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館的裝修風格非常複古, 棕色沉木桌子,頗具情調的暖黃色燈光暈染開來,窗外的陽光穿梭在空氣當中, 四周的牆壁貼著暖色壁紙, 吧台上有隻橘貓愜意地趴著。

時間在這裏仿佛被按下了減速鍵。

兩人在角落的座位坐下,宋靜原其實不太喜歡喝咖啡,嫌苦, 和服務生小姐姐要了一杯拿鐵, 溫瑤則要了杯美式。

咖啡很快被送上來, 溫瑤低著頭慢慢攪動,銀匙與白瓷杯壁碰撞出清脆的聲音,一縷長發不聽話地從耳後掉下來, 遮住眉眼。

氣氛過於靜謐。

“你們和好了?”溫瑤突然出聲問。

宋靜原怔了幾秒, 思考著溫瑤是怎麽知道這件事情的, 後來才想到, 從夜佳會所回來的那天,她和陳硯正式和好, 雖然沒有公開宣布,但是當天晚上陳硯就把他的純黑頭像換回了她的照片, 封鎖的朋友圈也被放了出來。

是一種無聲的宣告。

這種時候還藏著掖著就沒什麽意思了,況且宋靜原也沒打算瞞, 點了點頭:“是。”

空氣安靜幾秒, 溫瑤笑了聲,宋靜原卻在她的笑聲裏聽出了很多複雜的情緒。

有無奈、有不甘、還有幾分落寞。

溫瑤抿了一口咖啡, 抬頭看向宋靜原。

她穿著一件天藍色的毛衣, 鬆垮的領口露出一截鎖骨, 臉上隻畫了淡淡的妝容, 皮膚白淨,眸子裏像是藏了一汪水。

都說人長大之後,眼神會變得渾濁世俗,但是她卻覺得這種話在宋靜原身上並不奏效。

七年不見,她身上的那份溫柔與柔和並未消退,甚至在喊住她的那一刻,溫瑤能感覺到,她是真的覺得很驚喜,就好像在路上遇見了一個失散了多年的舊友。

明明最後一麵的時候,她對她說了那樣難聽的話。

宋靜原看她有些出神,主動開口:“這些年你過得還好嗎?”

“挺好的。”溫瑤臉上的表情柔和了許多,“你呢?”

“我也很好呀。”

她的笑容很柔和,絲毫看不出她受過的那些苦。

“你知道麽?”溫瑤捏在匙柄上的手緊了緊,指腹泛白,“我其實很羨慕你。”

宋靜原僵了下。

“因為我也喜歡陳硯。”

“我知道。”

那年冬天陳硯帶著她去參加溫瑤的生日會,溫瑤的一個朋友過來對她說了些莫名其妙的話,她當時就有了自己的猜測。

女孩子的心思總是相通的。

“你都知道啊……”細碎的笑聲再次從胸腔裏傳來,溫瑤自嘲地勾了勾嘴唇,“那為什麽陳硯會不知道呢?”

“也許他隻是不願意知道吧。”

宋靜原心口抽痛了下。

她雖然喜歡陳硯,但是聽見溫瑤的話卻能感同身受。

“你既然知道,當年在醫院居然還讓我照顧陳硯。”溫瑤盯著她的眼睛,緩緩道,“養虎為患?就不怕我對他做些什麽?”

宋靜原搖頭:“你不是那樣的人。”

“我沒你想的那麽坦**。”琥珀色的眸子裏暈開一抹戲謔,“你退學之後,我確實轉學到了崎源,去了陳硯的班級。”

“我承認當時的我對你有些嫉妒,也有些討厭,想著陳硯明明對你那麽好,你為什麽還要傷害他。”

宋靜原沒接話。

“我和陳硯認識的很偶然,是初二的時候吧,那時候的他心比天高,野蠻生長著,像是生生不息的野草,即便被燒斷,風一吹便又燎原。”

和宋靜原這種乖乖女不一樣,溫瑤的骨子裏多了幾分叛逆。那時候的她是老師眼中的問題學生,經常不做作業,翹課出去玩,周圍人都說她沒個女孩的樣子,成天和那幫男生混在一起,打架作惡。

不過溫瑤都不太在意。

有一次她和幾個社會上的男生起了衝突,被對方帶著人堵在巷子裏,她雖然會打架,但顯然不是那幫人的對手,很快便被按在地上,身上那件紅色裙子就要被撕裂。

這個時候,是陳硯救了她。

他穿著一件黑色派克外套,動作利落,幾下便將大塊頭製壓在地上,鮮血糊了他們一臉,痛得不住發出慘叫,換做別人早被這場麵嚇傻了,但陳硯卻風輕雲淡地睨著眼睛,裏麵甚至有幾分不屑。

溫瑤第一次遇見這樣的人。

那天來幫忙的人明明有很多,但是溫瑤卻隻記住了他。

陳硯看見她身上那件已經要被撕壞的單薄布料,別開眼,把自己的外套脫下來扔在她懷裏。

“穿著吧。”他說。

溫瑤愣了幾秒,顧不上自己的狼狽,抬頭看他。

少年看起來和她差不多大,身形挺拔落拓,長著張痞帥的麵孔,因為和那□□,眉骨上多了幾道血痕,更顯淩厲。

陳硯注意到她的目光,微微偏過頭,輕笑一聲,沾了汗的發絲垂在額前,陽光偏愛地照在他身上,映出眼中細碎的光。

“嚇傻了?”他從口袋裏摸了根煙出來,咬在嘴裏,猩紅的火光在他虎口處跳動,說話含糊不清的,但聲音低沉又好聽。

溫瑤急匆匆地收回目光,撐著地麵站起來,把陳硯的外套披在身上,小聲說了句謝謝。

那恐怕是她十幾年來最局促的瞬間。

以至於每次回想起來,她都要懷疑,是不是那天的陽光太毒,照的她渾身燥熱,臉頰發燙,神智也跟著不清楚。

“受傷沒?”陳硯問她。

“沒有,你臉上的傷……?”她指了指那幾道血痕。

“沒事兒。”他不在意地擺擺手,轉身就走,背影瀟灑坦**。

那天過去的一個月後,她去酒吧給朋友慶生,輸掉了一局真心話大冒險,被要求和隔壁卡座的人喝一杯。

溫瑤端著酒杯走過去,才發現座位上的人是陳硯。

平靜的心瞬間躁動起來,她深吸幾口氣,勉強保持著鎮定,過去說了自己的狀況,陳硯也認出她了,很痛快地和她碰了個杯。

周圍的男生起哄讓她過來跟著一起玩,她答應了。

她漸漸融入到了他們的圈子裏。

陳硯待她不錯,有什麽局都會帶她一起,但不會有過分的舉動,身旁的兄弟有時候會拿她開玩笑,但陳硯會厲聲製止。

一言一行透露著他對她的尊重。

與此同時,溫瑤也非常清楚,陳硯對她沒有感覺。

隻是朋友間的仗義。

他身邊經常有不同的女孩兒,有時候被溫瑤撞見,會大大方方地介紹一下,絲毫沒有避諱。

最開始她還有一點難受,但是後來她明白過來,陳硯對那些人都不上心,就是留著陪在身邊打發時間,隨時都能換掉。

想到這兒,她心情開闊了不少,想著以朋友之名陪在身邊也不錯,等哪天陳硯收心了,自己就有機會了。

直到高二那年,她從別人口中聽說陳硯參加了學校的藝術節。

她費盡心思地打聽到藝術節的時間,那天上午她翹了課,偷偷跑到崎源高中,想著給陳硯一個驚喜。

不巧的是路上出了點狀況,她被堵在半路,等她匆匆趕到的時候,陳硯的節目已經馬上就要結束了。

他穿了一身黑色的西裝,領帶筆挺,喉骨突出,脊背挺直地坐在鋼琴前麵,身上寫滿了貴氣。

和溫瑤之前見到的他都不一樣。

舞台的光投射在他的頭頂,她擠在人群中仰頭向上看,仿佛看見了自己的神明。

藝術節正式結束之後,她興高采烈地跑過去找陳硯,語氣像是在抱怨:“你要彈琴怎麽都不提前和我說?”

“太遺憾了,隻看見了後半段。”

陳硯不在意地笑笑:“我這破鋼琴有什麽好看的。”

停了幾秒他補充道:“不過是有點遺憾,你沒聽見我搭檔唱歌。”

“她唱得很棒。”

溫瑤愣了下,回想起剛才台上還有另外一個女孩,她穿著灰藍色禮服長裙,長相乖巧,眉眼柔和嗎,像是一張未被玷汙過的白紙。

和之前陳硯身邊的人都不一樣。

因此才會被她忽略掉。

“剛才你看見她了吧?”陳硯的話打斷了她的思緒,他神色一如既往的散漫,語氣裏卻多了幾分不易察覺的驕傲,“人學習成績好,性子也好,和我搭檔是我高攀了。”

溫瑤的臉色更難看了。

她第一次聽陳硯在自己麵前誇其他女生。

沒過幾分鍾,那個女生換好衣服過來,陳硯介紹她們認識,說她叫宋靜原。

從宋靜原出現後,陳硯的心思一直都放在了她身上,餘光都不曾分給自己一點。

他還給宋靜原塞了瓶牛奶,說是音樂老師給的。

但是十分鍾前,她明明親眼看見陳硯托人到商店去買牛奶。

再後來,她在陳硯的朋友圈裏看見了一個女生的照片,雖然隻有一個模糊的背影,但直覺告訴她,那人就是宋靜原。

溫瑤掐了掐掌心,記得之前有一次她問過陳硯為什麽不發朋友圈,陳硯滿不在意地說不喜歡發。

現在他卻直接將她的照片公然發了出來。

這是什麽?

明目張膽的偏愛嗎?

溫瑤心裏生發出了一種不祥的預感。

果然沒過多久,她從沈睿那裏知道,他和宋靜原在一起了。

說意外吧,倒也還好,好像從他們第一次見麵開始,她就有了這種預感。

但破壞別人感情的事情她做不出來,那樣太不酷了,不是她的作風,所以她選擇沉默,很少去打擾陳硯,開始默默關注這一切。

偶爾她會借著那幫“兄弟”的名義邀請陳硯出來玩,但是全部被他拒絕掉了,理由非常統一——

爺要陪對象。

溫瑤隻覺得心裏好像被人倒了杯醋,酸的難受。

過生日的時候,她小心翼翼地聯係了陳硯,問他要不要過來,陳硯一口答應下來,當時溫瑤鬆了口氣,心想陳硯還是很在乎她這個朋友的,沒想到他卻把宋靜原也帶來了,送禮物的時候,他神色自若地把手伸進她的口袋裏麵。

甚至因為自己閨蜜和宋靜原說了些不該說的話就能當場冷臉,一點麵子也不給自己留。

整場派對陳硯都沒從宋靜原身邊離開過,也不覺得無聊,眼神好像長在她身上了,他叫她“我家姑娘”,手搭在她肩膀上,漫不經心地捏著那塊軟肉,還時不時的說幾句渾話,把人逗得臉色緋紅。

溫瑤這是真的意識到,陳硯心動了。

這個女生對他很重要。

從那天起,她開始淡出陳硯的生活。

再次見麵是在醫院裏,聽說陳硯為了救她從樓上跳下來,她那一刻覺得陳硯瘋了。

哪想到跑到醫院後卻聽見宋靜原要和他分手。

她當時恨不得甩幾個巴掌過去。

但她還是氣衝衝地進了病房,看見陳硯躺在蒼白的病**,臉上沒有血色,和記憶中那個意氣風發的少年相差甚遠,心髒好像被人狠狠刺了一刀。她問陳硯:“值得嗎?”

陳硯不解地看向她。

“為了救她,值得嗎?”

陳硯毫不猶豫:“值得。”

“保護她是我的首選,她的命比我更重要。”

溫瑤沒想到,宋靜原走得那麽幹脆。

……

“老師把我的座位安排在他旁邊,都說治愈一個受過情傷的人的最好方法就是陪在他身邊,我當時有些好笑地以為,自己的機會來了。”

“但我錯了。”她無奈地搖搖頭,“他對身邊的異性都非常冷漠,包括我在內,連看都不多看一眼。”

“陳硯受到的打擊比我想象中大很多,整日消極,眸光暗淡。”

“他身上的傲骨好像一點點破碎掉了。”

溫瑤的聲音很輕,但是每個字都砸在宋靜原心上,像是要將她反複淩遲一樣。

“再後來高考結束,我考試失利,決定轉為美術生複讀,和他也沒再聯係過,成了通訊錄裏不再聯係的朋友。”

“我給你看一張照片吧。”

溫瑤從包裏拿出手機,翻翻找找很久,把一張照片遞到她麵前。

宋靜原垂眸。

照片拍的有些糊,可以看出是偷拍的,周圍的同學都穿著厚厚的棉服,應該是高三那年的冬天。

陳硯的頭發剪短了很多,成了寸頭,幾乎貼著頭皮,他穿著一件黑色連帽衛衣,袖子被挽起來一截,露出結實流暢的小臂,肌肉線條緊實。他嘴裏咬著筆,低頭不知道在對著什麽發呆,神情嚴肅認真。

“你猜他在幹什麽?”溫瑤問。

“什麽?”宋靜原想知道答案但又不敢聽,聲線有些顫抖。

“他在日記本上寫你的名字。”溫瑤語氣平靜,“寫了很多個。”

宋靜原瞳孔驟縮。

這些都是她不知道的事情。

“這張照片……可以發給我嗎?”宋靜原發出了一個不情之請。

“當然。”溫瑤掃碼加了她的好友,將照片發過去,輕鬆道,“現在也算是物歸原主了,那我就刪了。”

灑脫至極。

宋靜原將那張照片保存下來,極其鄭重道:“溫瑤,謝謝你。”

-

離開咖啡館後,宋靜原的情緒有些失落,心裏好像被人挖空了一塊,怎麽填都填不滿。

臨走的時候,溫瑤扭頭看她,眼尾微微上揚,站在暖光下,渾身散發著一種具有攻擊性的美:“你很幸運。”

能讓陳硯心甘情願等了這麽多年。

“但我也沒那麽慘。”

起碼已經陪他走過一段路了。

有些感情,注定是要用來釋懷的。

宋靜原漫無目的地在街上走了一段路,最後她打車去了念原集團。

這是她第二次到這來,站在高大氣派的寫字樓麵前,看著那四個閃閃發光的大字,心中有說不出的酸澀。

她無法想象陳硯坐在書桌前麵,一筆一劃書寫她名字的樣子。

是用這種方法來疏解對自己的思念嗎?

她覺得自己好像一個十惡不赦的壞人。

前台小姐禮貌地詢問:“請問你有預約嗎?”

宋靜原臉上閃過一抹局促:“沒有。”

“抱歉,沒有預約不能進去。”

宋靜原轉身要走,前台小姐盯著她的側臉看了下,突然覺得這張麵孔有些眼熟,又喊住她:“等一下,請問你是宋小姐嗎?”

“是的。”

“陳總囑咐過,宋小姐可以隨意出入。”前台小姐笑了下,“總裁辦公室在四樓,宋小姐請自便。”

宋靜原心頭一暖:“謝謝。”

“不客氣。”

她乘電梯上了四樓。

總裁辦的地方比她們整個新聞部還要大,環境幽靜,被打掃的一塵不染。

鄭辰剛好在門口路過,看見她來,過去打招呼:“嫂子你來啦?”

宋靜原被這個稱呼叫的臉熱,指了指裏麵:“他在忙嗎?”

畢竟她是一時興起才過來的,沒有提前知曉陳硯一聲。

“沒事兒,我正好要交材料,你和我一起進去吧。。”

鄭辰帶著宋靜原進去,秘書正在和陳硯匯報接下來的行程,餘光掃到她的身影,陳硯抬頭:“你怎麽過來了?”

匯報工作很快結束,鄭辰識趣地帶著秘書離開,偌大的辦公室裏隻剩下他們兩個人,陳硯的西裝外套搭在一旁的沙發上,身上隻剩下一件白色襯衫,領口處的扣子鬆動,喉骨突出,看起來禁欲又性感。

“我有沒有打擾到你工作?”宋靜原問。

“什麽工作能有你重要?”陳硯把人抱著放在自己腿上,下巴搭在她頸窩上輕蹭,揉著她耳後的一小塊軟肉,“怎麽想著過來了?”

“就是突然很想過來看看你。”宋靜原又想起了溫瑤給她看的那張照片,心中一陣酸澀,淚水不聽話地在眼眶裏打轉,好像一閉眼就會掉下來。

“怎麽了?”陳硯察覺到他寶貝的情緒不對勁,“誰欺負你了?工作上出了什麽不順心的事兒?”

“說出來,老公給你撐腰。”

宋靜原搖頭:“都不是。”

“就是我覺得……有點對不起你,讓你等了我這麽多年。”

“怎麽又開始說這些胡話了?”陳硯語氣輕鬆,眼角噙著點笑意,“咱們倆不是都說開了嗎?過去的都過去了。”

“可是我覺得,那些年你過得不好。”

陳硯抬起手,粗糲的指腹輕輕在她眼下刮過,有些癢:“那你實話實說,你過得好嗎?”

宋靜原剛要點頭,陳硯捏了捏她的臉:“你不許撒謊。”

沉默片刻,宋靜原承認:“我過得也不好。”

“所以咱倆扯平了啊。”他的語氣仍然是漫不經心的,“什麽對得起對不起的,你不也一直喜歡我嗎?而且等你是我自願的,以後別瞎想了。”

宋靜原吸吸鼻子說好。

陳硯在她鼻尖上點了點:“今天下午不上班了?”

“嗯,我和公司請了假。”

陳硯隨即拿起桌上的內線電話給秘書打過去,告訴他一會的行程先全部取消。

宋靜原按住他的手:“怎麽取消了?”

“因為想陪某個小姑娘出去轉轉。”陳硯牽上她的手,兩人十指相扣,“走吧。”

宋靜原終於笑了:“好。”

從念原出來後,兩人上了車。

宋靜原問他要去哪,陳硯說先保密。

她坐在副駕駛上,偏頭看向陳硯,那雙骨節分明的手隨意搭在方向盤上,工作了一天肯定很累,但是他卻一點也沒表現出來,神情恣意。

“你老公就這麽好看啊?”他沒皮沒臉道,“偷看半天了。”

宋靜原這次沒逃:“嗯,好看。”

陳硯“嘖”了聲,嘴角往上揚了揚,眼角眉梢都透著得意。

好像得了多大的誇獎。

前方路口是紅燈,陳硯停車等著,宋靜原包裏的手機響了起來,她拿出來,看見屏幕上的號碼,心髒重重一墜。

她下意識要掛斷,就在按下掛斷鍵的那一刻,她想起了蔣彬的話。

還有那張照片。

白皙的掌心上被掐出幾道月牙般的紅印,宋靜原當著陳硯的麵接通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