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那一聲“住手”的威懾力太大,保鏢嚇得抖了一下,急忙收住手。
另外一個箍著我手臂的保鏢,也馬上鬆開我,退到一邊去。
眾人皆扭頭朝門口看過去。
身材高大的男人邁著一雙長腿,快步如風地走進來,那張俊美矜貴的麵孔冷得像寒冬臘月的冰。
視線在我被打得紅腫的臉上定了一下,男人漆黑漂亮的閃過一絲心疼,很快被戾氣蓋住,周身散發出讓人窒息的危險氣息。
明明他什麽都沒做,可屋裏所有人都鴉雀無聲,尤其是林綰綰,往常這種情況,她早就淚眼汪汪地撲到秦瑾城懷抱裏開始訴屈了,可今天卻像深秋的寒蟬一樣一聲不響,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倒是秦錦瑟先開口了,對秦瑾城說:“哥,你要和雲笙複合,我第一個不同意。你不知她剛才有多猖狂,不隻讓綰綰姐滾,還動手打她。你的腎是綰綰姐捐給你的,你動手術時,也是綰綰姐一直陪在你身邊的,而她……”
她伸手一指我的鼻子,輕蔑地說:“她卻和姓蕭的遠走高飛,跑去國外膩膩歪歪,全然不顧你的死活。這樣一個狼心狗肺,朝三暮四的女人,值得你愛嗎?”
秦瑾城臉上的冷意更濃,仿佛滴水成冰。
這種事他自己知道是一回事,從別人嘴裏聽到又是另外一種感受,尤其是從自己最珍視的親妹妹嘴裏說出來,比被人當眾打耳光還難堪。
像秦瑾城這種高高在上,一手遮天的人,都是極其好麵子的,因為平時沒人敢在他麵前說這種話。
眼看秦瑾城眼底的怒意呼之欲出,我急忙對他說:“阿城,別因為我的原因跟錦瑟鬧別扭,我走就是。”
說完,我抬腳就朝門口走去。
餘光瞥到林綰綰唇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笑容一閃而過,很快恢複平靜。
目的達成了自然開心壞了。
經過秦瑾城,和他擦肩而過時,我的手腕卻被一隻男人的大手拽住。
修長白皙的手指,骨節分明。
男人冷沉聲音帶著某種壓抑的情緒傳入我耳中,“沒有我的允許,誰讓你走了?”
我低聲說:“阿城,別這樣,別因為我,傷了你妹妹的心。”
秦瑾城垂眸睨著我,唇角勾起一抹揶揄,“終於找到借口離開我了,是不是特別開心?”
我垂下眼睫不出聲。
心思一眼就被他識破了,真沒勁。
他視線在秦錦瑟臉上掃了眼,垂眸看向我,問道:“剛才都有誰打你了?”
我抬頭朝那兩個保鏢看過去。
秦瑾城順著我的視線,看向正貼在牆邊努力減少存在感的保鏢,眸光冷厲,陰鷙橫生。
兩人均是麵色大變,眼底的驚慌更濃。
秦瑾城垂眸對我說:“打回去。”
我走到剛才打我的那個保鏢麵前,揚起手剛要還他一個耳光時,誰知秦瑾城忽然出聲道:“讓阿沉動手吧,別把你的手打疼了。”
秦沉聽到秦瑾城的話,馬上從門外走進來,幾步走到那個保鏢麵前,抬起手對準他的臉左右開弓打起來。
他是從小受過特殊訓練的人,身手異於常人,十幾個耳光打下去,保鏢的臉頓時變得又紅又腫,皮膚腫得透亮,可是沒有秦瑾城的命令,秦沉不會住手。
秦錦瑟麵色紅一陣,白一陣。
秦瑾城讓人打她的保鏢的臉,其實就是打她的臉。
她終於沉不住氣了,氣得一跺腳,冷哼一聲就朝外走。
秦瑾城薄唇微掀,“站住。”
秦錦瑟馬上站住,回頭瞪著秦瑾城,目光幽怨又委屈,“怎麽,哥哥是不是連我也要打?我可是你的親妹妹,還比不過一個外人嗎?”
秦瑾城麵色微沉,並不看她,“向雲笙道歉。”語氣淡漠卻壓迫。
秦錦瑟目光嘲諷地瞥我一眼,“我說的全是實話,為什麽要向她道歉?”
我低聲對秦瑾城說:“別怪錦瑟,跟她沒關係。”
秦錦瑟嫌惡地瞪我一眼,“你就別假惺惺地裝好人了,別看我哥現在寵著你,不過是一時被你迷惑,用不了多久,他就會醒悟。真正對他好的人是綰綰姐,你算什麽東西?”
林綰綰眼圈一紅,委屈從眼底浮出來,可惜秦瑾城並不看她。
“向雲笙道歉。”男人聲音更加冷沉,像從齒縫裏發出來的。
秦錦瑟眼眶一紅,目光由委屈變成怨怒,“我就不道歉,哥哥能把我怎麽著吧,難不成要打死我?”
我拉拉秦瑾城的袖子,“算了。”
“不道歉是吧?”秦瑾城唇角勾起一抹冷笑,“既然這麽有骨氣,以後零花錢你就自己想辦法吧。”
像秦錦瑟這種嬌嬌女,家裏每個月給的零花錢其實都是固定的,幾十萬塊,至多百萬。
聽著挺多的,可她們花錢的地方也多,尤其像她這種從小富養著長大的年輕女孩子,花錢大手大腳,攀比心又強,一個限定款的包包說不定就要幾十萬了,還要吃喝玩樂,去全世界旅遊,各種買買買。
不夠用的話,她會向哥哥張嘴要,秦瑾城寵她,一向有求必應。
眼下秦瑾城斷她零花錢,無疑是掐住了她的喉嚨。
秦錦瑟有些急,出聲道:“哥……”
“道歉!”秦瑾城聲音驟然提高。
秦錦瑟嚇得哆嗦了一下,垂下眼睫,過了好一會兒才不情不願地說:“對不起。”卻並不看我。
秦瑾城眉頭蹙起,“好好道。”
秦錦瑟忍了忍,看向我,態度比剛才稍微好了一點點兒,“對不起。”語氣依舊硬梆梆的,一點兒都不真誠。
我對秦瑾城說:“可以了,我接受錦瑟的道歉。”
秦錦瑟張了張嘴剛想挖苦我幾句,但是看到秦瑾城冷冰冰的臉色,到嘴邊的話又咽了下去。
那邊秦沉已經把那個保鏢的臉打得腫如豬頭,痛叫連連,跪在地上連聲求饒了。
秦瑾城的視線落到另外一個保鏢身上,眸子微微一眯,冷戾氣息仿佛鋪天蓋地。
那保鏢頓時嚇得麵如土色,連聲道:“我沒打雲小姐。”
秦瑾城視線在他兩條手臂上掃了一眼,眸色冷寒,吩咐秦沉:“把他的兩條手臂砍了!”
這是嫌他用兩隻手臂箍著我,碰了我的意思。
他占有欲那麽強,怎麽可能容忍別的男人來碰我的身體?
秦沉應聲上前拉起那個保鏢,就朝外走。
富大海被砍得鮮血淋淋的手臂在我眼前一閃而過,我急忙對秦瑾城說:“打他幾下給個教訓就是了,不要見血。”
秦瑾城視線在我臉上定了一下,過幾秒出聲補道:“打斷就好,別見血,不要嚇到笙兒。”
秦沉應聲,拖著保鏢下樓。
沒過多久,一陣陣的慘叫聲從敞開的窗戶鑽進來。
秦錦瑟臉色越發難看,紅著眼圈跑出去了。
林綰綰急忙抬腳去追。
經過秦瑾城時,她停住腳步,一副受了委屈卻又無奈的模樣,柔聲對他說:“瑾城哥,我去哄哄小瑟了。”
過幾秒,她欲言又止地說:“其實今天的事,不怪小瑟,是我,是我不好,她這麽做也是為了我,怪我沒攔住她,都是我的錯。”
我昨天才被秦瑾城帶到他家裏,秦錦瑟自然沒那麽快知道,肯定是林綰綰跑到秦錦瑟麵前明裏暗裏地訴委屈,激起了她的同情心。
她這人擅長做戲,又會揣摩人心,玩秦錦瑟這種沒有太多心機的白富美,就跟玩三歲小孩似的。
秦瑾城目不斜視,並不看她,過片刻才開口:“以後沒有我的允許,不要再來觀瀾苑了。”聲音冷漠,不帶任何感情。
林綰綰愣住,怔怔地盯著秦瑾城看了好一會兒,麵色難看得像大白菜幫的顏色。
過了許久,她才反應過來,聲音極輕地說:“我知道了,瑾城哥。”
她腳步不穩地朝門口走去,身子搖搖晃晃的,像隨時都要跌倒似的。
和以往不同的是,這次是真的搖晃,不是裝的。
眾人都走了,琴室恢複安靜。
我看向秦瑾城,唇角勾出個清淺的弧度,淡淡地說:“何必呢,因為我這麽個外人,和自己的親妹妹鬧得不愉快。女人多的是,你想要什麽樣的沒有?可是妹妹卻隻有一個。”
秦瑾城垂眸看向我,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開口,“笙兒,你記住,你不是外人,是內人,是可以讓我這隻倦鳥歸巢的內人。”
聲音一改之前的冷漠,變得溫情款款又帶著點兒壓抑的痛,
修長手指捧起我的臉,男人漆黑漂亮的眸子裏是濃得化不開的深情,“笙兒,你就是我的巢。”
那抹深情,灼得燙人。
明明一個“愛”字都沒帶,可我硬是聽出了山盟海誓的味道,心裏酸酸痛痛,沉沉重重,卻又幽幽怨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