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小時後,如果我還沒有回來,你們就立刻通報江澤。”陸司丞穿上黑色的衝鋒衣,整個人沉浸在黑暗之中。“再由大使館出麵解決,明白?”
隆斐還想說什麽,被盛希拽一把,阻止了。“明白!”
門外,仍然是不停歇的警報聲。
陸司丞沉默的整理著手裏的東西,麵無表情。
作為突擊組的指揮官,我需要的是沉著冷靜,不能把戰友的性命和完成任務這件事拋之腦後。
但是作為你的愛人,前方就算是荊棘密布的地獄長河,我也會不顧一切的要把你帶回來。
……
另一邊。
小茉莉帶著氣喘籲籲地冉苒站在小坡下,仰頭看了眼半山腰的那幢房子。
“這就是你家?”冉苒也順著她的視線看了過去。
小茉莉點點頭。
那是一幢帶著花園的三層小洋樓,原本潔白的牆麵上早已布滿彈孔,破碎的雕花玻璃,傾斜的銅製大門,枯萎了滿個院子的花草。
即使布滿了漫天的陽光,這幢房子也依舊顯得格外蕭條陰森。
冉苒想要推門進去,小茉莉卻突然止步不前。
“怎麽了?”冉苒有些疑惑的轉過頭。
小茉莉扯了扯紅豔豔的嘴角,“沒怎麽,我們快點進去吧,Barclay這麽長時間沒有看見我,應該很想我了。”
冉苒不疑有他,轉身推開了那扇厚重的大門。
亂糟糟的大廳裏,點亮了所有的燈。
一個優雅的男人正坐在正中間的沙發上慢慢地品著紅酒杯裏的高級紅酒,聽見開門聲才悠悠的抬起頭。
是Ogier。
是黑桃Jack。
也是殺死羅見的始作俑者。
一個小時前他們才見過麵。
小茉莉害怕的躲在冉苒身後,緊緊的攥著她的衣擺。
“嗨!我們又見麵了,中國醫生。”Ogier淡淡地笑了起來,禮貌地朝冉苒舉了舉杯子。“意外嗎?”
冉苒強迫自己要冷靜下來,她一手繞到後麵,保護著瑟瑟發抖的小茉莉,“你怎麽在這裏。”
Ogier收回手裏的杯子,輕輕地放在嘴邊抿了一口。“當然是專程為了來感謝我的救命恩人,你了。”
“那我現在收下你的感謝,請問還有別的什麽事情嗎?”冉苒環顧了一圈,站在他身後的全是帶著武器的雇傭兵,硬碰硬是沒有好下場的。“如果沒有別的……”
“當然有。不如我們重新自我介紹一下吧。”Ogier放下杯子,接過下屬遞上來的白色方巾擦了擦根本沒有灰塵的手,冷冷地抬眼看著冉苒。
“你好,冉苒上尉,我是Ogier·W·Knightley,也就是你們所說的,Jack。”
聞言冉苒的喉頭一窒,身後抓著小茉莉的手也不由自主的輕微顫抖起來。“對不起,我不清楚你在說什麽。”
“別繞彎子了,你們來維斯利亞的目的,不就是為了來見我嗎?也為了拿回你們需要的東西,順便再替你們那位死在淅川的戰友報仇。”Ogier又收起了那副冷若冰霜的麵孔,換上那副笑臉,不屑的撇了撇嘴。
“現在既然已經見了麵,那為什麽還要撒謊呢,中國特種部隊就是這麽訓練士兵的嗎?這叫什麽?垂死掙紮還是苟延殘喘?原諒我的中文並不是很好。”
“你想怎麽樣。”冉苒咽了咽口水。
“不想怎麽樣。”Ogier歪了下頭,露出一抹笑,“對於殺死你的戰友這件事,我由衷的感到非常抱歉,我當時忙著逃命,忘記了還有一個狙擊手正瞄準你們。”
“閉嘴。”冉苒的眼睛透著一點點紅氣,“收起你虛偽的道歉。”
“看來,我們之間已經沒有什麽舊事可談了。”Ogier也不在意冉苒不善的口氣,“那不如就來談談眼前的事情吧。”
“我和你之間,還有什麽可談的嗎?”冉苒不屑。
“沒有嗎?”Ogier聳了聳眉頭,從一旁的保險箱裏拿出一隻晶瑩剔透的藥劑瓶,“那S8Z1呢,也不想談了嗎?”
有陽光從破碎的雕花玻璃裏折射到藥劑瓶上,五彩斑斕的如同散落一地的玻璃彈珠。
“你到底想要怎麽樣?”冉苒眉頭一皺,“還是直說吧,我們之間就別繞圈子了。”
“中國女人都這麽爽快嗎?”Ogier淡淡地笑了起來,並不直麵回答,“那你後悔救我了嗎?上尉。”
“後悔。”冉苒也同樣誠實的回答到。
“可冉上尉不是說過嗎?救人是醫生的天職。”Ogier款步走到冉苒的跟前,“我們研製S-6,就是為了讓他們在死去的時候能毫無痛苦。而你就當是在救人了,好好配合我們不行嗎?”
“配合你變成殺人工具嗎?”冉苒不卑不亢的揚起下巴。
“殺人工具?”Ogier像是聽見了什麽有趣的事情,咯咯咯的笑道,“作為神經外科的醫生,你沒救活的人也很多吧,難道你不早就是撒旦手裏的殺人工具了嗎?”
沒想到,他居然能在短短一個多小時的時間裏,就把她的底細查的一清二楚。
“救不活病人,算是我醫術不精。”冉苒也絲毫不退縮,“但是配合你研製病毒,就是殺人犯罪。”
“我的線人告訴我,你們的突擊小組已經在費德城外的駐地集結了。”Ogier筆直的站在她的麵前,“你想知道我的線人是誰嗎?”
他的眼神清澈如山泉,卻晃**著惡毒的鋒芒。
冉苒順著他灼人的視線,緩緩地轉過頭,小茉莉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鬆開了她的衣服,站在離她一步遠的位置,默默地低下了頭。
“Jasmine有沒有告訴過你,在維斯利亞就沒有我不知道的事情。”Ogier揮了揮手,從他身後立刻走出了兩個雇傭兵,繞到冉苒身後一把把瑟瑟發抖的小茉莉抓到Ogier的麵前。“從她第一天從你們的營地裏出來的時候,我就已經在你們的身邊了。”
他說的雲淡風輕,混著陸司丞一次次的警告,聽在冉苒耳朵裏卻像是一枚又一枚的導彈在耳廓裏密集的爆炸。
她的一意孤行,最終讓她身陷囹圄。
冉苒有些無助的看著四周,陌生的房子,陌生的人。
“很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小茉莉跪在地上,雙手覆上冉苒的腳麵。她在顫抖,整個身體都在抖。“可是,可是我沒有辦法。他們抓住了Barclay,我隻能答應!我沒有別的辦法!你會原諒我的,對嗎?”
“不。”冉苒看著她,竟然沒有一絲的恨意,連討厭都沒有。她異常平靜的轉過身,看向已經抖成篩糠的小姑娘,如同第一次見到滿臉驚恐的她時一樣,充滿了柔情。“我不會原諒你。”
“不要這樣,求求你,不要恨我。”小茉莉那雙美麗的眼睛裏全是潮濕湧起,她緊緊地抓著自己雙手抵在額頭上,痛苦的趴伏在地。
“沒想到,中國士兵居然也這麽殘忍。”Ogier嘖嘖道,“你們不是信奉孔老夫子的儒家文化嗎?仁、義、禮、智、信、恕、忠、孝、悌?”
“和你這種人講儒家思想,簡直是髒了我們中華民族的傳統文化。”冉苒冷笑。
她嘴角的笑容還未褪去,就突然被人從地上拽了過去,又一拳打翻在地。“那你猜猜看,你的嘴會有我的拳頭硬嗎?”
冉苒舔了舔刺痛的口腔,鐵鏽味很快就溢了出來。
“隻要你願意和我合作。”Ogier蹲下身,細細的替她擦去嘴角的血痕。“我自然不會虧待你的。畢竟,優雅的女士理應得到尊敬和愛護。”
“做夢。”冉苒不卑不亢,狠狠地剜了他一眼。
Ogier似乎也料到了她的回答。有些遺憾的從地上站起來,“我想,你可能是腦子還不夠清醒。”
說完,一隻潔白的浴缸就被推到了客廳的正中央,Ogier接過下屬遞上來的花灑,緩緩地朝浴缸裏灌著水,“你說,泡泡冷水會不會讓你稍微冷靜一點來看待這件事情?”
這次,還沒等冉苒開口,三個雄壯魁梧的雇傭兵就一擁而上,直接將躺在地上的人粗魯的拖了起來,強硬的按著她跪在了浴缸邊上,等待Ogier的指令。
“想好了嗎?冉上尉。”Ogier使了個眼色,按著冉苒的人就鬆開了手站到一旁。
冉苒抬起頭,吐出兩個字,“做夢。”
“早就聽說中國的軍隊訓練出來的戰士都是鐵骨錚錚呢,看來不是骨頭硬,而是撬骨頭的斧子不夠利。”Ogier抓著冉苒的頭發,直接把她摁進了裝滿水的浴缸裏。
才入水,冉苒就感受到了刮過臉的冰塊和刺骨的寒冷。
水聲不斷地在耳朵邊放大成巨大的漩渦,呼嘯著將人拖進無盡的深淵。冉苒本能的開始掙紮,不知道過了多久,Ogier才把她重新拖出水麵。
“想好了嗎?”同樣的問題。
“做你的夢。”同樣的回答。
同樣的,Ogier又一次毫不猶豫的把她按進了冰水裏。
就這樣反複了將近一個小時,冉苒的眼前開始不斷的出現幻覺,五顏六色的畫麵相互疊加成巨大空洞的黑色,所有的溫暖和歡笑統統褪去,刺痛和寒冷侵占了所有的末梢神經。
“你的祖國還沒有派人來營救你。有什麽值得你留戀的呢?”Ogier輕輕的貼近她的耳朵,性.感磁性的聲音緩緩地在耳邊蠱惑道,“而S-6的研製會讓更多的人脫離死亡的痛苦……作為醫生,你難道忍心看著那些人因為垂死掙紮,痛苦嗎?作為人,不是應該體麵的活著,體麵的死去嗎?”
每一句話都像是一柄鋒利地匕首,劃過她柔軟的心髒。
她的神智開始漸漸潰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