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沉推開門,去門外候著。

秦瑾城緊緊握著我的腰,密密麻麻的吻如疾風一般,吻得我開始缺氧。

眼前一陣陣發暈,他才肯鬆開我,邁開一雙長腿走出去。

門剛要關上,一隻修長手指忽然扶到門邊上。

緊接著,秦瑾城推開門返了回來,走到我麵前,雙手扶著我的肩膀,漂亮得像黑曜石般的眸子凝視著我,“笙兒,你不會趁我不在,偷偷走吧?”

像極了患得患失的語氣。

我一怔,很快意識到什麽,彎起唇角笑著搖搖頭,說:“你安心去公司吧,我不走。”

秦瑾城眼神定了定,似是不信我的話,“不騙我?”

“不會。”

要走也得年後走吧,馬上就到春節了,總得過個好年。

男人盯著我的眼睛,沒看到什麽異樣,把我拉進懷裏,似是鬆了口氣,說:“笙兒,別離開我,我會對你好,讓你重新愛上我。”

會重新愛上嗎?

也許會吧。

感情的事誰能說得清呢。

可是,那些痛苦的過往,他能忘掉,我卻忘不掉,尤其是小逸的死。

再怎麽努力,也忘不掉。

等他走後,小換和小離走過來,眼神和語氣裏全是羨慕,“笙小姐,你和城少感情真好。”

是挺好的。

當那些痛苦的不堪的往事,暫時被壓製住的時候,我們倆看著挺像正常的情侶的,可是,一旦觸碰到禁忌,他就會發瘋,我也會,不受控製地想發瘋。

秦瑾城這個人,對一個人溫柔時,像深海裏的水,讓人溺斃,可絕情時,又像是寒流冰川。

讓人一念天堂,一念地獄,在天堂與地獄之間遊**,左右搖晃。

至於我,或許還不如他。

我盯著那兩張淳樸的小臉,笑了笑,小姑娘到底還是太年輕了,雖然我比她們也大不了多少。

我起身朝樓梯走去。

秦瑾城說三樓有畫室,也有鋼琴。

長日漫漫,總得找個打發時間的樂子,才不至於那麽難熬。

我走到鋼琴室推開門走進去,入目是一台華麗的白玉色鑲嵌而成的三角大鋼琴。

我怔了怔,這台鋼琴是貝森朵夫鋼琴,既具絕佳聲學效果,外形又精美別致,是我十二歲時外公特意從國外拍賣會上拍了送給我的,原以為早就被棄置了,沒想到卻被秦瑾城帶了回來。

我走到鋼琴前,打開琴蓋,坐下,手指輕觸鍵盤彈了起來。

彈的是德彪西的《月光》,雖然久不彈有些生疏,但架不住是大師的作品,輕快的琶音很快從指尖流淌,仿佛月光閃爍,整個人置身於晴朗而幽靜的深夜。

這是我和秦瑾城都喜歡的一首曲子,以前彈過無數次,不用看琴譜也能彈出來。

彈琴的時候,很容易讓人忘記痛苦。

忽然門“吱呀”一聲響,把曲子拉開一道破口。

我並不回頭,手指依舊在琴鍵上跳躍。

鼻尖嗅到一股甜膩膩的名貴香水味,自然不是新來的女傭人的,是林綰綰慣常用的香水。

她站在我身後靜靜地聽了一會兒,抬起手鼓起掌來,鼓了幾下笑道:“姐姐真是好雅興啊,還有心情彈曲子。”

我手指停下,頭也不回地說道:“有事就說,說完就滾。”

“姐姐幹嘛對我這麽凶啊。”她委委屈屈地說完,扭著細腰走到我麵前,身體斜倚到鋼琴上,衝我柔柔一笑,“恭喜姐姐,終於肯放下你那驕傲又沒用的風骨,做瑾城哥的小三了。”

我抬頭睨她一眼,目光冷冷。

她馬上捂著嘴笑,“哦,不對,不應該叫小三,小三太難聽了,應該叫妾室,或者外室。嗯,還是外室聽著比較順耳一些。真想不到那麽驕傲的雲家大小姐,居然淪落到給男人做外室的份上了。姐姐以前不是最討厭小三的嗎?怎麽自己也做上了?”

我冷笑,“請問林小姐和秦瑾城的婚期定下來了嗎?什麽時候結婚,什麽時候領證?”

林綰綰眼尾一挑,“快了,反正他要娶的人肯定會是我,他家裏人,公司人,所有朋友都知道我是他的準未婚妻。”

也是,因為小逸的原因,我找到秦瑾城時,他們倆還有一個月就要舉辦婚禮。

林綰綰好不容易攀上高枝,揚眉吐氣,自然要大肆渲染,搞得全城皆知。

至於秦瑾城,當時答應娶她,應該是看在她肚中孩子的份上吧。

她肚子裏的那個才是名副其實的野種,可她當時卻口口聲聲地罵我的小逸是野種。

我不想和秦瑾城一起終老,並不代表我會放過林綰綰。

心裏閃過一個念頭,我站起來,睨著她似笑非笑道:“林小姐,是不是上學時沉迷鑽研心計,沒學好語文?婚期無限延長,就是不會再跟你結婚的意思,別拿一張空頭支票到處招搖撞騙了好不好?還什麽外室小三,住在秦瑾城家裏的人,可是我,而你這個準未婚妻,來還得偷偷地趁秦瑾城不在的時候才能來,怎麽看都有種當賊的感覺。”

林綰綰氣得臉色白了又紅,紅了又白,半天說不出話來。

我拿起手機撥了門口保安的號碼,接通後對他說:“如果大門密碼鎖上有林綰綰林小姐的指紋,請馬上把她的指紋刪掉。還有,以後她一個人單獨來的話,不要放她進來。”

保安應聲道:“好的,笙小姐。”

為了讓林綰綰聽清楚,我特意按了免提。

林綰綰氣得咬牙切齒,“雲笙,你先別猖狂,真以為住進來,就可以耀武揚威了?你想嫁給瑾城哥,還得過他父母家人那一關吧,你以為他們會讓他娶你這麽個一無所有,聲名狼藉的女人?光是你嫁給蕭凜這一關,他們就不會同意。”

是啊,秦瑾城愛我是一回事,可是真要結婚的話,肯定要過他父母那一關。

我和蕭凜四年婚約的事,秦瑾城都不相信我的清白,更何況他的父母呢。

可是,那又如何?

反正我也沒打算嫁給他。

林綰綰見我麵不改色,眼神怨毒一閃而過。

她直起腰身,走到我麵前,踮起腳尖壓低聲音對我說:“還有啊,貌似姐姐已經不能生孩子了吧,瑾城哥是秦家長子,怎麽可能娶一個連傳宗接代都不能的廢……物?”

她的話一下子戳到了我的痛處。

如果不是她設計我入獄,我肚中胎兒已經三四個月大了,我的小逸也不會死。

像是心中的炸彈一下子被拉開了導火索一樣,胸中怒火油然升起,我抬起手一巴掌狠狠地甩到她的臉上。

掌聲清脆,打得她連連後退了好幾步。

林綰綰捂著臉,哭出聲,“姐姐,我怕你一個人孤單,好心好意地抽出時間來陪你,你卻打我。”

往常她這麽假,一般都是給我挖坑的時候。

我抬頭朝門口看過去,果然,門是閃著一條縫的。

見我發現了,門外的人推門走進來。

是一張長得和秦瑾城有七分相像的年輕女孩子,穿一身巴黎時裝周最新款高定時裝,手裏拿一隻巨貴的包。

人自然是極漂亮的,身上帶著一股子富家千金才有的驕傲氣質,頭昂得像一棵筆直的小白楊,是秦瑾城同父同母的親妹妹,秦錦瑟。

林綰綰這是自己鬥不過我,開始搬救兵了。

秦錦瑟朝我走過來,人還沒到跟前,冷言冷語已經到了,“我哥真是瞎了眼,你那麽傷害他,他居然還把你帶回來,天下女人都死絕了嗎?”

我無聲笑笑。

秦錦瑟人倒是不壞,但是從小被家人保護得太好的女孩子,論心機自然比不上林綰綰這種從小就一肚子壞水的人,很容易被人當槍使。

她走到我麵前,抬手就朝我臉上扇過來。

我往旁邊閃了一下。

她打了個空,沒打到我的臉,氣得眉頭一蹙,衝門外喊道:“來人!”

很快走進來兩個保鏢模樣的彪形大漢。

秦錦瑟指著我的臉,吩咐他們倆:“給我打她的臉,狠狠地打!不就靠一張狐媚臉勾引我哥嗎?把這張臉打爛,我看她還靠什麽去勾引我哥!”

兩個人不由分說上前,一個箍住我的手臂不讓我動,另外一個揚起手就朝我臉上扇過來。

我往旁邊一躲,他馬上用手按住我的頭,用另外一隻手狠狠地扇了我一個大耳光。

他是專業保鏢,力氣自然極大,一巴掌打得我半邊臉都腫了,火辣辣的疼,耳朵嗡嗡作響,像要聾了似的。

當他的第二個巴掌又要落下來時,我對秦錦瑟說:“我勸你,別因為我傷了你和你哥哥的和氣。”

秦瑾城家世複雜,他父母早早就離婚了,秦錦瑟是他最親近的人。

秦錦瑟冷哼一聲,衝那個保鏢怒道:“還愣著幹嘛?給我往死裏打,打死了有我兜著!我就不信了,我哥會因為這樣一個下三濫的女人跟我鬧掰!”

秦錦瑟雖然嬌寵,卻不狠毒,更不會把人往死裏打,除非被人唆使。

我朝林綰綰看過去,果然,她眼底露出一抹得逞的笑。

保鏢抬起手又朝我臉上狠狠甩下來。

當他的手快要落到我的臉頰上時,門外忽然傳來一聲厲喝,“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