隻會覺得納悶,不可思議。城哥就不一樣了,他會腦補出很多問題。你說,你這不是刺激他,是什麽呢?”

倒也是。

如果他知道我要去保釋一個曾經非禮過我的男人,依著他的腦回路,肯定會覺得我被這男人非禮上癮了,對他產生感情了,所以才去保釋他。

我對秦默說:“如果不想我去刺激你家城少,就來金雀苑接我去見那個保鏢。”

秦默沉默了一會兒,應道:“好的,笙小姐。”

跟秦鷹打過招呼後,我和秦默去了趟濱海分局。

人已經被轉移到看守所了。

來到看守所。

按說判決書未下來之前,是不允許探視的,秦默不知給誰打了個電話,工作人員帶著我和他一起走進探監室。

看到那個叫楊柱的保鏢坐在椅子上,雙手被銬住,眼神呆滯,瞳孔不聚焦,整個人像傻了似的。

頭發剃得光光的,傷口用白色紗布簡單地包住,身上穿著橘色囚服,兩隻手臂上也裹著厚厚的紗布,暗紅色的血跡滲出來,估計傷口被秦默砍得深可見骨了。

嘴唇也被秦默拿刀劃爛了好幾道,結了深紅色的痂。

看到秦默,楊柱嚇得用腳踢了椅子就往後退,眼裏滿是恐懼。

我溫聲對他說:“你別怕,我們不是來報複你的。”

聽我這樣說,他慌張的神色才稍微鎮定了點兒。

警方工作人員強行把他按到椅子上。

他低垂著頭,連看我都不敢看,嘴唇蠕動了半天,最後說出三個字,“對不起。”

他已經意識到自己的錯誤了。

我輕聲說:“我不怪你。”

楊柱似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緩緩抬起頭看向我,滿臉的難以置信。

我衝他微微笑了笑,“其實你剛開始時,對我是沒有歹意的,對嗎?”

他慌忙點頭,垂下視線,說:“我隻是覺得你長得很好看,就忍不住多看了幾眼,沒想怎麽著你。”

“看到好看的人,多看幾眼,是人的本能,我看到長得好看的人,也會忍不住多看幾眼。人其實都有兩麵性,善的一麵,惡的一麵,想一想,是誰把你惡的一麵勾出來的呢?”

聽到我這樣說,楊柱放在桌上的手指,緩緩屈起,攥緊。

他當然知道是誰。

是林綰綰。

如果林綰綰不誘導他,並對他做出再三保證,他即使有齷齪的想法,也隻會在心裏想想,不會付諸於行動。

看他的名字,父母應該是很樸實的人,樸實的人養不出窮凶極惡的孩子。

如果不是林綰綰唆使,昨晚什麽事都不會發生。

我盯著楊柱握緊的拳頭,繼續說:“本來昨晚什麽事都不會發生的,卻因為林小姐的一再慫恿,讓你做出了這種事。事發後,但凡林小姐替你說一句好話,你也不會落到這個地步。”

我輕輕地歎了口氣,用惋惜的語氣說:“如果不是林小姐,你可以有很安穩的生活,以後會結婚生子,過上幸福踏實的日子,卻因為林小姐的慫恿,被關進這裏,還受了這麽多的傷。”

楊柱的眉頭漸漸擰成一道深深的肉條,眼底露出仇恨的目光。

他是該恨林綰綰的。

見目的已經達到,我站起來對他說:“我會保釋你出去,出去後重新做人吧。”

楊柱驚訝地張大嘴巴,盯著我的臉看了足足有一、兩分鍾,才出聲問道:“你,你說什麽?你要保釋我出去?你說的是真的嗎?”

別說他一個初出茅廬的保鏢了,連秦默這種久經殺場的老江湖,聽我這樣說,都覺得難以置信。

我衝他點點頭,“是真的。”

楊柱飛快地瞥了一眼秦默,看向我低聲問道:“如果我出去了,他,他會不會殺了我?”

我搖頭,語氣堅定地對他說:“不會,我保證你會好好地活著,否則我也不會花錢把你保釋出去。楊柱,我不恨你,真的,你也是聽林小姐的命令行事,卻替她背了黑鍋。如果我不來保釋你出去,你後半生都要在牢裏度過了。你在這裏過著暗無天日的生活,真正該受到懲罰的人卻在外麵逍遙自在。”

我輕聲補一句,“真替你不值。”

果然,楊柱聽我這樣說,眼底的仇恨越來越濃,拳頭握得更緊,因為太過用力,指骨泛白。

等他再抬頭看向我時,眼神變成了感激,結痂的嘴唇顫抖著對我說:“謝謝你,謝謝。”

離開審訊室,去相關部門交了保釋金辦了手續後,楊柱被放出來了。

我和秦默並沒走,坐在車裏等他出來。

等他走出看守所大門後,我從包裏拿出裝有十萬塊現金的牛皮信封,交給秦默,讓他下車,送給楊柱。

秦默照做。

楊柱懼怕秦默,不敢要。

秦默告訴他:“是雲小姐送你的,你傷害了她,她不但把你保釋出來,還給你送養傷費。碰到這麽好的人,你小子就燒高香吧。”

說完,把錢扔進他懷裏。

上車後,秦默發動車子,對我說:“笙小姐,我不太明白。”

我笑了笑,回道:“我說同病相憐,你信嗎?”

我去年也是這樣被林綰綰陷害入獄的,雖然原因不同,但套路差不多。

秦默很快想明白了,半天沒出聲。

到達金雀苑後,秦默把車停在別墅門口。

我看著他的後腦勺說:“阿默,今天的事你會替我保密,對嗎?”

秦默應道:“肯定的。”

他回頭,衝我笑著說:“終於知道城哥為什麽那麽喜歡你了,笙小姐,你人真善良。”

我不知他是在誇我,還是在暗示我同情心泛濫,愚善,或者故意試探我。

我輕聲回道:“我沒你想象得那麽善良,我這樣做別有所圖。”

短暫沉默後,秦默說道:“你想利用他來對付林小姐,對嗎?”

他應該早就猜到了,隻是不想把我往“壞”裏想。

我笑了一聲,“是不是覺得我變壞了?”

秦默知道我心底最難以釋懷的是什麽,自然也知道我為什麽那樣做。

他歎了口氣,說:“城哥的腎畢竟是林小姐捐的,再怎麽說也算是他的救命恩人,他不能對她趕盡殺絕。笙小姐,你就體諒一下他吧。”

真相就在嘴邊,我卻不能說,也不打算說。

沒必要。

靠我自己的力量也可以收拾林綰綰,沒必要讓秦瑾城因為我,背上個忘恩負義的名聲。

他雖然生性高傲,脾氣也差,但對朋友和手下人卻極講義氣,所以欒川和裘洛對他不離不棄,秦沉、秦默、秦鷹等人對他也是死忠死忠的。

我拿起包,對秦默說:“我不需要他對林綰綰趕盡殺絕,隻要他別助紂為虐就好了。”

“他不會的。笙小姐,你也別怪城哥,你當年對他做的事傷害性太大了,人的感情變化是有過程的,他能對你收起恨意,再重新愛上你,已經很不容易了。沒有幾個男人能做到,更何況城哥那麽驕傲的一個人。”

他是不容易。

可誰又容易呢,沒人是容易的。

兩天後。

晚上下了班,我從工作室回到金雀苑。

剛坐下沒多久,有人按門鈴。

我去開門。

進來的是秦瑾城,身後跟著秦默。

秦默一進屋,馬上把茶幾上放著的水杯、果盤和水果刀全部收走,生怕我情緒上來了,再拿水杯往秦瑾城臉上潑。

秦瑾城長腿一邁,走到沙發上坐下,修長手指輕輕解開西裝第二顆紐扣,拍拍身邊位置,示意我坐過去。

俊美鋒銳的臉,看不出喜怒。

我站著沒動,無情無緒地說:“秦少今天大駕光臨,有何貴幹?房子我已經在找了,等找到合適的,馬上就搬出去。”

秦瑾城勾唇笑了笑,偏頭看向候在一旁的秦默,“見過這麽記仇的人嗎?”

秦默點頭不是,搖頭也不是,隻能尷尬又不失禮貌地微笑。

秦瑾城收回視線,長腿交疊,看著我,“你不用搬,這是你的家,你名下的產業,你住在這裏理所當然。”

“我住不起,一次四千,得賣一萬次才賣夠。”

他輕笑一聲,笑容帶點兒無奈,“我那天隻說了你一句,你罵了我一連串,還把我推給這個推給那個,最後又潑了我一臉酒,我怪你了嗎?”

他是沒怪我,隻不過打爛了一個煙灰缸,摔爛了一堆巨貴的酒,還讓人砍了那個叫楊柱的手臂,讓林綰綰在碎玻璃渣上跪了一整晚。

當然,後麵兩人是罪有應得。

秦默接話道:“笙小姐你就住在這裏吧,租房子不安全,也不方便。”

我沒回他的話,看向秦瑾城,“所以秦大少深更半夜的,光臨寒舍,隻是為了告訴我不用搬家?那我謝謝您了。”

見我讓了一步,秦瑾城唇角揚起,肩背後倚,姿態稍顯慵懶,說:“不,還有另外一件事。”

“什麽事?”

“聽說你前兩天保釋了個人?”

我心裏咯噔一下,馬上偏頭看向秦默。

秦默急忙朝我搖頭。

不是他出賣的我。

秦瑾城抬手扯鬆領帶,唇角弧度變得平直,“笙兒,你還是太嫩了點,沒有我的允許,看守所會放人?”

人是他讓送進去的,負責人怕擔責任,放人前肯定要給他打電話征詢意見,我把這點給忽略了。

這麽說,他兩天前就已經知道了,憋了兩天才來找我。

秦默朝秦鷹使了個眼色,兩人推開門走出去。

等門關上後,秦瑾城抬眸看向我,明明是在笑,卻讓人後背生寒,“那狗東西摸了你幾下,親了你幾口,你就對他產生感情了?上趕著去保釋他,還送錢給他花。我睡了你這麽久,卻沒見你對我這麽好過,是嫌我睡你睡得不夠爽嗎?”

我無聲地笑了笑,果然跟我猜測得一樣。

這才是他的正常反應。

我深吸一口氣,“說完了嗎?說完了您請回吧。”

他臉沉下來,“沒完。”

見他麵色生變,我也變了臉,“那您繼續。”

他就笑啊,冷著臉笑,“看,你又冷暴力我,這次明明是你做得不對。”

我微微蹙了蹙眉,“那你到底想讓我怎樣?”

他眉眼抬起,看著我,明明臉是冷的,聲音卻溫柔得出奇,帶著某種訴求,“你抱抱我,抱抱我我就原諒你。”

我提到嗓子眼的心,硬是被他這句話給驚得“咕咚”一聲,跌回了胸腔位置。

嚴重懷疑這人精神分裂了。

按說他應該生氣才對,卻讓我抱抱他。

我盯著他身上穿戴整齊的西裝三件套,從上看到下,仔仔細細看了好幾遍,問:“你是不是在身上藏了什麽暗器,趁我抱你時,好暗中對我下黑手?”

他輕笑出聲,從沙發上站起來,“那我脫光了抱你好不好?”說罷修長指骨抬到領口,開始解襯衫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