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

“還愣著幹嗎?把燭台抬高點,光線太暗了!”他斜眼睨住她,不屑地冷嗤道,“以前做傭人的活挺勤快的,現在怎麽樣?以為自己現在念出了個設計師就長本事了,有驕傲的資本了嗎?”

“我沒有……”箬心竊聲囁嚅,行動上已經老實地順應他的意思。

但水晶燭台很重,而這對於剛給他敲過背,手臂已經挺酸的箬心來說無疑是雪上加霜。

“今晚不許睡了,舉高一點!”

江介不耐煩地望了她一眼,粗暴地低吼。

其實房裏的燭光足以照明最細小的微物!他隻是要她吃苦,因為她膽敢惹得他心緒不寧!

“好,我知道了。”

她照例地沒有反抗,地抬高了手臂,但是對於孱弱的她來說,這水晶燭台真的過於沉重了。

她沒拿一會兒,就覺得手腕失去知覺,麻木地像是不在自己身上似的。

但為了讓江介能省心,可以專心地看文件。

箬心硬是壓緊牙關,始終紋絲不動地端著燭台。

直到她的手臂再也支持不住,顫抖的手開始影響到燭台的穩定,她依舊強撐著……

她不想江介以為她是自恃甚高的女人,她可以吃苦、可以吃苦……

燭光搖曳不定,慢慢,燭台開始傾斜,一滴滴燭油落在江介的文案上……

江介皺起眉,不爽地抬頭看她,卻發現她的臉色不對,嘴唇泛白,整個身體搖搖欲墜。

責備的話還來不及說出口,燭台就直線墜落。

“小心!”

江介臉色一變,電光石火的瞬間抓住箬心,用力地把她的身子往自己懷裏帶。

“哐啷”地一聲,沉重的燭台瞬間跌落在地!

像是說好了似的,電也在這一刻來了。

“你在搞什麽鬼?”江介臉色鐵青,一股怒氣終於爆發!

如果剛才不是他反應及時,約莫五斤重的燭台若是真砸在腳上,她的腳骨必定粉碎,現在已然成了殘廢!

“對……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她的手還在不住顫抖!

她兩條手臂早已麻痹,終於不受控製,失手鬆脫了燭台。

他抱著她,怒氣發作後終於察覺到她瘦小的身子正劇烈地顫抖,尤其她兩隻手,抖得簡直離了譜!

“你的手怎麽了?”

江介抓住她的手腕,把她的手拉到前方仔細端視。

“我沒……沒事,不用看。”

箬心想抽回手,他卻不準!

“還說沒事!”一把無名火又衝上胸腔,“別動!不然我就讓你永遠見不到兒子!”他不講理地威脅。

“可是你明明已經答應我了!”

箬心不敢再抽手,卻又不放心地抗議。

“受不住了為什麽不出聲?”江介隻顧低頭審視她的手臂,仿佛沒聽見箬心說的話。

看著她兩片發白的手心,已經沒有半絲血色,他皺起眉頭,一把火氣頓時消失無蹤。

箬心沒回答,臉頰卻慢慢暈紅……

他抓住她的手臂,正揉捏著。

“說話啊!我沒讓你當啞巴!”

他不高興地瞪住她。

“我看你看文件看得那麽入神,沒敢打擾你。”她細聲說出口,呆呆地看著他溫柔幫她揉捏的動作。

“笨蛋!”他口氣惡劣地喃喃低罵,手上的動作卻輕柔無比。“前幾天才脫了手,燭台那麽重,你為什麽不說你拿不動?”

“我沒事了……”

箬心柔聲說,心湖泛起波瀾……

他嘴裏雖然罵著她,可手上的動作卻沒有停,像是在嗬護一件易碎的瓷器般得小小翼翼……

“你先去睡吧!”他放開她,粗聲道。

箬心急急地搖頭。

“不要……我還不困!”

“叫你睡就睡,婆媽!”江介深鎖眉心。

有這個女人在,反倒令他分心。

“我真的不困。”她固執地堅持。

“隨便你!”

江介睨了她一眼,不耐煩地道。

徑自埋首批起公文,沒再理她。

箬心見他開始工作,便蹲下身——

“你又做什麽?”他沒好氣地問。

箬心慌忙站起來,不知道怎麽又衝犯了他的怒氣。

“地上髒了,我想把地上收拾幹淨……”

“還收拾什麽!”他瞪住她,當迎視到她那雙睜得大大的無辜澄眸,他突然沒了氣焰,“別管它,這些明天會有鍾點工來收拾。”

他的口氣已經到達他耐性的底線,箬心不敢再出言冒犯。

雖然心裏想著這麽簡單的活沒必要還等明天的鍾點工來坐,她明上也不好再多囉嗦。

“你要陪我,就乖乖坐在一旁別動,免得惹我心煩!”他抬眼對箬心說。

“噢。”

箬心在一旁椅子上坐下,小手規矩地放置在膝蓋上,安安靜靜地陪著他。

整晚一個哈欠都不敢打,僵著身子一動不動,免得如他所說,惹他心煩……

日頭徐徐升起,清脆的鳥叫聲從窗欞傳進來,江介終於看完文件,慵懶地橫呈四臂,伸了一個懶腰。

突然想起箬心,他別過臉,發現她正繃直身子端坐在椅子上!

她把雙眼睜得大大的,兩手安安分分地擱在膝上,眼圈有點暗色,顯得疲憊。

和昨晚最後見到她的 姿勢沒有任何變化那麽——

她竟這樣僵坐著陪了他一整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