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白雖然是第一次見玄都大法師,但他對這位素未謀麵的師伯,其實並不陌生。
在金鼇島的時候,他經常聽金箍仙師叔談起這位三教首徒,誠可謂是久聞其名,如雷貫耳。
故而李白當然知道玄都大法師在三界之外的混沌之中建立了玄都城,並且召集了三界之中的諸多高手,在玄都城中抵禦域外天魔。
其中更是以人族的先輩們為主,這更是讓李白心向往之……他曾經向金箍仙表露過自身的意願,說他願意代表截教,前往混沌之中鎮守玄都城。
李白能有這個想法,當然是值得鼓勵的。
但他的實力,其實也不足夠支撐他在混沌之中站穩腳跟,混沌之中處處是凶險,稍有不慎就是個神魂俱滅的下場。
在李白沒有足夠強大的實力之前,無當聖母也不會放他去玄都城,畢竟收一個稱心的弟子不容易,如果隻是在三界之中,無當聖母還有自信能夠護他的周全,可若是出了三界去到混沌當中,那可真就是生死有命了。
就無當聖母所知,如今在玄都城中的那些人族高手,他們的實力堪稱恐怖,但即便如此……在每一次與域外天魔的交鋒之中,總是免不了犧牲。
要知道他們在三界的時候,便已經是有名有姓的強者了,否則也不可能被玄都大法師選中,帶去玄都城。
李白在這裏聽著玄都大法師與女魃娘娘的對話,便基本確認了玄都大法師此番回到三界,恐怕就是要帶女魃娘娘去玄都城的。
他雖然此前答應過了師父,在修行不夠的情況下,不再考慮去玄都城的事情……但此刻見到了玄都大法師本人,難免有所意動。
“不行。”
但李白還沒有開口,玄都大法師便已經先開口拒絕,顯然是看透了李白心中所想,“現在你的,還不適合去玄都城。”
雖然知道是這個結果,但李白的神情還是有些失落,不過他並不氣餒,以自己的天賦,遲早有一天能夠達到要求……故而他向玄都大法師詢問道,“敢問師伯,要有怎樣的修為才能去玄都城呢?”
玄都大法師想了想,先是看了看女魃娘娘,而後才向著李白說道:“如果你能夠在女魃娘娘的手中,堅持一炷香的時間,就可以勉強在玄都城中,當一個守城的士卒了。”
李白當即就看向了女魃娘娘,意圖很明顯……他想要跟女魃娘娘切磋一下,看看自己究竟夠不夠資格。
“勞請娘娘出手。”
“善。”女魃娘娘並沒有拒絕,其實她也很久沒有出過手了,這一次就當是踏入玄都城之前的熱身,順便指點一下李白的修行,讓他見識一下人族血脈之力的強勁之處。
李白想了想,他將青萍劍放在了一旁。
女魃娘娘見狀忍不住還是提醒了他一句:“我勸你最好不要托大,青萍劍乃是聖人佩劍,雖然你還不能發揮出其全部的威能,但如果棄劍不用……恐怕對於自身的實力來說,也是大打折扣。”
李白卻道:“此番是要印證弟子真正修為,如果使用青萍劍……則不能體現出弟子的真實實力。”
見李白自己都這樣說了,女魃娘娘也就不再堅持,隻是提醒了一句,“我會全力出手,你如果支撐不住,可以使用青萍劍。”
“弟子明白了。”李白向女魃娘娘行一禮之後,便道:“既如此,弟子就先出手了。”
雖然考驗是讓自己在女魃娘娘的手中支撐過一炷香的時間,但這不代表李白不能主動出手……他其實並沒有奢求這一次就能讓玄都大法師帶自己去混沌玄都城之中,他現在隻是想要盡全力,將自己的修為全都展現出來……最後即便是沒能通過考驗,但如果能夠得到玄都大法師的指點,那也是不虛此行。
玄都大法師之所以提出這個考驗,也正是想要親眼看一看李白的修行究竟在什麽境界,以此來預估自己下一次來三界的時間點。
咻——
雖然手中無劍,但李白揮手之間,便是劍氣縱橫……單從劍道的領悟來說,已經算是得到了無當聖母的真傳了,並且李白的劍道並非是對無當聖母的劍道原搬照抄,他還有自己的理解,獨屬於自己的特性。
劍生青蓮,是為青蓮劍歌。
玄都大法師看了暗暗點頭,怪不得能夠得到青萍劍的主動認主,就從這“青蓮劍道”上來說,玄都大法師甚至認為這青萍劍在李白的手裏,比在通天師叔的手中都相稱。
但如果隻是這樣的程度,還少了青萍劍的加持……便遠不足以對女魃娘娘造成太大的威脅。
砰砰砰砰!
女魃娘娘就憑自己的一雙拳頭,一雙氣血充盈的拳頭,將李白的激射而來的劍氣,直接從正麵摧毀。
嘶——!
李白見狀更是倒吸一口涼氣,這還是自從自己出島以來,最受打擊的一次……女魃娘娘的拳勢,似乎還同地獄之中的無邊業火相勾連,這一拳砸過來的時候,李白仿佛自己被一片火海包圍,那拳風更是壓製著自己難以喘息。
這就是女魃娘娘的實力麽?!
這下子李白算是知道,為什麽女魃娘娘坐鎮此地,北俱蘆洲中的妖族,便不敢越過邊境線半步的原因了。
也就是女魃娘娘守著北洲與南洲交界,若是女魃娘娘守得是天界與人界的交匯之地,恐怕那些神仙之流,也輕易不敢越過雷池半步。
轟!
一聲震響之後,李白的身軀被砸入了黃沙深處。
他已經是施展了渾身的解數了,但在女魃娘娘麵前,完全沒有什麽反手之力……即便是自己手持青萍劍,最多也就是多堅持幾個呼吸,雙方之間的差距,已經不是一柄青萍劍能夠拉平的了。
呼哧——呼哧——
女魃娘娘此刻也微微喘息著,她一向是說到做到,適才告知李白她會全力出手,結果就是她果真沒有手下留情,看似隻是普通的一計揮拳,但其實這一拳之中,更是匯聚著女魃娘娘幾乎全部的力量。
別說李白擋不住,就算是換成了他師父無當聖母親自到場,恐怕也沒有那麽容易化解。
不過想到這兩位都是剛猛的脾性,玄都大法師會非常懷疑她們兩個最終以兩敗俱傷的結果而收場……如果是生死相搏,那很有可能就是同歸於盡。
玄都大法師揮了揮衣袖,李白便從黃沙之下冒出來。
“咳咳咳——”
李白冒頭的一瞬間,就忍不住咳嗽了幾聲,稍微舒緩了一下,這才漸漸的恢複如常。而後他向著女魃娘娘驚歎道“娘娘好硬的拳頭。”
女魃娘娘微微一笑,道:“你的劍道也很厲害,假以時日……必在我之上。”
女魃娘娘絕不是在說場麵話,他是真心認為李白未來可期……要知道李白如今隻是一個修行了三十多了的小娃娃而已,便能夠承受自己全力一拳而不受重傷……如果他也跟自己一樣,修行了上萬年的時光,那他的實力會到何等恐怖的境界?
女魃娘娘是不太敢預測的。
女魃娘娘那也是見過“世麵”的人,但似李白這樣擁有誇張天賦的,還真不多……不過每一個她都記在心上,畢竟都是人族的後輩,她這個人族的老祖雖然沒有留下自己的血脈後代,但正因如此,她才對整個南洲的人族,有著一種特特殊的母愛情懷。
玄都大法師此番回到三藏,還真就是隻為了辦這一件事情,他成功接上了女魃,便當著李白的麵,直接帶著女魃娘娘化作一道清光,消失在天際。
至於留在此處的李白……他這一時半會兒也走不了了。因為女魃娘娘將鎮守兩洲交界處的這個任務,當場就托付給了李白,並且還說,“隻有生死搏殺,才能夠快速提升實力……而當我離開三界的消息傳出去之後,一些隱藏在北洲之中的老鼠,當然會想方設法的通過邊境線,進入大唐……這正是你的機會。”
玄都大法師也對李白說道,“如果你想要真正在玄都城之中立足,那麽我勸你最好接受這差事……因為在混沌之中與域外天魔之間的廝殺,遠比此處要殘酷的多……如果你連這裏的強度都無法接受的話,那我勸你還是就此打消了去玄都城的念頭吧。”
李白當然不會拒絕,他拍著胸脯保證,“隻要有我李白在一天,那就絕對不會讓任何一個妖邪從我的眼皮子底下,溜入南洲,進入中原!”
女魃娘娘離開三界的消息不脛而走。
但六耳獼猴與白澤,還是在第一時間就確定了這個消息的源頭,並且分別報告給了三藏聖佛與李世民。
正巧李世民今日在大慈恩寺聽禦弟講道,在二人幾乎同時接到這個消息之後,雙方便相互對視了一眼,李世民無奈笑笑:“李白總說自己受不得朝堂約束,喜歡自由……如今反而是接替了女魃娘娘的班兒,坐守兩洲交界。”
“其實這對於李白來說,也是一件好事。”法海笑道,“他的性子一向跳脫,雖然張狂是少年本色……但他也如今也三十多歲了,這一番經曆……或許能夠讓他沉澱下場,修為更上一層樓。”
不過李白這“釣魚”的手法……倒是跟自己如出一轍。
用這樣的直鉤釣魚,也就是在最開的時候,能釣上來幾條蠢笨之輩……時間一長,等妖邪們反應過來了,自然會不會輕易前來送命。
至於“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顯然不是妖邪們的做事風格。
對於這一點,法海是有著不俗的心得的……
當年西天去取的路上,在最開始的時候,法海便經常以自己為誘餌,來釣那些衝著自己來的妖邪們,其結果也不言而喻……奔他而來那些妖邪,或是神魂送到陰司地府的十八城地獄之中受苦,或是直接就被打的魂飛魄散。
但越往後,便很少看到會有妖邪在主動埋伏他們了。
這當然不是剩下的那些妖邪太狡猾,而是三藏聖佛的威名逐漸傳遍了整個三界,那些妖邪在弄清楚自己的斤兩之後,當然不敢找三藏法師的晦氣。
法海可以預見,李白那邊兒也會出現同款的事態發展。
事實上也正是如此,在最開始的時候,北俱蘆洲那些藏在暗處,並沒有加入“北俱蘆洲建造新家園”的行列之中的妖邪,是對李白悍然發動了襲擊的。
不過因為他們自身實力不足的緣故,再加上李白本身也憋了不小的火氣,很快就全軍覆沒,甚至他們的死亡,都沒有濺起什麽水花與波瀾。
隨著越來越多的妖邪亡於李白之手,許多妖邪已經放了這一條大道,既然越不過、也闖不過……那不如就試試繞行。
這一波的妖邪,其實也沒能成功進入到中原。
因為李世民在見過女魃娘娘之後,便從她的口中得知了,她不日就要前往玄都城的消息,故而早做好了相應的準備。
再加上此事涉及到了妖邪,那麽負責主管此事的,當然就是袁天罡以及其麾下的不良人。
除此之外,佛道儒三家,以及大唐的軍隊,也會參與其中,把守各大要道,就是要防止北俱蘆洲的妖邪入侵南洲……而且還有很重要的一點,那就是隨著女魃娘娘的離開,原本因她而出現的荒漠與沙漠,也會漸漸消退。
等到那個時候,缺少了這一道天然屏障,對於大唐來說,可就沒有那麽好防範了……畢竟邊界線太長,有些時候在防守起來,就很難做到麵麵俱到,難免會出現一些疏漏。
故而在防禦體係真正完備之前,暫時還是需要強者來坐鎮,以此震懾那些妖邪,不敢擅入中原。
北俱蘆洲中的妖邪之輩,其實輕易也不敢入侵大唐……怕就怕是那些北洲的凶獸沒頭沒腦的闖進來,那對於大唐的尋常百姓來說,那無疑就是一場災難。
而針對李白的偷襲,就不單單是源自北俱蘆洲中的妖邪與凶獸了……那些想要謀奪八仙氣運的,當然也盯上了“落單”了的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