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罪心理性本善
這兩塊金磚總體積約1立方分米,共重15公斤,最出彩的地方,是它的雕工精巧,一看便知是上了年頭的東西,絕對不是現在粗製濫造的機加工時代能弄出來的,但是金磚的顏色透著暗沉,這種暗不是因為金子老舊,被氧化所致,反倒像是金了成色不純,添加了別的東西才顯示出來的色彩。
警方吃不準兩塊金磚的來曆,直接將東西交去了省城一家考古機構做鑒定。苗德江被殺的原因,李長生也交代得一清二楚,原來苗德江曾經因為嘴饞,花了點錢央著李長生的老婆幫他額外做些他愛吃的飯菜,李長生一是覺得苗德江總來他家買東西,算是老顧客了,二是想著反正有錢掙,不要白不要,便讓老婆做了,苗德江也沒回去,直接在李長生家兩人把酒言歡。卻不曾想,這頓飯,直接給苗德江埋下了被殺的禍根。
苗德江隻要一醉酒,嘴上就沒個把門的,他在李長生家喝多了,便打開了話匣子什麽都說出來,他說,兩年前,在雲水山的隧道施工時,隧道深處挖出金子來了,當時他正在現場值夜班,裏麵鑽隧道的工人往外瘋跑著叫著什麽,他一時好奇進去看了一眼,那遍地的金光在探照燈的映照下生生閃瞎了他的狗眼,他隻有一個念頭,拿上金子,趕緊跑。
也是他這一念頭,才最終救了他一命,苗德江不是特別貪心的人,撿了兩塊離自己最近的金磚。轉身撒腿就跑,反正這一地的金子也沒數,自己偷偷拿走點無主之物怎麽了?他想的很美,先下山把金子藏好,再神不知鬼不覺地回去繼續上班,可是還沒等他回去呢,便聽到山上傳來一聲巨響,大地猛地一震。憑借著工作經驗,苗德江知道工地肯定是出事了,他沒敢立即回去,而是小心地帶著金子溜回了v市。
第二天,他便知道了工地發生塌方,所有人員全部遇難死亡的消息。等他回到家時,老婆已經拿到了他的死亡賠償金,看在錢的份上,他隻能隱姓埋名住到這麽個窮山溝溝裏。
要說苗德江其實有些小聰明。工地上的事出得蹊蹺,他們這群人連屍體都沒挖出來,賠償居然在短短幾天之內發下來了。種種事情透著怪異。所以苗德江留了個心眼,沒把金磚拿出來給任何人看過,包括他的老婆。
卻沒想到,貪杯誤事,最終被聽者有心的李長生毒死後偷去了他一直藏在廁所一塊活動牆磚裏的“寶藏”。
在等待考古機關鑒定結論時,文沫意外地又一次接到神秘男子的來電。
仍然是晚上九點多鍾。齊冉與文沫照顧電話粥時段,一個陌生號碼又打通了文沫的電話。
接起來後,那名男子壓低聲線,隻對文沫說了三件事。
第一件:呂銘浩現在在安定醫院,性命無憂,他的手裏原來曾經拿到過一份關於寶藏的地圖。標明的地點就要雲水山。
第二件,雲水山中的溶洞內有一處囚室。囚室內關著幾百名壯年男子,看守有槍。
第三件,兩年多以前,雲水山那起塌方事故有問題,應是炸藥引爆人為製造的。
“你是誰?為什麽要告訴我這些?”
“整個v市的人,我誰也不信,而你是上麵來的,看起來不像個壞人,我願意幫你。當然了,我相信你現在也知道v市的水很深,如果你害怕了,沒關係,我還是會做我必須要做的事的。”就在文沫以為男子會像上一次一樣在她發問後直接掛斷電話的時候,男子低低地說了這麽一句話。
這個男子,兩次提醒自己,不帶任何目的性,但是文沫始終相信,這個世界上沒有免費的午飯,男子肯定有所求,而隻要他所求不威脅到文沫破案,她樂得接受他的幫助。
最終省城考古機構的鑒定出來了,那幾名研究員激動地連夜從省城來到了v市,連連追問公安局這些金磚到底是從哪挖出來的。
這兩塊金磚上的雕工,具有鮮明的唐末時期風格特點,在我國古代,夏朝初期便能冶煉加工黃金製品,到唐代最盛,而這兩塊金磚上的雕紋雖然有唐朝富麗堂皇的特點,卻是稍顯暮色,不夠高貴大氣,應是唐末時期國力衰敗之後的作品,後漢時期是五代十國中一個不起眼的階段,從這個角度上說,兩塊金磚的產生時間大約踞今有1000年左右的曆史。
再說金磚的成色,現代的冶金技術下,千足金萬足金比比皆是,也就是說金子的純度高達99.9999%,但是古代顯然達不到這麽高的冶煉技術,金子純度最高的時期也不過能達到區區99%,多數都在90%左右,這還得是唐朝後期。這兩塊金磚的純度都在90%左右,c—14同位素測定年份得到了結論也是踞今約1050年左右。
種種跡像表明,這兩塊金磚很可能就是傳說中後漢隱帝的寶藏中的藏品!難道,雲水山中的那個傳說竟然是真的?
文沫想想都覺得不可思議,縱觀古今上下五千年曆史,世家貴族死亡後有陪葬品是很正常的事,但是你敢陪,就別怕我敢偷,雖然古代法律嚴苛,對挖人祖墳的行為直接殺無赦,但有句話說得好,人為財死,陪葬品的**是抵製不了的,外加上一旦改朝換代,前任皇族的陵寢能完整保留下來的,這麽多年才有幾個?死後陪葬品被洗劫一空還是輕的,被鞭屍的都有。
所以雲水山中存在寶藏這樣事,文沫從一開始壓根沒往心裏去,她原本一直認為,雲水山是有貓膩,卻沒想到貓膩這麽大,整出個寶藏來了。
不過這樣一來,發生在雲水山中所有的案子都有了合理的解釋。
因為施工隊在開挖隧道時挖出了寶藏,有居心叵測之人為了防止秘密外泄,殺人滅口,雲水山上施工隊62名成員全部死亡,隻有苗德江幸免於難,並帶出了金磚這個鐵證。
因為呂銘浩手中拿到一份地圖,才有了方大家一行人的雲水山之行,然後他們無間中闖入的地方,正好就是那夥人秘密開采寶藏之地,同樣為了防止秘密外泄,方大家一行人被捉拿不得自由。
但這裏有兩個疑點。第一:為什麽方大家一行加上馬念遠七人死亡時間與失蹤時間有這麽大的出入?文沫是親眼見過馬念遠的屍身的,即使她不信任v市公安局的法醫,她也相信自己做為警察多年與死屍打交道的眼神,這些人肯定是剛死不久的,那麽從失蹤到死亡這一個星期左右的時間,他們在做什麽?凶手有什麽理由要監禁起他們來?
第二:為什麽唯獨呂銘浩一個能活下來,還被凶手費盡心機地藏進安定醫院,他有什麽特殊性?
可惜,那名神秘男子給自己打電話告知的這些消息,文沫不認為v市公安局的人會相信,如果貿然驚動安定醫院,可能自己這邊還沒從公安局帶人出發,那邊呂銘浩已經被人轉移得無影無蹤了。
讓我們調轉視線,將目光轉向安定醫院。
周哥氣急敗壞地來回踱步,金行那邊的問題他已經擺平了,那尊帶著一根手指頭的金鑲玉佛像已經被回爐重煉了,證據已經銷毀在幾百度的高爐中,但周哥到底還是生氣了,這些人,原本以為把他們的妻兒老小捏在手裏,他們是不敢紮刺的,沒想到啊沒想到,他終日打鷹的,反被鷹啄了眼了,居然敢有人趁人不注意,將自己的手指頭切斷塞進剛做好還沒最終鑲嵌在一起的佛像裏,而這尊佛像居然還賣出去了!
周哥一把拎起眼前右手包著紗布,眼神呆滯、骨瘦如柴的男子,空閑的那隻手毫不留情扇過去:“他媽的,小兔崽子,敢跟老子對著幹,說,是不是一家老小的性命不想要了?”
男子瘦如骷髏的臉上浮現出一絲譏諷的笑意:“難道我們老老實實的,你就能放我們一條生路不成?三叔夠老實吧?阿健夠老實吧?他們比我死得還早呢。”
“你、你,好、好,都長本事了,既然你活夠了,那就去死吧!”周哥揮揮手,他身後立即出來兩個人將受傷的男子拉了下去。
看來這些人留不得了,上麵的人已經讓他們著手準備,隨時準備撤離,他們在v市犯的事太多太大,花再多錢都不可能擺平,而且現在省委巡視組已經進駐市裏,如果他們還不知死活地弄出大動靜,純粹就是嫌自己死得不夠快。
周哥點燃一支煙,輕吸一口,煙霧升騰中,他的眼光漸漸迷茫,從接過雪姨給他的第一筆錢開始,他就知道自己已經沒有退路了,這幾年下來,錢是越掙越多,可是他卻在晚上卻還越睡不著覺了,總會夢到自己被戴上明晃晃的手銬,被押赴刑場,每每午夜夢回,他都冷汗淋淋,幾成夢魘。
開弓沒有回頭箭,哪怕前方沒有路,也得殺出條血路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