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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紀紅飛的家裏,娘倆正展開一場爭論。

紀媽媽說:“年都過完了,也該邀小方到咱們家來玩一天了吧,你一個人待在家裏,有什麽意思?”

紀紅飛說:“憑什麽把人家邀來呀?”紀媽媽說:“我看小方對你挺有意思,也不斷送你些小禮物什麽的,你不覺得嗎?再說,你們是同事,在一塊兒說說話,逛逛街,也不為過……等你嫁了人,我也好輕鬆幾天。”紀紅飛不耐煩地說:“上中學的時候,你天天跟蹤我,偷看我的日記本,唯恐我和哪個男孩子多說一句話。現在好了,臭到家裏來了,你又天天跟催命似的把我往外推。您老人家還是省省吧。”紀媽媽說:“你總不能在這個家裏待一輩子!”紀紅飛也不想和媽媽多爭執什麽,推門而出,要去學校的公寓裏取東西。其實,取東西還在其次,她好像已經算計到,方心寧或許真的回來了。

果然,方心寧也剛到學校公寓。

紀紅飛頓時有些激動,但還是抑製了一下自己的情緒,問道:“年過得怎麽樣?”方心寧實話實說:“沒意思。你呢?”紀紅飛說:“就在家裏看看書,有時也看看電視。還有就是吃得特別多,你看我,是不是又胖了?”方心寧說:“我倒沒怎麽看出來。”他知道女人都忌諱那個字,哪裏敢說。

紀紅飛隻是對體重有些敏感,別人誰會去注意她的那點兒變化?不過,她也許真是更豐滿了些。

方心寧把紀紅飛讓進自己的宿舍裏。紀紅飛也不拒絕,就像早就等著他來讓。兩個人談些過年的事。雖說是覺得過年沒多少意思,可要找點有趣的話題也不難。

紀紅飛說:“我們老家過年可熱鬧了,小孩子在一塊,約著去挨家磕頭,人家高興,就分發給我們些糖果,每個人都得到很多。還有的發給我們香煙,我們都拿回去給了大人,大人就會再賞我們些糖果,每個人都攢很多糖果,到夏天也吃不完。”方心寧說:“我們那裏是不興女孩去人家磕頭的。”紀紅飛說:“我說的都是些小時候的事,我已經有十幾年沒有回過老家了。”紀紅飛和方心寧的老家一個在辛縣的東部,一個在辛縣的西部,兩家相距有上百裏地。俗話說,十裏不同俗,那些區別,讓他們兩個更有故事講。

兩人正說話間,邵雲哲又打來電話:“你在哪?”方心寧說:“宿舍。”邵雲哲說:“一個人在那裏幹什麽?捂小白臉?在校門口等我,我過去接你。”方心寧忙說:“我剛回來,想休息一會兒。”邵雲哲說:“找個地方玩一會兒唄,我新發現個地方,又能保健,又能休息。”

不長時間,邵雲哲已經開車來到學校公寓門前。方心寧本想讓紀紅飛走開,可是又不好意思直接攆她,正猶豫,邵雲哲已經親自登門了。

邵雲哲喊道:“躲在裏麵幹什麽勾當呢?”邊說邊推門而進,一眼就看到了紀紅飛。這是原沒料到的,他一下感到自己血往上湧,心也跳得厲害,有一點點吃驚,又有一點點不好意思了——為自己剛才的話感到了尷尬。

方心寧說:“我們在這裏正說小時候過年的事呢,你也來講講吧。”紀紅飛也禮貌地站起身,道:“你好。”邵雲哲回過神來,直愣愣看著紀紅飛,也說:“你好。”

方心寧看了他們一眼,覺得這真是個撮合他們的好時候,就主動提議:“那咱們找個地方去玩一會兒吧。”邵雲哲當然是痛快地答應,隻是紀紅飛在猶豫,一時決定不了去還是不去。她知道邵雲哲對自己有意思,所以不想去;而她又想跟方心寧多呆一會兒,所以還不想放過這個機會。

邵雲哲說:“咱們去鼇山湖滑冰吧。”方心寧也說:“好呀,我很長時間沒去那裏了。”

紀紅飛想,去吧,也好找個機會向邵雲哲挑明自己心裏的真實想法,好歹別耽誤了人家。

出了門,正好碰到張風跑上樓來,看見方心寧,說道:“快,到我屋裏去。”

方心寧問:“什麽事這麽急?”

“我弄到一個新遊戲盤,盼了很久的,我們一起來玩會兒。”張風說。

方心寧對後麵跟上來的紀紅飛和邵雲哲的攤手,表示很不理解。

且說鼇山湖果然是個好玩的去處。站在岸邊向湖裏看,你就覺得這湖水是一塊碩大無比的碧玉,讓人不忍心踏上去玷汙了它。遠處有不少人正在冰上戲鬧。但是,沒有人敢往湖心裏走,這麽寬廣的冰域,本來就讓人有些敬畏。

三個人在靠近岸邊的地方玩一會兒。方心寧在冰上很會滑,姿勢也漂亮,一會兒正滑,一會兒側滑,滑行中還能做各種動作。這讓紀紅飛很羨慕,口口聲聲要跟他學,可她鞋跟太高,在冰上總站不穩,摔了好幾次。邵雲哲不離她左右,一次次忙搶過來扶,紀紅飛總是躲開他,自己搖搖晃晃地努力站穩。

不長時間,三個人就玩得出了細汗。邵雲哲提議找個地方去吃點東西,就找了一家臨湖的小飯店。

邵雲哲忙著去泊車的工夫,方心寧問紀紅飛:“你看我同學怎麽樣?這麽年輕就成了副局,在整個辛縣是頭一個。”紀紅飛笑著說:“看你那驕傲的樣子,又不是你。”方心寧說:“我同學嘛。真的挺捧的,你不覺得?”紀紅飛說:“當然不錯,你的同學,哪有一個差了的?”她附和著說。

邵雲哲過來,三個人一塊點了菜,便到房間裏說話,不過仍舊說些過年的新鮮事。邵雲哲一個勁地誇老師這個職業多麽多麽好,多麽多麽值得尊重,直誇得方心寧和紀紅飛兩個人麵麵相覷,不知道接什麽話好了。

吃了些東西,再無別的趣味了,紀紅飛提出要回家。到了自家門店,紀紅飛讓兩人去店裏坐坐。邵雲哲倒是早有這個意思,又怕見了紀媽媽有些唐突,看方心寧無意留下,也隻好告辭。

那邊紀媽媽早已經看到,追出來時,隻看到個車屁股。

紀媽媽問:“是小方開車送你?”紀紅飛說:“他哪有車?是他的一個同學,人家在工商局當了副局長了。”紀媽媽驚訝地問:“這麽年輕就當了副局長?不得了,真是不得了。”紀紅飛說:“別提他,你不知他有多煩人,老是想跟人家套近乎。”紀媽媽說:“他不知道你跟方心寧……”紀紅飛說:“媽,我跟方心寧怎麽了?你以後別這樣亂講好不好?我們隻是同事。”紀媽媽自言自語地說:“要是他這個同學,也不錯。隻要是人實誠,就好,何況條件也真不錯……”

紀紅飛才無心與媽媽說這些,正後悔一直沒找到機會跟邵雲哲挑明自己的真實想法。

“姐。”她忽然聽人在叫她。原來馬華在那裏站了好久。

“馬華,你怎麽在這裏?”紀紅飛說。她見媽媽睜大眼睛在看著他們,又忙解釋說:“這也是我們的同事,是我們語組年齡最小的,我們都叫他‘小男孩’。”

“哦,小馬呀,家裏坐會兒吧。”紀媽媽說。

“不了阿姨,我問紀姐一點兒事。”馬華說。紀媽媽便一個人回去了。

馬華說:“姐,原來那個徐敏華性格挺好的,是有人說她性格太強像個男人,她才故意說話裝作那副溫柔的樣子的。”

“那不正是你的菜麽?”紀紅飛問。

“是倒是,可是……”

“又可是什麽,隻要你喜歡她,就馬上下手,要不,你會後悔的。”

“你真這麽認為?”

“真的,我真是為你好。”

“那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