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三聖母出手直接破陣,當然是眼下最省力的選擇。
但同樣對於李白與呂洞賓來說,這樣的曆練也是可遇不可求的……能有這樣印證自己所學的機會,他們當然還是希望能夠受些磨礪。
原本是作為征討梁山妖魔的主帥費長房,這會兒反而是清閑了下來,他在帥帳之中同藍采和兩個人,看著眼前的梁山的沙盤,也並沒有什麽推演的心思的。
藍采和見費長房忍得辛苦,便笑道:“我看將軍手癢難耐……不然也入山中探查一番?”
“不。”費長房咬咬牙,強自鎮定,道:“我現在的職責是守好大營不失,至於破陣……就讓他們來吧。”
藍采和聽到費長房如此言語,上下打量他好一陣……眼看著費長房快發毛時,藍采和才接著說道:“將軍變了。”
“哦?”費長房耳朵稍微動了動,身體似乎也更加挺直了些,眼睛向著藍采和的方向微微瞟了幾下,似乎在說,會說就你多說幾句。
別看費長房現在已經能夠獨領一軍,但他也很清楚,這是師父對自己的考驗……是要驗證自己的所學,同時也是要通過這一次行軍,來判斷自己是否當真能夠獨當一麵。
因此,在很多時候……費長房都是強行克製自己的本性,盡量讓自己三思而後行……做出最妥當的決策。
可他終究也是個年歲不大的小年輕,在心性上當然不夠老練,況且費長房本身還是個衝動的性子……他能做到如今這一步,其實已經出乎了許多人的預料。
不過薛仁貴對於自己的弟子,一向十分信任……所謂知子莫若父,薛仁貴雖然不是費長房的親生父親,但一日為師終身為父,他就同費長房的父親並無二致,當然很清楚自己的弟子,能夠做到什麽程度。
否則,也不會放他出來走這一遭。
他薛仁貴也是堂堂大唐的戰神,如果弟子不成器,他怎麽會把人放出來丟人現眼?
如今,更多是在顯擺。
而費長房的所作所為,也確實令人刮目相看,最起碼在李世民看來,已經完全具備一個合格,甚至是優秀將領的品質。
再好好雕琢一下,便又是大唐的一塊兒中流砥柱。
當然,對於李世民來說,如今在梁山的這些人,那將來都會是大唐,乃至人族的柱石。
就憑現在大唐的發展速度,留在大唐當官,真不見得就比去天庭當神仙來得差……最起碼大唐的官,要比在天庭當神仙自由很多。
尤其是可以光明正大的娶妻生子,這一點即便是已經在進行調整的天庭,也是拍馬難及。
不過相對來說,神仙們動凡心的情況,也畢竟不是常態……大唐也很難單憑這一點,就籠絡到修行者們的投靠……修行者們看中的,更多還是人族氣運。
如果投靠大唐,隻享受到人族氣運,而不會沾染到王朝因果,那就更好了……但顯然這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就拿現在的大唐與人族來說,它們雙方幾乎就是互為一體的關係,很難將他們完全割裂。隻是對於很多本就出身於大唐的修行者,並不會感受到其中的差別。
但那些別國的修行者,甚至是異族……就得花費一些時間來接受了。
藍采和與費長房是多年的好友,他見費長房露出這般神情,便知道自己這位發小,看似沉穩了不少,但其實本性並沒有發生太大的改變。
但也正是因為如此,藍采和才對費長房更加佩服。
所謂江山易改本性難移,費長房能有這樣的覺悟,也可見他心誌之堅定。
藍采和認為自己是萬萬做不到費長房這樣的……就好比他生性浪**,受不得一點約束,如果讓他來從軍,無異於是將他投入了監牢之中,那不如殺了他更痛快。
在三聖母來到梁山的之後,便注定了梁山就翻不起什麽太大的波浪來。
別說是梁山老妖到如今依舊是藏著不出來,即便是他露麵了又能如何?
如果隻是李淳風與豬八戒的話,或許還能夠跟對方周旋一二,可如今……即便是他再厲害,還能厲害的過手持寶蓮燈的三聖母?
對於梁山老妖來說,現在最好的結果那就隻剩下繼續躲著不露麵了……這時候恐怕梁山中的妖魔,都不希望梁山老妖回來,否則都會影響到他們的歸降大計。
除非梁山老妖會主動帶著梁山群妖束手就擒,向大唐臣服……否則,隻會是害了梁山群妖的性命。
轟轟轟——
水泊處傳來真正的爆炸聲,將費長房與藍采和引出了帥帳,然後就看到梁山水泊方向,掀起了滔天巨浪……逐浪排空,而後一道道水龍卷衝天而起,向著四周擴散。
費長房隨即下令全軍戒備……可他的軍令還沒有傳出去,就見三聖母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飛上了雲端,手中的寶蓮燈散發出五彩斑斕的仙光……
那些狂躁的水浪,幾乎就是一瞬間,已經被全部撫平。
梁山水泊複歸平靜。
這些水浪或許看起來非常凶險,但對於三聖母來說,卻也算不得太難處理……畢竟她連天河弱水都能送回天上去,隻是一潭八百裏的梁山水泊而已,即便是有陣法的加持,也不足以對三聖母造成太大的麻煩。
輕而易舉就懾服了水泊。
費長房與藍采和的眼力都還算不錯,即便沒有在現場,也能夠依稀看到,隨著水浪落下來的,還有兩個十分狼狽的身影,正是前去挑釁水泊之中妖魔的李白與呂洞賓。
水泊這邊兒的動靜,也是驚動到了李淳風與豬八戒,他們怕大陣因此生出什麽變故,故而提前撤出了陣法,直接去到了水泊岸邊。
抬頭正見到三聖母在操控寶蓮燈,便放下了心中的擔憂。
“寶蓮燈”也算是三界之中的一大招牌了,雖然三界之中不乏與寶蓮燈同等級的靈寶,可也當真沒有人如同三聖母一樣,手持靈寶在三界幫扶眾生的。
不說旁的,就說當年在封神大戰之中,別說是與寶蓮燈同等級的靈寶,就是比寶蓮燈高一個等級的靈寶,也不是沒有。
可這些靈寶,那都是聖人所有,也基本都很少在人間顯靈。
故而,才讓寶蓮燈在人間的名氣越來越大。
與其說是寶蓮燈聞名三界,倒不如說是被三聖母執掌的寶蓮燈,才有這般大的名聲。
平息了波浪,三聖母見岸邊有人到來,便也落下了雲頭。
“李淳風見過三聖母。”李淳風迎上去,主動見禮。
三聖母抽身躲開,反身向著李淳風行禮,“楊嬋見過小師叔。”
李淳風當然也不受,雙方就是各見各的禮,同時躲開對方的禮。
這樣的場麵,李淳風已經習慣了。畢竟他師從太上老君,即便是老君隻是太清聖人的一個化身,但他的輩分依舊高的嚇人。
當年楊戩見了李淳風,也是口稱小師叔的。
楊嬋自然也不能例外。
一旁正想要向三聖母見禮的八戒,見到這狀況,還稍微愣了一下,這才反應過來是怎麽回事……這幾日同李淳風相處的時候,八戒可一向沒有把李淳風當“長輩”……都是按同輩相交。
這下子才恍然大悟,眼前這位李道長……竟然是同佛祖、菩薩他們平輩的。
八戒心想:若是這樣論起來,那老豬我應該怎麽稱呼李道長?
師父畢竟是“金蟬子”轉世,而金蟬子是佛祖的弟子……豈非是說,師父比李道長還低一輩兒?
那自己……八戒眼中帶著幾許遲疑,似乎是在思索,是否要改口稱呼李道長為“師叔祖”。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自己又該如何稱呼三聖母呢?
便是一向在人情世故方麵十分練達的八戒,這會兒仿佛也有些轉不過彎兒來,被眼前的局麵搞得有些頭昏腦脹。
李淳風對這方麵還是敏感一些的,他見八眼神有些迷離,當即就道:“禪師……咱們各論各的……況且禪師出身佛門。”
言外之意就是,玄門與佛門之間並非一家,都不需要嚴摳這些輩分關係了。
神仙之輩,壽命動輒萬年……出現這樣輩分混雜的情況,那是在所難免的事情。一般來說,除非是同出一門,大家在外麵遇上了類似的情況,也都是各論各得。
如果當真要較真的話,那可是真不太好捋清楚。
就好比李天王一家,這輩分已經全都亂了套……李靖與三個兒子是師兄弟,而女兒李貞英則是拜在了三聖母的門下,輩分平白無故的比她的三個兄長還降低了一輩兒。
就拿楊戩的兒子楊矩來說,他叫李貞英師姐也可以,稱呼對方姑姑也沒錯。
“三聖母。”八戒從善如流,向著三聖母一禮,當真讓他改口,他也改不過來。
這一次三聖母就沒有躲,不過她是向八戒還了一禮,“禪師。”
“三聖母怎麽也到了梁山來?”八戒好奇詢問了一句。
“我正在三界之中遊曆,正好就在青州境內,聽聞得大唐軍隊征討梁山妖魔,久攻不下,似乎是遭遇了什麽麻煩,故而前來相助一臂之力。”三聖母笑道:“不過剛才從費將軍的口中,已經得知了現狀,知道道長與禪師正在破陣……便應了李白與呂洞賓二人所請,為他們掠陣降妖。”
“適才應該是他們同水中妖獸爭鬥的時候,激發了水泊之中的大陣,才弄出那麽大的動靜。”
李淳風與八戒聞言齊齊向著水麵上望了過去,可能是適才的巨浪與水龍卷,將原本覆蓋在水麵上的迷霧,也一同吹散。
李白與呂洞賓,他們兩個這會兒正在水下同數隻妖獸纏鬥……但也隻是能夠維持便麵上的相持局勢,想要在水中擊敗這些妖獸,可沒有想象中那麽容易。
這還是有三聖母以寶蓮燈為他們攝住陣法的情況下,都如此艱難……如果貿然下水的話,恐怕早已經落敗而走了。這對於他們來說,也算是一次難得的經曆。
之前八戒沒有下水,正是因為顧忌水中的陣法,如今有三聖母掠陣,當然就少了一些後顧之憂。
“那就勞煩三聖母掠陣了。”八戒向三聖母道一聲謝,接著說道:“我去助他們一臂之力。”
“善。”
見三聖母答應下來,八戒便倒提著釘耙,一個猛子紮入了梁山水泊之中。
“小師叔可要下水?”
三聖母一手持著寶蓮燈時刻戒備突發狀況,一邊兒向著李淳風詢問了一句。
“貧道水性不佳,如果貿然下水,不說拖累到他們……但很可能也會妨礙到他們。”李淳風搖搖頭,接著說道,“還是就在岸上作為策應吧。”
八戒可是個生力軍。
李白與呂洞賓,包括那些水中的妖獸,他們的消耗可都不算小。
甚至還有些實力稍弱一籌的妖獸,身上都是受了幾處傷的,雖然不算重傷……但還是會影響到自身的行動。
這八戒禪師忽然下水,可謂是瞬間就打破了水下這個本就不算穩固的平衡局麵。沒過多久,水麵上就漂起了陣陣血紅。
大約也就是一炷香的時間。
水麵上先是**漾起一些波瀾,然後就見八戒與李白、呂洞賓,從水中一躍而出,而在他們各自的手上,都提溜著兩隻妖獸。
“嗯?”
李淳風輕疑了一聲。
一旁的三聖母見狀有些好奇,便順著李淳風的目光看過去,發現李淳風目光所及之處,並非是八戒禪師,亦或是李白與呂洞賓的身上,而是在那些妖獸的身上,便好奇詢問了一句,“小師叔,是有什麽不妥的地方麽?”
嘭!
八戒率先將自己手中的妖獸丟在了李淳風麵前,就聽八戒直接開口說道:“不太對勁兒。”
“禪師果然也有所察覺。”李淳風對於八戒之言,並不覺著奇怪。
“嗯。”八戒點點頭,“這些妖……似乎沒有靈智。”
“因為它們並非是妖。”八戒認不出他們的身份,是因為此前沒有見過類似的存在,但卻瞞不過李淳風的眼睛,他對八戒說道,“如果貧道沒有看錯的話,這些其實是凶獸,來自北俱蘆洲的凶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