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及此處,羊力大仙忽然起身,一頭就向邊兒上的柱子上撞了過去。

好家夥!

也就是悟淨九心多用,及時瞧見了這一幕,便飛身而出將其一把拉住了,不然非叫他撞一個頭破血流。

羊力大仙忽然犯病,把眾人也嚇了一跳,便是法海與大聖也沒能事先預料,不過他倆也瞧見了,正要出手的時候,見悟淨已經動身,便稍緩了緩。

等悟淨將他攔住的時候,才同另外還有國師一同起身,走上前去。

“三弟,你這是做什麽?”虎力大仙知道這老三性子犯倔,犯起強勁兒來,頗有不撞南牆不回頭的勢頭。

隻不過這病尋常不發,隻是受不得刺激,已經二十多年未曾犯過了,因而沒有防備。卻不料此時發瘋,倒叫他們措手不及。

“多謝長老出手相救。”鹿力大仙沒忘記向悟淨道謝,畢竟剛才那一下速度快、力道足,真要讓他撞瓷實了,還不知道要撞出個什麽下場來。

隻是他們也沒想到,這看似木訥的沙悟淨,竟然還有這分能耐。

當然了,也是他們不知道,三界之中能比沙悟淨心眼更多的也沒有幾個了。

好不容易將羊力大仙攔下來,另外兩個兄弟瞧見他一副生無可戀的挫敗之相,便也知道他心中究竟作何想。

畢竟自己精修了一輩子的東西,還不如一個外行,這種打擊確實放在誰身上也受不了,何況老三的性格又比較軸,就難免會生出這樣的事端來。

念及此處,他們兩個也是一副哀聲歎息的模樣。

大聖在一旁笑道:“道經不如俺老孫有什麽可丟人的?你們隻見我現在是和尚,如何知道我五百年前大鬧天宮的本事,全是自道家學來?此前又在五莊觀得了鎮元大仙親傳指點……算起來,少說也修了小千年的道,你們才修了幾百年?”

聽大聖這樣一說,三位國師的心中就立馬舒坦了很多了。

隻不過大聖說完這句話還瞧了一旁的悟淨一眼,但並沒有多說些什麽,生怕講出來真叫這三位國師招架不住這般打擊。

沙師弟不愧是師父九世怨念所化,可這九世怨念遺留下來的並非隻是執念,連師父那恐怖的悟性也繼承了下來,九心同體的可怕之處,他們一路上已經領教過多次了,也就是沙師弟修行時間短……大聖甚至認為假以時日,自己這位沙師弟,恐怕境界修為還要在自己之上。

當然了,這是大聖自己的猜測,至於沙師弟究竟能夠走到什麽地步,全看在自己能不能善用這九心一體的天賦,因為有些時候自身的天賦,也會成為禁錮自己的枷鎖。

好不容易等三位國師稍稍平複回神,大聖忽然又問了他們除了那祈雨的五雷法與這修行用的《黃庭經》之外,可有什麽別的神通?

其實大聖也是瞧這三位國師都是性情中人,再加上當日自己在五莊觀,受鎮元大仙指點之時,方知什麽是大能氣度,既然鎮元大仙能夠不吝師門,傳授自己諸多道家真訣……如今自己遇上了真修道的道友,當然也要將這段兒香火情傳承下去。

隻是他三人天賦有限,太過高深的道法,恐也學不來。

否則也不至於隻學了個祈雨的五雷法。

適才他們求雨的時候大聖瞧得明白,那施展五雷法並不需要太過高深的道法,主要是在那些令牌、敕令、文書以及祭壇的布置上,至於施展五雷法時究竟需要多少法力……說句不客氣的話,隻要將足夠將那令牌震響即可。

虎力大仙見大聖問的認真且誠懇,似乎是意識到了什麽,他開口道:“貧道會坐禪!”

鹿力大仙也也開口道:“貧道也善隔板知物之法。”

羊力大仙想了想,道:“貧道養了一條冷龍。”

大聖:……

“還沒有什麽別的神通?”

虎力大仙沉吟片刻,咬牙道:“再有便是吾等兄弟壓箱底的保命絕學了。”

大聖眼前一亮,道:“正是要看三位道友的真本領。”

“貧道被砍下頭來,又能安上。”

“貧道若剖腹剜心,還再長完。”

“貧道在滾油鍋裏,也能洗澡。”

大聖想要掀桌子了:這都什麽小兒科的左道神通?

法海也長歎一聲,別家的妖精修行神通,都是盤算著怎麽把別人弄死,這三個……分明是想要把自己玩死,又怕當真把自己玩死。

這些神通有什麽用?

見了對頭,卻先把自己的頭砍下來,再問對麵怕不怕?

大聖琢磨了一陣兒,道:“俺老孫自鎮元大仙的五莊觀中,也學了幾樣道法,如今瞧見了,到與三位道友有緣,不如切磋一二如何?”

“求之不得!”

……

第二日。

國主請三位國師與三藏師徒入宮赴宴,來的卻隻是三位國師。

“聖僧怎不來?”

虎力大仙低頭道:“聖僧今日一早已經啟程西去了。”

“哎呀!”國主還沒說話,那王後卻先開口道:“那聖僧不是說他臨走前要為本宮誦經祈福麽?怎就不告而別?”

“娘娘不知。”鹿力大仙說道:“聖僧昨夜在三清殿誦經一晚,正是為娘娘祈福,並且有一件聖僧親自開光的法器在此,讓貧道轉交給娘娘。”

鹿力大仙呈上來一塊兒雕花玉墜,隱隱閃耀著溫潤的佛光,王後娘娘剛帶在身上的時候,似乎便有一道寶氣在她周身環繞,頓覺神清氣爽,頭腦清明,這股精神頭似乎讓她覺著自己年輕了十幾歲。

王後娘娘的身上的光彩,在這一刻是遮不住的,但眾人瞧的清楚,這光彩並非是那玉佩的發出的,更像是娘娘本身的特質被激發出來,可還不等眾人多體會幾眼,便很快收斂了回去。

羊力大仙忽然開口道:“陛下,聖僧還叫貧道等人傳一句話過來。”

“什麽話?”

“聖僧言說,道、佛、儒三家皆有所長,亦各有所私,望陛下以國之至尊居中把持,敬僧,尊道,更要養育人才,如此才保得江山永固。”

江山社稷,還是在於養才。

國主長歎了一聲,佩服道:“果真是大德高僧,寡人誠服矣。”

國主起身向著西邊兒拱手一禮,道:“聖僧之諫,寡人謹記,指點之恩,感激不盡。”

說完這一句,國主忽想到了什麽,好奇問道:“聽聞昨日三位國師與聖僧師徒切磋道法,不知可有所獲?”

虎力大仙笑道:“受益匪淺,聖僧門下大弟子孫大聖,還傳授了貧道三人各自一門道法神通,如今方知之前修行皆是小道左術。”

國主終究還是喜歡這些,忍不住道:“都是些什麽道法,寡人可能有幸得見?”

虎力大仙稍停了片刻,似乎是心中有顧慮,可最終還是說道:“這神通道法雖然不是什麽憑人觀賞之術,但既然是陛下所請,我等便獻醜了。”

國主大喜,道:“請三位國師快快施展神通,叫寡人也瞧瞧什麽才是真正道法!”

“此處不得施展,還請陛下移步——”

國主與王後,同三位國師來到了殿外。

那虎力大仙當先走出來,開口道:“陛下,因吾等才修行一晚,神通隻算入門,若叫陛下瞧了不盡興,還請海涵。”

“哈哈哈哈。”國主連連擺手,道:“斷然不會,國師請寬心施展。”

國主話音剛落,便見虎力大仙念動了咒語,登時殿外狂風呼嘯,吹得雲層飄散——

所謂雲從龍,風從虎,這玩弄風術,本就是虎妖伴生的神通,大聖也是因材施教,便傳授了這虎力大仙一道借風禦風的神通,隻是這他才修行了一晚,剛才說是入門……其實也是誇大了不少。

這神通若是修行到出神入化,化身入風,禦風千裏,也不過尋常手段而已。

而後鹿力大仙也施展一套躍岩神行之術,隻是輕輕一躍,便能跳過這王宮,動動腿腳,便在千裏之外,等他返回停下之後,才對國主說道:“具大聖所言,此法若是修行到極致,便能夠參悟那縮地成寸,天涯咫尺的神通。”

最後羊力大仙上前來,揮揮手,便引來了百鳥齊飛;跺跺腳,禦花園中的走獸便匯聚身前,全都聽他號令……除了一手“聚獸調禽”的神通之外,大聖還另外傳授他一套銅皮鐵骨的金剛不壞之法,就怕再想不開自己又去撞牆。

“隻一晚時間,以我等資質,也就隻能將就學來這些本領。”虎力大仙帶著一絲羨慕與向往,道:“大聖的神通數不勝數,自是稍稍從指尖流出來的這兩三樣,便叫我等如獲至寶。”

正此時,國王內侍忽至陛下駕前,小聲道:“陛下,新慶府有一儒生以文亂法,有一武夫憑武犯禁。”

“新慶府?”

鹿力大仙聽了上前說道:“陛下,昨日大聖取來的並非隻有五百罪僧與二十年前受冤屈苦主,也有近些年來受了不公的……其中大多都出自新慶府。”

“有意思。”摸魚摸了二十多年的國主,忽然正了正身形,道:“老太師與刑部、京兆府以及大理寺正審罪僧的案子,這新慶百姓的案子……寡人親自審了。”

內侍又問了一句:“那儒生與武夫怎如何處置?”

“不急,等新慶府詳細卷宗遞交上來再說,寡人也想要看看那新慶知府,會如何呈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