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天已經熱得人不到午時就滿頭大汗了,徐嬌嬌在院子裏收拾東西,裴錦棠央著徐嬌嬌帶她去城外的莊子上小住幾日,徐嬌嬌好不容易才同意。

“馬上就要熱起來了,棠小姐也要休暑假了,您可以和棠小姐在莊子上避完暑再回來。”田喜妹笑道。

“那是不能夠了,咱們聖上的萬壽節快到了,聽說今年還讓藩王進京賀壽,到時候不知道什麽樣的人會進京,世子隻許棠小姐在外麵小住些日子。”

徐嬌嬌也有點惋惜,聽說那莊子還是國公府裏最好的,想來風景定然很好,她隱隱期待著去莊子上的旅程。

這日,裴鈺下值回來,他這些日子因為楚慈生對裴景天下手的事情,和淮安郡王妃掰扯了好些日子。

淮安郡王妃無法,隻好讓人將楚慈生接回府去住些日子,對外稱是她想女兒了。

楚慈生不在,裴鈺也想去看看徐嬌嬌,畢竟這麽些日子的湯盅送下來,他以為對方是想和自己重修舊好,所以心情還算不錯地去了芙蓉苑。

哪想到芙蓉苑的門口,他看到院子裏的人都在忙活搬東西,疑惑地叫住小白。

“這是在做什麽呢?”

小白笑著回答道:“少夫人要陪棠小姐去京郊的莊子上小住幾日,我們在收拾東西呢!”

裴鈺聞言,心裏湧起一股氣。

他快步走到徐嬌嬌的麵前,許久不見,徐嬌嬌越發的明媚奪目了,她隻抬眸看向他的瞬間,他的火氣就消了大半。

“你知不知道楚慈生對景天做的事情!你一個當娘的,這幾日可有去看過他!怎麽就忙著給別人帶女兒呢!”

徐嬌嬌一聽他跟自己說話的口氣,立馬從搖椅上騰的站了起來。

“你不是都處理好了嗎?我去看他兩眼他就能好起來了?還是我去看兩眼楚慈生就能死了?”

裴鈺本是帶著風花雪月的心思來的,沒想到對方說話這麽嗆人,頓時也火氣上頭。

“景天年紀那麽小,你一個當娘的知道他經曆了這樣的事情,為什麽不去看看他?”裴鈺說出口後才意識到,徐嬌嬌根本沒有原諒他,不然她不會連兒子都不去看的。

可是為什麽她不管兒子,還在自己身上下功夫?

“我徐嬌嬌可不認叫別人娘的兒子。”徐嬌嬌冷笑道。“當初他叫楚慈生娘的時候,不是挺開心的嗎。既然這樣,楚慈生這個當娘的對他做什麽,都是他應受的。”

裴鈺聽完怔了一下,這才意識到徐嬌嬌的症結在這兒。

那她的意思是,想跟自己再生一個嗎?

想到此裴鈺的脾氣徹底沒了,若是這樣的話......就能解釋的通為什麽了。

可他心裏那點子欣喜才湧上來,徐嬌嬌的話如兜頭涼水一樣倒了下來。

“我一個人的時候,時常想起阿爹對我說的話。每到晚上,阿爹在我腦子裏就變得更清晰起來。阿爹總說不叫我出漠北,尤其是京城。他說京城有人要害我們一家,。我那時候小,不明白他說的話是什麽意思,現在想想,阿爹說的對,京城就是個吃人的地方。”

裴鈺聽到她提起徐士儒,心立馬緊了起來。他看向徐嬌嬌,喉結艱難地滾動起來。

“我還是想回漠北,阿爹留給我的東西,我放在了漠北。他說,等我孑然一身的時候,就是打開那東西的時候。你說,我阿爹怎麽那麽厲害呢,知道我現在孤身一人?”

徐嬌嬌的目光死死盯著裴鈺,裴鈺已經嚇得出了冷汗。

徐士儒留東西給她了?留了什麽東西?

難道是證據嗎?

不,不可能啊。當年的流放路上,徐士儒的東西就已經被翻了又翻,他哪來的證據?

徐嬌嬌壓著自己滿腔地恨意,她太了解裴鈺了,裴鈺越是心虛的時候,就越會裝出一副無事人的模樣,然後袖子下的大拇指會拚命揉搓食指指節。

她冷哼一聲,道:“現在滿府上下隻有棠棠是真心待我,我給別人帶女兒怎麽了?我樂意!”

然後她拂袖進了屋子裏。

院子裏的婆子丫鬟都當沒看到似的,各忙各的,隻有小白一直盯著裴鈺的身影。

晚間,徐嬌嬌的小廚房灶上還燉著一個湯盅,田喜妹看到了,問:“娘子今日和二少爺吵成那樣,還給他燉湯呢啊?”

小白微微尷尬道:“娘子沒說要取消,我想著她可能也是想給二少爺遞台階下呢?”

田喜妹看了眼小白,忽而笑道:“有你這麽個懂事的,真是娘子的福氣呢!”

小白麵上一熱,湯好之後,她將自己好好收拾了一番才去升雲閣。

之前每次去,楚慈生的丫鬟都會為難她一番。可現在楚慈生回娘家去了,帶走了大多仆從,她進升雲閣都不用人通報。

走到書房門外,她聞到屋內的酒氣味道,頓住腳步。

裴鈺從芙蓉苑回去後,就去找了裴鶴,將徐嬌嬌的話原封不動的轉述了一遍。

裴鶴沉吟道:“不管徐士儒留給她的是什麽,我們將消息放出去,她在我們手裏作為籌碼就更重了。”

“那她會很危險的!”

“那又如何!”裴鶴沒所謂道,“當初讓你接近徐士儒,可沒讓你娶他女兒。你如此婦人之仁,以後如何做大事!”

裴鈺被父親教訓了一頓後回來,悶悶地隻能喝酒排解心中的愁苦。

他不明白,自己對徐嬌嬌還不夠好嗎?他已經竭盡所能了,偏偏徐嬌嬌像茅坑裏的臭石頭,又臭又硬,不知道變通!

就在這時,書房的門被推開。小白端著湯盅走進來,吃驚道:“二少爺,您怎麽喝這麽多酒呀!”

裴鈺眯著眼睛看她,雖然醉了,但意識還在。

“二少爺,奴婢來伺候您!”

小白一副著急地模樣,將湯盅放在書案上,又去關上門。背著裴鈺的時候,她將袖子裏的香膏取了出來,在手心搓了搓。

這香膏帶著催情的成分,她拿著帕子給裴鈺揩臉的時候,陣陣香氣鑽入裴鈺鼻中,惹得他心緒翻湧。

因著和楚慈生鬧了這麽久,他也確實許久未和人同房了。

在這燭光的映射下,小白清秀的麵容中略帶嬌憨。她羞澀地看向裴鈺,又避開視線,一副欲拒還迎的模樣。

“二少爺,可要奴婢......伺候您?”

雖是夏日,滿屋春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