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綰綰唇角抬起又垂下,笑肌像失控似的發顫,僵硬,想笑卻笑得比哭還難看。

過了足足一分鍾之久,她終於裝不下去了,直接冷笑道:“姐姐有什麽好得意的?要不是你差點死了,你能躺到瑾城哥的**?”

視線在**一掃而過,她語氣挑釁地說:“我們倆可不隻在**……”

她右手食指飛快地指著沙發、飄窗、地毯和牆角說:“這、這、這,這些地方,還有浴室、衛生間,以及樓下的泳池,小花園裏的長椅上都曾留下過我們瘋狂的……”

後麵她說的話我聽不下去了,腦子嗡嗡作響。

我的身體不受控製地顫抖,手指死死抓住床單,仿佛隻有手裏抓著點東西,我才不會倒下去。

明知道她和秦瑾城相處了這麽多年,不可能沒發生過什麽,可是自己猜想是一回事,親耳從當事人口中聽到又是另外一回事。

腦子情不自禁地腦補各種細節。

那些細節像枝蔓一樣,在我身體裏肆意蔓延,陰暗的藤蔓把我的身體,我的神經,勒得死死的。

我的臉色白了又紅,紅了又白,胸口堵得難受,喘不開氣。

林綰綰冷冷地盯著我的臉,似乎對我的反應十分滿意。

她往前探腰,把嘴唇湊到我耳邊,尖尖細細的聲音傳進我的耳朵裏,“姐姐知道瑾城哥是怎麽評價你的嗎?他說你雖然長得漂亮,卻放不開,遠不如我有風情,更不如我懂男人。對了,你在那間鄉下民房裏差點餓死時,我卻和瑾城哥在他剛收購的溫泉池裏泡鴛鴦浴……”

明明她的聲音細弱蚊蠅,卻像炸雷在我頭頂炸開一樣,直炸得我全身發麻。

有片刻間不能動彈。

靈魂仿佛被抽空了一樣,隻剩肉身呆滯在原地。

我再也忍受不了,抬起手就朝她臉上扇去,手腕卻被她一把攥住。

她用力甩開我的手,站起來,獰笑道:“姐姐不會真的以為瑾城哥還愛你吧?他不過是在可憐你,要不是你差點死了,你連這扇門都踏不進來。姐姐不是最討厭被人可憐嗎?為什麽卻像隻可憐蟲一樣,賴在瑾城哥家裏不走?”

走?

我當然要走。

眼下腦子裏隻剩一個念頭,我要馬上走,走得遠遠的,再也不要回到這個地方。

這個處處留有他們歡愛印記的地方。

我一把掀開被子,跳下床,穿上拖鞋就朝門口走去,全然忘記了我身上穿的還是秦瑾城的睡衣。

我走出去幾步,林綰綰忽然追上來拉住我的袖子說:“姐姐別急啊,你現在走,瑾城哥肯定不會放你走的。要是真想走,就得等瑾城哥不在的時候,悄悄地走。”

我渾身顫抖地盯著她,想說什麽,腦子卻一片空白。

林綰綰彎起唇角,笑得別有深意,“姐姐別誤會,我是真心替姐姐著想,別看瑾城哥現在對你溫柔,其實他心裏還是恨你的。現在你生病,你們之間那些矛盾暫時被壓下去了,可等你身體好後,你們之間那些矛盾和仇恨,還是會浮出水麵的。你嫁給蕭凜的那四年,你們四年裏發生過什麽,他是怎麽親你的,怎麽睡你的,這些,都會成為你和瑾城哥矛盾的導火索。就像你受不了我和瑾城哥親密一樣,瑾城哥也受不了你和蕭凜親密。”

我和蕭凜是清白的,可秦瑾城和林綰綰卻不是。

林綰綰仔細盯著我的臉,不放過我每一個微妙表情,繼續說:“至於姐姐你,是不是忘記小逸是怎麽死的了?雖然有我的原因,可是親手把你送進監獄的卻是瑾城哥,讓人折磨你的也是他。這些,姐姐難道都忘了嗎?”

我怎麽會忘?

我怎麽能忘?

心口還未痊愈的傷,像是被人拿刀又割了開一道口子似的,往外汩汩地流血。

我按住胸口,痛得喘不過氣來。

身子站都站不住,我抬手扶著牆,才讓自己沒倒下去,隻覺得頭暈眼花,嗓子發幹。

“還有啊。”林綰綰踮起腳尖,嘴唇湊到我耳邊,笑著說:“姐姐天天沉醉在溫柔鄉裏樂不思蜀,可蕭奕就沒這麽好過了。”

聽到她提到“蕭奕”的名字,我忽然一個激靈,一把抓住她的領口,厲聲問道:“你把蕭奕怎麽了?”

林綰綰輕輕握住我抓著她領口的手,溫溫柔柔地笑,“看樣子姐姐還是挺在意蕭奕的,一提他的名字,你就緊張成這副模樣。”

我蹙眉說道:“別廢話,快說,你到底把蕭奕怎麽了?”

“姐姐先鬆開我,別碰到我脖子上的傷口哦,疼。”她把我的手拿開,陰陽怪氣地說:“我哪有那個本事啊,蕭奕可是蕭家人,我就是有那個膽,也沒那個實力啊。是瑾城哥,他派人封殺了天藝傳媒旗下所有的藝人,聽說往裏砸了很多錢,不惜一切要整垮蕭奕的公司,就因為他幫姐姐買熱搜黑我。姐姐,他這次可是被你連累慘了。”

我死死握住拳頭,指節泛白。

我就說呢,狼王就是狼王,怎麽可能忽然間變成溫柔的羊?

這些天,秦瑾城一邊和我虛與委蛇,一邊卻對蕭奕下死手。

原來他這些天對我這麽溫柔這麽體貼,隻是為了掩蓋他瘋狂報複蕭奕,而放的一顆煙霧彈。

我就說呢,他怎麽忽然間變得這麽好了?好得反常。

事出反常必有妖。

原來“妖”在這裏。

更讓我難受的是,他瘋狂報複蕭奕,是為了替林綰綰出氣。

看樣子,林綰綰在他心裏真的好重要呢,讓他不惜一切砸重金去報複蕭奕。

林綰綰的聲音又在耳邊響起,“聽說蕭奕的父親對蕭奕並不是特別器重,給他訂了個目標,如果三年內不能把公司效益翻一番,蕭奕的父親就會另選繼承人。姐姐,你就忍心看他失去所有嗎?”

我當然不忍心。

他是為了替我出氣。

他一點兒錯都沒有,憑什麽要替林綰綰這樣的人買單?

“姐姐如果不相信我的話,就去蕭奕的公司看看。當然,姐姐也可以選擇不去,繼續沉醉在瑾城哥給姐姐鑄就的溫柔鄉裏。”

她眼珠微微一轉,笑得虛情假意,“反正我現在也想開了,有錢人三妻四妾的不在少數,像爸爸那樣的男人還同時擁有你媽和我媽呢,更別說瑾城哥這麽優秀的男人了。不過,我要做大,姐姐做小。”

我被她氣笑了。

這是什麽狗屁理論?

誰要跟她這樣齷齪的人共享一個男人?

還做大做小,大清都亡了一百多年了,她還來搞這套封建餘孽!

我一把拉開門,抬手把林綰綰推出去,對她說:“滾,你給我滾出去!”

林綰綰人被推出門外,依舊不氣不惱,衝我笑得溫柔如水,“好好好,我滾,我現在就滾,姐姐千萬別生氣哦,氣壞了身子,我會心疼的。”

我“砰”的一聲把門關上,擋住那張虛情假意的臉。

身體靠在門上,我才發覺渾身都在發抖。

站都站不住,身體貼著門緩緩地滑到地上。

腦子裏隻剩一個念頭,我必須得去救蕭奕。

他是被我連累的。

他是易嬋的全部,就像小逸於我一樣,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他被秦瑾城毀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