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徐嬌嬌醒來的時候,裴顯已經不在屋子裏了。她麻利地爬起來收拾地鋪,捶了捶僵硬的後背。

還好屋子裏有炭盆,不然她的風寒又要加重了。

說起來,裴顯和她呆了半宿,不會被她傳染吧?

“醒了沒?吃早飯了!”屋外婆子“哐哐”敲了兩下門。

徐嬌嬌扯了扯唇角,昨晚她們在偏房睡得可真香啊。有人進院子她們都不知道!自己出去打水的時候,還聽到了她們打呼嚕的聲音!

“來了來了!”

大廚房那邊領來的早飯,一人一大碗的雞絲粥,配了兩個饅頭和一碟炒鹹菜。徐嬌嬌吃的津津有味。

“問你們個事呀,我這院子以前有人住嗎?”

“你問這個幹嘛?”有了昨日一起打絡子的交情,幾個婆子跟她說起話來也客客氣氣的了。

“這不是初來乍到的,別觸了主人家的黴頭嘛!”

“那你放心吧,沒死過人。這院子以前是大房的大小姐住的,大小姐入宮去當娘娘了,院子就空了下來。這麽多年,沒人來問過,就荒了。”

徐嬌嬌咬著筷子,總覺得不對味兒。就算她沒啥見識,那也知道一個家裏出了個娘娘是很了不得的事情,這院子可是娘娘的閨房,不供起來還讓它荒了?

“那她當的是什麽娘娘啊?”

“貴妃娘娘咯!”

“有啥用啊,也沒見她讓咱國公府起複起來啊!二夫人還不是罵她!”

徐嬌嬌不說話了,坐在一旁聽幾個婆子七嘴八舌。

“她再厲害也不可能向著二房啊!當初還不是二房逼著她進宮的!大老爺和大夫人剛沒了,就要搶人家的爵位,大小姐心一橫就進了宮去咯!要不是她進了宮,這爵位哪裏能保到大房頭上!”

“也不知道世子怎麽想的,都這個歲數了還是不承爵。”

“皇上說了,等他成親就讓他承爵。之前六公主不是吵著鬧著要嫁給他嗎?二夫人為此發了好大的脾氣呢!”

“真是笑死人了,二夫人上趕著的咱世子也看不上啊!要不是那個六公主逼急了,咱世子也不能剃發明誌了!”

“啥?他不是真和尚啊?”徐嬌嬌驚了。

“哎喲,你好歹是生過孩子的,知不知道‘隻有真太監沒有真和尚’的說法啊!”

徐嬌嬌耳朵一紅,想到昨晚自己撕裴顯的褲子的時候,她還念了幾聲“阿彌陀佛”,頓時臊紅了臉。

她以為對方是真和尚,肯定心無雜念嘛!要不然也不能留個大男人在自己屋子裏住一晚上!

“哎呀!咱們世子和真和尚也沒區別了。他小時候身體不好,大夫人就把他送去了安度寺。看他那清心寡欲、無欲無求的模樣,都說他是真的想出家,被六公主逼隻是個借口!”

“畢竟從小吃齋念佛,直到七歲國公府出事了才回來的。”

“好了好了,快別說了!”

正聽到精彩的地方,徐嬌嬌看到幾個婆子諱莫如深的模樣,收回了自己好奇的目光。

“我想問問,我能出去嗎?”

婆子警惕地看向她,“你又想跑?”

“......”

徐嬌嬌的案底擺在那,她們可不敢讓她跑了,要不然沒辦法向世子交代呀!

“我出門去找我朋友,他們能證明我是裴鈺的妻子。”徐嬌嬌如實道。

“那得去問問管家嬤嬤,我給你帶路吧!”

徐嬌嬌懵懵懂懂地意識到,京城大戶人家的女眷是不能隨意出門的,出門必須得到長輩的允許,帶夠仆從。

一般大戶人家都是由主母當家,國公府沒有主母,管事的是宮裏貴妃娘娘派來的嬤嬤。

看著眼前這個嚴肅的中年女子,徐嬌嬌噙著討好的笑。

“嚴嬤嬤,事情就是這樣了。”周邦家的在一旁將原委給嚴嬤嬤說了,其實嚴嬤嬤早就知道了事情經過。

隻是她一個管家嬤嬤,怎麽都是外人,站邊得罪人的事情她不想做,所以大部分時候都裝聾作啞。

她看了幾眼徐嬌嬌,拿出了出門的牌子。

“你和她一道去,戌時之前必須回來。”

周邦家的接過牌子,點頭帶著徐嬌嬌往回走。

徐嬌嬌不忘在出門前帶上自己打的絡子,先看看能賣多少錢!

十條絡子換了五百文錢,徐嬌嬌高興地在路上數銅板。

“那打絡子的線都是好東西,你竟然隻賣五十文!五十文都不一定能買到料子!”周邦家的惋惜不已。

徐嬌嬌塞了她一百文錢,“嘿嘿”一笑。

“無本買賣嘛!我這不是不知道市場,而且拿過來的花樣確實都不是時興的,我剛剛在店裏看到幾個時興的款,回去研究研究,下次多賣點錢!”

周邦家的還在歎氣,但想到自己也有錢拿就不說了。

“去外城的話,咱們還是雇輛馬車吧,不然天黑之前回不來的。”周邦家的道。

京城分內城外城,內城是達官顯貴,外城則是平民百姓。

徐嬌嬌想了想,點點頭,兩人去了馬行。

馬行是個巨大的馬場,馬棚裏都是馬,在馬場最外圍擺了一圈馬車,從最低調的到奢華的款式,應有盡有。東邊還有個露台,供客人們休息閑談。

馬場內有不少人在試馬,或是跑馬,人多,還挺熱鬧。

掌櫃很快過來道:“兩位客官,實在不巧了,今兒個的馬都被雇完了,要不您換一家吧?”

掌櫃看到周邦家身上帶著國公府家徽的衣裳,不敢造次。但一想到貴人的吩咐,一頭心虛的汗水。

“你開什麽玩笑呢!”周邦家的怒道,“你當我們眼瞎啊!外麵那麽多馬車停在那呢!這都快中午了,還有誰能雇這麽多馬車!你看清楚了我是什麽人!”

就是看清楚了她是國公府的人,掌櫃才為難啊!

徐嬌嬌拉了拉周邦家的袖子,她看出來了,掌櫃不是有意刁難。她入京後唯一得罪的隻有樂安縣主,估計是她授意掌櫃這麽幹的。

“我們快走吧!”徐嬌嬌怕出事,還是先溜為上。“又不是隻有這一家馬行。”

周邦家的抿抿唇,帶著徐嬌嬌剛要走,就被幾個衣著不凡的丫頭堵住了去路。

“喲!世風日下啊!外室都能出來拋頭露麵了啊!”

丫鬟一聲叫,原本在露台上看馬的客人紛紛看了過來。

“你胡咧咧什麽呢!”周邦家的氣急。

“說的就是你這個不要臉的外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