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老師的婚事 34 天天書吧

正在函授站幫忙的程旭光老師打電話告訴方心寧一個好消息:報社為紀紅飛設置的愛心賬戶已經收到捐款16萬餘元。紀媽媽為和進裕的幫忙專門打電話向程老師表示感謝。她知道,這回,孩子真的有救了,如果她家的門店再轉讓出去,還可以得些錢,治病包括後期療養是絕對沒問題了。

這確實是個好消息,方心寧的心裏忽地踏實了。盡管自己的那次真情告白沒有得到紀紅飛的回應,自己跟她仍然是普普通通的同事關係,但他總是希望身邊每一個人都過得好。

程老師說:“你轉告潘念剛一聲,讓他也高興高興。他可沒少為這事發愁。”方心寧嘴上應承著。

肖葉蒙來了,老遠就說:“告訴你個好消息……”方心寧說:“是紀老師捐款的事嗎?”肖葉蒙說:“你就知道錢,是她給我打電話了,情緒非常好。前些天,別說她給我打電話了,就是我跟她打,她都十有八九是不接的。”看方心寧不吱聲,肖葉蒙又說:“你再去看看她吧,雖然她不說,但我總覺得她還是最在乎你。你知道嗎?是季梅婷來找過紀紅飛後,她才不敢理你了。”方心寧問:“季梅婷來過?”他心裏一下豁然開朗,有季梅婷摻和進來,紀紅飛一係列異常的舉動就都有解釋了。肖葉蒙就把季梅婷來泰雲的事說了一遍。

回想起與紀紅飛在一起的時光,確實讓方心寧難以忘懷。如果今天不是知道紀紅飛得到那麽多的捐助,他肯定馬上再赴省城去看她,一分鍾也不耽擱,也不在乎上次對方不理自己的尷尬。而現在,紀紅飛的病在經濟上已經有保障,他反倒覺得沒必那麽急著去了。

肖葉蒙說:“其實,她心裏真的很喜歡你,這恐怕得從我們倆聽你的課說起。我們當時對你的評價你知道嗎?寫字如啟功,笑容像成龍。外形好比劉德華,聲音酷似任誌宏。當時誰能想到我們又都來到泰雲學校了呢?後來她得了一塊石頭,上麵有個‘寧’字,就問我這是不是說上天注定了你們的緣分。我還記得有一次你說你的女朋友姓季,我以為是說她,就告訴了她。從那時起,她就已經把你看做男朋友了。當聽說了你跟季梅婷的事後,她一下崩潰了,再加上季梅婷又來找她,她肯定不願再提你。歸根結底。還是她太善良。她向劉墅表示過好感。但我覺得那都隻是因為她想從你的圈子裏跳出來。真的。我希望你再去看看她,哪怕隻是為了讓她高興高興,至於你自己,願意跟誰就跟誰。我幫你瞞著,好不好?”

從這些話裏,誰都可以聽出肖葉蒙是多麽渴盼自己的好友快些好起來呀。可這話對方心寧來說,就有點兒不中聽。她肖葉蒙把自己看成什麽人了?自己喜歡紀紅飛,也不在乎她生了病,與劉墅相比,自己還沒有那麽現實,自己常常就是一個喜歡生活在夢裏的人。不過現在,自己還不能去醫院。他沒那個勇氣!

潘念剛正式向方心寧告別了:“上邊的意思雖不明說,我也不能再裝傻子了。你說查我能查出什麽來?學校的錢我一分沒掌握,倒是自己的錢倒貼了不少。我也同你一樣,隻想老老實實地幹好自己的本職,當一名好老師。” 這句話。方心寧多麽熟悉呀,是的,他想起當年父親說過的話。他為潘念剛鼓勁,說了些“正義終將戰勝邪惡”之類的話勸慰了一番。

潘念剛忽然轉了話題:“你知道我為什麽當了老師嗎?說起來也挺可笑。我爸是個轉業軍人,這你知道,後來在果東鎮當了副鎮長。有一年教師節,他到鎮一中去慰問老師,那時,我還在念初三。講話中,我爸把一句話,就是韓愈說的那句,‘師者,所以傳道受業解惑也’,他硬是給讀成了‘傳道愛業解感’,讓在座的師生們哄堂大笑。有人就給我爸起了個外號,叫“愛業解感’鎮長。我當時覺得這真是天大的恥辱。辛成師專畢業後,父親就建議我到鎮裏上班,我才不去呢,那裏都是那種“愛業解感”的官,那時爸爸還住在果東,我就選擇了果東鎮一中。”方心寧說:“原來你還有這麽一段故事。”潘念剛說:“我願意當老師,因為學校畢竟是個相對安靜的環境,誰知會這麽複雜。”方心寧說:“是呀,學校也是個小社會,社會上有的,遲早會傳進校園。就像泰雲,表麵上看風平浪靜,深處卻早已暗流洶湧。”

潘念剛提起一隻大包,就此告別方心寧。肖葉蒙、王風等人過來送行,潘念剛怕影響不好,隻想快快脫身。方心寧堅持送他到門口,囑咐說:“一有變化,我就給你打電話。”潘念剛說:“好。後麵還有什麽事的話,你幫我處理吧。”

潘念剛坐上一輛早聯係好的車,就這樣走了。

幾輛警車結隊鳴笛緩緩駛過,行人都駐足觀望,有喜歡看熱鬧的人還追著跑。每輛車上都打著橫幅,是“深入開展‘打黑除惡’專項鬥爭,淨化社會風氣”和“加強社會治安綜合治理,促進全縣經濟協調發展”之類的文字。站在旁邊一個老年人講,這是辛縣公安局在搞節前的嚴打宣傳。一個小夥子接過話頭說,嚴打年年搞,光見打雷不見雨,明擺著的事,民間早就流傳著“蒙衝不掃黃,辛縣不打黑”的說法,那不就是老百姓的意見?方心寧笑著點點頭,對小夥子的熱心解說表示感謝。

作為一個身處校園的老師,雖說也偶爾聽人講社會上這樣那樣的奇聞異事,但他確實沒機會親身體會,便想到剛才跟潘念剛說那個話題——比較起來,校園裏總是更平靜些。

這時,一個聲音喊道:“方校長。”方心寧徇聲看去,竟然是牛真齡老師失神落魄地站在他身後。他回原學校的事情並沒有辦好,那個鄉鎮教育辦公室的領導起初還說等開會商議,後來就很明確地告訴他:既然有本事走出去,就不要再回來了。他怪自己手頭不寬裕沒再繼續“跟進”,這件事才黃了。

方心寧看著他那可憐兮兮的樣子,眼圈為之一紅,說:“走,回咱們泰雲去。”

牛真齡有些猶豫,他不知道泰雲會不會收留自己。方心寧拉起他,直接到校長辦公室找任南德,說:“牛老師又回來了。”任南德聽說過牛真齡老師的那些事兒,心想,他在自己不幹校長的時候離開,在自己重新幹了校長的時候回來,不恰恰是給自己麵子麽?況且他聽說潘念剛已經走了,便痛快地答應讓牛真齡留下來,還在例會上表揚了他這種識時務的行為,之後,又賣個人情,把劉墅他們幾個人也官複原職了。

一出鬧劇總算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