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花妖的刺激。

白牡丹是恢複了一些前世記憶的，一部分真靈的複蘇，再加上反吞了花妖的精元與妖軀，如今成為了半妖之體，如今的白牡丹，其實已經不能算是一個尋常的凡人了。

身負不俗法力的白牡丹，如今不單單是這花錦樓之中的頭牌姑娘，其實更是這花錦樓的幕後掌控者，而她掌控這座花錦樓，也並非是有什麽別的目的，就是單純的為了給這些無家可歸的姑娘，一個棲身之所。

以己度人，白牡丹前半生之悲慘，讓她非常明白似她們這樣的女子，即便是在如今大唐這樣的強盛王朝之中，其實想要真正活出個人樣來，那也是十分的艱難。

即便是那些色藝雙絕，名傳天下的名妓，其實能夠光鮮亮麗而活的，也就是那麽短短幾年。

遲早會有年老色衰的時候，等那個時候……還會有誰人來追捧？

這也是為什麽已經恢複了一部分法力的白牡丹，最終選擇留在了花錦樓的原因之一……有些事情既然沒有人來做，那麽就由她來做好了。

但這行當的名聲始終不算好，因此……在白牡丹得知了呂洞賓如今乃是大唐學宮的首席弟子之後，一度抱怨老天不公。

如今雙方的身份之差宛若雲泥，本就是自己主動追下凡來的白牡丹，在這樣的情況之下，就更不敢輕易去尋呂洞賓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應該如何去麵對呂洞賓。

即便是人間一向都有才子佳人相配的風流佳話，以及大唐之開放風氣……可對於牡丹仙子來說，無疑是一道心結。

因此，白牡丹明明知道東華帝君的轉世之身呂洞賓來到了洛陽，並且正在洛陽的各大青樓之中飲酒尋歡時……卻始終不敢現身相見。

而今日，呂洞賓正是來到了洛陽最大的青樓花錦樓之中探查消息。

花錦樓中有妖氣。

這是呂洞賓在將目標鎖定於洛陽各處青樓之中時，便已經發現了的問題。

但以他的儒門望氣術觀之，這花錦樓中的妖氣並不純粹，這妖氣之中還混雜著些仙靈之氣，且氣象微弱……潛藏在洛陽城中的妖族其實並不少。

呂洞賓之所以來花錦樓中晚一些，其實正是因為別家青樓中的妖氣，更加濃鬱一些。

妖族潛藏於人族之中，本就不是什麽新鮮事，何況現在大唐已經在逐步放開對妖族管控政策……而在長安城中，已經有妖族正大光明生活了。

而那些有前科的，自然就不敢去長安放肆，故而長安之外的第二大城池，洛陽就成為了他們的首選。

可即便是洛陽建立了“妖坊”、“妖街”，其實這些混跡於人族之中的妖類，反而並不願意在這些地方安居落戶……它們還是更喜歡同人族混在一處。

其實絕大多數的妖族，都還是非常有分寸的，輕易不會去攪擾普通的百姓，尤其是在如今的大唐統治之下，但凡有點出格的事情，一旦鬧大了……不是引來玄甲軍就是不良人。

如果是不良人還好，說不定對方看中自己有一技之長，還能順勢被收編，成為大唐的一份子；可出手的若是玄甲軍，那麽一般情況下，都是非死即傷。

妖族也從來沒有想過，他們在人族的地麵上，還有這般守規矩的一天。

但形勢比人強，況且是在別人的地盤上，自己識趣一點兒，總比丟了性命要好。

洛陽的青樓，呂洞賓基本上已經是逛完了的，那些藏在青樓之中的妖類……雖然妖氣要比花錦樓中的妖氣深厚得多，但也都不是什麽惡行之輩。

這洛陽畢竟已經被定為了東都，等建成之後，天子就會移駕洛陽……作為大唐暗夜守護者的不良人，自然是已經提前做過調查的。

那些不安分的妖族，早就該怎麽處理，就怎麽處理了。

這點業務能力，他們還是有的。

其實躲在花錦樓中的花妖，原本也在不良人的監察之中，當他們發覺花妖要對白牡丹動手的時候，其實已經要出手緝拿了……但不料白牡丹的覺醒仙靈之氣，反而是將花妖反殺。

再然後，就是袁天罡親自下令，讓洛陽的不良人在暗中照應這位白牡丹，等時機成熟的時候，他這位不良帥，會親自來招攬。

這也是為什麽，白牡丹能夠掌握花錦樓的原因之一。

要知道，能夠在洛陽這一畝三分地上，開一座如此規模的青樓，那可不是什麽尋常人家能支撐得起的……如今的修行界已經漸漸浮現在了民眾麵前，洛陽作為大唐的“主城”之一，其中自然不乏修行中人。

而洛陽當地的大族，自然也會想方設法的去招攬這些修士，並且……他們也會想盡一切辦法，躋身其中。

其實往往很多修士在自身修道之途能夠看到盡頭之後，也是會選擇回歸世俗的……這並非是什麽不恥之事，托塔天王李靖，當年不就是下山之後，在殷商當了陳塘關總兵麽。

隻不過是，拜服於人王麾下，與同在天子腳下臣服，對於修士來說，那是兩種心境。

否則，在姬發建立大周之後，那些修士也不至於走了個七七八八。

當年姬發，但凡能夠將“肉身成聖”七人組中的一位留下，恐怕大周的國運，便不是那虛假的八百年。可就連作為文王義子的“雷震子”都選擇離開大周，可見人王與天子，對於修士們來說，確實是兩個完全不同的選項。

其實呂洞賓已經是放棄花錦樓探查了，但想著來都來了，隻剩下這最後一家了，多多少少還是要進去看看的。

當呂洞賓踏入花錦樓的一瞬間，便有諸多鶯鶯燕燕主動貼上來，即便是那些已經在陪客的女子，也都忍不住拿眼往呂洞賓的方向瞥過來。

其實別說是這些女子們，就算是來尋樂的男客人，在見到呂洞賓的時候，那也都是忍不住紛紛側目過來。

而且他們在見到呂洞賓的時候，心中竟生不出半分嫉妒之意來，眼中全是羨慕。

就以呂洞賓的容貌與氣質……即便是當年風靡一時的小白龍，似乎在他的麵前都要稍遜一籌。

至於三藏聖佛……這位現在的尊格太高，三界眾生已經不敢再提這樣的事情了。

但不可否認的是，當年那些傾心於三藏法師的女子，也當真都是終身未嫁，一個個從此青燈古佛相伴，深研佛法。

而當法海得知了這件事情之後，也是神情複雜，不知該喜還該憂……喜的是三界多了幾位向佛的女居士；而憂的是，她們本不該如此。

三藏法師對眾生是否應該出家的態度，可謂是三界皆知。

即便是他“自證如來”之後，這一點也始終沒有改變過……佛不讓向佛之人出家當和尚，這還叫佛麽？

不論是放在佛門哪一宗，那都是相當炸裂的存在。

但這話是三藏法師說出來，大家便覺著似乎本就該如此。

尤其是對於李世民來說，他認為禦弟之言，才是佛之大道。

人間向佛之人，若是全都出家當了不事生產的和尚，那不就亂套了麽。

地誰來種？

兵誰來當？

最可怕的是，沒有後代，斷了傳承。這才是對於一個王朝帝國來說，最可怕的事情。

還想要帶領大唐征服三界，成就人王之位的李世民，怎麽可能容忍這樣的事情發生。

很多時候，李世民也在深夜之中細細思量，如果說禦弟同自己的立場相左的話，那麽一定是沒有如今之大唐的。

因為他們兩個遲早得因為這件事情起了矛盾，到時候不論是誰讓步，那無疑都會影響到他們之間的感情……一旦在這方麵出了問題，作為一個帝王來說，李世民便絕對少不了對禦弟的戒心，等到那個時候……究竟會發生什麽事情，那可誰都說不準。

好在……事情一直都在往最好的方向發展。

而三藏法師，也始終是守護大唐百姓的一麵金佛。

呂洞賓也是在長安城中，見過些妖魔鬼怪的，但相對比起來，那些妖還是太安分了，甚至都不如街邊的那些小廝混混……

還是洛陽這邊，更有江湖氣息。

別的不說……反正在長安城中的青樓中，她是從來沒有見過女妖混跡其中的。

這一次過來，雖然是為了查案，而且還一無所獲，但好歹也是漲了見識。

在來花錦樓之前，呂洞賓都已經是在暗中探查過了的，知道這花錦樓中的妖氣，乃是從頭牌姑娘白牡丹身上傳出來的，而白牡丹身上的異象，自然逃不過他的眼睛……就這樣一個“弱不經風”半妖，八成也跟大野澤邪神失蹤案沒有什麽關係。

畢竟……就那一隊玄甲軍任何一個士卒，都不是她能夠應付得了的。

此番過來就是為一個圓滿……故而在這些鶯鶯燕燕圍上來的時候，他也隻是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

呂洞賓的冷漠態度，自然叫這些姑娘好生失望……青樓中的女子，拿的出手的無非就是容貌與才藝，如果這兩樣都不能吸引到客人為自己駐足的話，那其實也就證明她在這一行中，並沒有什麽生存下去的本錢。

當然了，如果是客人口味獨特刁鑽，那就得另說了。

洛陽城中來了一位大唐學宮的才俊，這事兒早就在私下裏傳開了……呂洞賓這位大唐學宮首席的身份，那可不是浪得虛名。

他雖然是第一次來洛陽，但洛陽城中的人，可不都是第一次才見他。

那些經常往返洛陽與長安兩地的商人，其中自然少不了有些見過他的……商人們有錢啊，有錢就那就得享受，而這個時代吃喝玩樂的地方也就那麽幾處，青樓便是他們最多光顧的地方。

故而在呂洞賓第一次逛洛陽青樓的時候，他的行蹤便已經是藏不住了……甚至他每日去了哪一座青樓，點了哪一位姑娘，都被人專門記了下來。

今日花錦樓的姑娘們，其實是憋著一口氣的。

明明洛陽城中就數她們花錦樓的名氣最大，可偏偏這呂洞賓，非要把洛陽城中的青樓逛遍了之後，最後才要落足她們花錦樓……

這說明什麽？

無非是兩個，其一，就是呂洞賓看不上她們這花錦樓；其二，那就是把最好的留在最後。

其實別說是花錦樓的姑娘們，整個洛陽城知道這件事情的人，其實都會認為呂洞賓最後來花錦樓，是因為第二個原因。

也就是沒人跟呂洞賓說過，不然他肯定大呼冤枉。

自己最後才來這花錦樓，明明是因為這花錦樓中的妖氣最弱好吧！

他呂洞賓是喜歡在青樓之中喝“花酒”，但他向來都是隻喝酒，不探花的……最多就是看看姑娘們跳舞，聽聽姑娘們演奏唱曲兒，他呂某人的名號，在長安各大青樓，那可都是有口皆碑的。

就是讓一眾姑娘們，愁煞了心腸。

如今到了洛陽，他其實也是同在長安時一個模樣，但傳出來的風聲……可完全不對。

其實一開始還好好的，但不知道從哪一位姑娘開始，一切就都變得不一樣了……但凡是他去過的各大青樓，都把他點過的姑娘，當成是了新招牌……

並且說什麽“大唐學宮首席弟子”認證過的女子，身價直接翻倍上漲……而且還引得客人們趨之若鶩。

這也是為什麽呂洞賓一來到花錦樓，就如此大受歡迎的原因……有誰不想被呂洞賓一眼選中呢？不隻是在這花錦樓，此前幾座青樓之中，也是一樣的遭遇。

因此這風流的名聲，便不知不覺就這樣傳出去了。

這種事情，一向是有嘴說不清的，而呂洞賓也懶得解釋。

今日要來這花錦樓的，除了呂洞賓之外，其實還有另外一人。

那就是這幾日混跡於酒肆之中的李白，一開始去了幾家正經酒肆之中，並沒有見到什麽厲害的妖族之後，李白還以為是自己選錯了方向。

可後來才知道，在洛陽城附近，其實是存在幾處妖族常去的酒肆的。

之所以說是附近，那是因為這些酒肆，並不在洛陽城中，而是在洛陽城外。

不是洛陽城的酒不讓他們喝，而是他們不敢在洛陽城中喝太多，小酌幾杯又完全沒有必要，故而想要開懷暢飲，那還得是去城外的江湖酒肆。

他們不敢在洛陽城中多喝的原因也很簡單，那就是人族喝多了耍酒瘋，造成的破壞力終究是有限的……但是若是妖族喝多了，他們直接醉死過去，倒也罷了，倘若瘋癲起來，那可真就不是小事情了。

此事，也是有過前車之鑒的。

但是被不良人以最快的速度給壓製解決了，故而也就並沒有引起什麽太大的風波。

但在洛陽之中的妖族，顯然是更加知道其中內情的，尤其是其中一些還親眼見到了不良人前來緝拿那些醉酒鬧事之妖……再之後，洛陽城中便從此沒有了它們的行跡。

故而有一些傳言，就在洛陽城中的妖族圈子裏傳了出來，說那些被不良人帶走的妖族，恐怕都已經被處死了。

之所以不公開處置，那是因為不想引起洛陽百姓的惶恐。

畢竟對於尋常百姓們來說，如果讓他們知道自己的身邊一直潛伏著一群妖族，那絕對是會造成他們日常生活上的困擾的。

雖然說公開妖族之事，那是遲早的事情，但很顯然……現在還不是一個好時機。

就好似修行者的事情一樣，不也是一點點的揭露在眾人之前麽，人族對於新事物的接受能力還是很高的……假以時日，人妖二族和睦相處的景象，並非不能實現。

最起碼，現在的“妖坊”與“妖街”，已經開始同人族接軌了，隻是洛陽城中的人族，很少往這兩個地方去，妖族真正住進來的，其實也是寥寥無幾。

便顯得愈發陰森可怖。

李白在城中酒肆探聽消息，也不算是浪費時間，最起碼是喝到了一些好酒的……城外酒肆的消息，也是他在城中酒肆打聽到的消息。

當年有妖族喝多了鬧事兒這件事情雖然人族之中知道的人不多，但並不是沒有……最起碼那些經常混跡在酒肆中飲酒的老酒客們，是有親眼見到過的。

同在青樓之中探聽消息的呂洞賓不同，在城外酒肆探聽消息李白，還真就查到了一些蛛絲馬跡，雖然還沒有確定線索的真偽，但總算不是沒有收獲……隻要有了調查方向，就不怕事情挖不出來。

故而在跑遍了城外的那幾處經常會有妖族前去飲酒的酒肆之後，李白便要約見呂洞賓。

正巧呂洞賓今夜要探這最後一處花錦樓，便幹脆將見麵的地點，約在了這裏。

李白雖然不風流，但他卻是個豪爽不羈之人，況且在長安的時候，他便經常跟著呂洞賓上翠雲樓飲酒……如今聽聞呂洞賓約自己在號稱是洛陽第一青樓的花錦樓見麵，他也絲毫不意外。

唯獨在意就是的……聽聞這花錦樓之中牡丹釀獨步天下，不知道今夜是否能夠這個口福享用一番。

兩個小年輕，在花錦樓之中“享樂”。

李淳風這個時候，則是來到了東都宮城的工地之中……不查不知道，一查嚇一跳，原來洛陽城中藏著的妖族還真不少。

這為東都宮城修建宮殿的，也有不少妖族在此……隻不過他們其中並非全都是偷偷潛入大唐來的，其中的一個施工隊，是從麒麟城過來的。

麒麟城的猴妖一族，那可都是個頂個的手藝人。

金聖宮娘娘在得知大唐要新建東都的時候，二話不說就將麒麟城中最頂尖的一批“建造大師”給送了過來。

因為魏王李泰拜在金光仙的門下，故而大唐與麒麟城，那是實打實的盟友，李治自然是接受了金聖宮娘娘的好意。

事實證明，這一批“大師”的手藝，那也當真是沒的說，就連全權負責東都建造的魯班後人，對它們也是讚不絕口。

並且也從它們的身上，學到了很多實用的技巧。

麒麟城的猴族也是一樣，畢竟要論在技巧上的研究，那還得人族更加精深……雙方是相互切磋，互惠互利。

而除了他們這些從正規途徑加入建造隊伍的妖族之外，也還是有一些山野妖精，能在工地出一把子力氣的。

現在大唐妖族的日子，是越來越不好過了，尤其是靠著大城池的附近的山野，時不時就得遭受一兩次的掃**……為了不那麽提心吊膽，再加上大唐現在逐步開放對妖族的政策，故而他們為了加入大唐，那也是各有各的門道。

在工地上出力的這幫妖怪，就是被人怪帶來的……對方言說：“隻要能夠在建造東都的時候，立下功勞，那就可以獲得大唐的戶籍，正式落戶於大唐，成為大唐真正的子民。”

如今的大唐，那可是今時不同往日，尤其是在大唐境內，知道大唐變化的這些妖族，自然是很難忍受如此引誘。

而且對方說得信誓旦旦，並不像是在騙妖的樣子……便本著為自己搏出一個前程的想法，來到了東都宮城的建造工地上。

還真別說，有了這樣妖族的加入，效率是當真提高了不少。

畢竟這些妖族幹起力氣活來，那還真是一把好手……

這負責宮城建造的，自然也有不良人的人，他們對於來這裏出力的妖族，便多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畢竟能上這個當的妖，心思也壞不到哪兒去，留下也並不是不可以。

那個“誆騙”妖族們來洛陽工地的人，早已經被不良人收納了，這小子是個人才……雖然辦得事情不地道，但正是他們不良人需要的風格。

並且，不良人也願意為他私自許下的承諾背書……將來等東都建好之後，這些妖族便選一匹老實的送往工部，留下一些稍微活絡的，建立起不良人自己的建築隊。

不良人的據點，那也不是憑空就能出現的。

李淳風在了解到這裏的妖族情況之後，心中已經有了計較……此處，或許能夠作為一處釣點，若是運用得當，少不得釣上一條大魚來。

但決不能大意，一定要做好萬全的準備，不然很可能會出現弄巧成拙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