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罪心理性本善父之過

一天後,解剖室裏,林法醫仔細地再次驗看王權忠的屍身,試圖尋找第一次屍檢時遺漏的線索。在檢查到死者的右手時,林法醫從食指的指甲縫裏獲取了一些皮膚組織,死者的身上在右手能抓到的範圍內不存在抓傷的痕跡,那麽這些皮膚組織很可能屬於凶手。第一次屍檢時,林法醫以為死者右肩傷得很厲害,右手在與凶手搏鬥中應該起不到太大的作用,便沒有檢驗右手指縫。經過dna檢驗,皮膚組織所有人沒有犯罪記錄,卻和死者有直係血緣關係。有了這一新發現,林法醫馬上通知了劉振梁。

劉振梁和張紹文再次來到徐小花家時,一個年紀二十多歲長著標準國字臉的青年男子正握著徐小花的手,低聲細語地安慰著她,間或還幫她擦擦眼淚。想必這就應該是他們正在上大學的兒子吧。

果然,看到警察進來,徐小花擦幹眼淚,有些緊張地從椅子上站起來,給來人讓坐,並介紹了說青年男子名叫王林海,是他們在上大學的兒子,知道父親出事了從學校趕回來的,今天早上剛剛到。

王林海冷淡地跟兩位警察點點頭,算是打了個招呼,之後自顧自扶著徐小花再次坐下。

劉振梁兩人找地方坐下後,也不跟他們母子兩個繞圈子,直接問道:“徐大姐,根據我們警方的調查,凶手下手的目標很明確,就是要置王權忠於死地,他最近這段時間有沒有得罪過什麽人呢?”

徐小花還沒有來得及回答,王林海便搶著說道:“他這樣的人,怎麽可能會到外麵惹事生非呢?得罪人,沒有的事。”

劉振梁仔細地打量著這個青年,對母親隱隱地維護,稱呼已經去世的父親為“他”,連一聲爸都不叫,麵容也看不出喪父的哀痛,反倒是剛才說話時臉上不自覺地帶出一陣陣厭惡之情。這怎麽看也不像是個深愛父親的兒子該有的反應。

給張紹文使了個眼色,讓他繼續問,劉振梁便用心觀察起王林海的反應了。

“徐大姐,請問四天前的夜裏你在什麽地方?”

“我那天在單位加班。”徐小花想都不想脫口而出:“第二天公司裏有重要的大客戶要來,部長通知我們全體保潔人員都得加班打掃,邊邊角角都不能放過,一直忙到第二天早上5點多,公司為此還多給我們200塊錢的加班費,又管了夜宵和早餐,所以我記得特別清楚。”

張紹文又問王林海那天在做什麽。王林海隻回答不記得了,應該在學校睡大覺。麵上卻有一絲的不自然,又很快恢複正常。當然這一切都沒能逃過正盯著他的劉振梁的眼睛。

“能不能請兩位把袖子圈起來?”

王林海聽到張紹文的話立刻炸毛了:“幹什麽?幹什麽你們這是?把我跟我媽當犯人審嘛?你們有什麽權利要求我們幹這幹那的,告兒你們說,我也是懂法的,你們這是侵犯人身權利!”

“王兄弟,來來來,坐下說,別著急。我們沒別的意思,現在你爸爸被人殺的,你肯定是想盡快破案的對吧?我們這麽做也是希望能盡快排除你和你媽媽兩個人的嫌疑啊。對吧?隻要證明你們是清白的,我們才好找準方向不是嗎?來,讓我們看看胳膊,啊,很快的,不疼不癢的。”張紹文勸著王林海再次坐下,剛想圈起他的袖子,就被王林海一把推開。

“王林海,如果現在你不配合我們的工作,那我們隻有回去批搜查證申請強製執行了!我們有證據證明王權忠右手曾經抓傷過凶手。”

王林海頹然地靠在椅子上,慢慢地卷起了袖子,左胳膊上一條長長的傷痕出現在眾人麵前。徐小花看到兒子身上的傷痕驚呆了,抱著兒子死命地搖晃:“你做了什麽?你做了什麽啊?”

王林海被押回公安局,徐小花一路哭著跟著過來:“警察同誌,你們搞錯了,我兒子他不會殺人的,你們一定是搞錯了。”

而坐在審訊室的王林海對警方的所有問題都用沉默來回答,態度消極,很不配合。

“王林海,你上過這麽多年的學,應該是個懂事理的人,如今到了這個地步,硬抗著沒有任何意義,如果你坦白交代,也許還有一線生機。你就這麽甘願放棄嗎?不為了你自己,也要為你媽媽想想。她剛剛失去了丈夫,這下又要失去兒子了。你讓她以後孤零零一個人怎麽辦?”

王林海抬起頭:“我沒有殺他。雖然我很想殺,但真不是我。不管是誰殺的,我感謝他。”

“你們有沒有嚐試過,從小到大,午夜夢回,總被母親的低泣聲吵醒。我媽沒有丈夫估計還能多活幾年。”

“我不知道他這樣的算不算男人。在外麵屁都不敢放一個,回家就會打老婆。別人都說他對我媽好。給你吃好吃的買新衣服就是對你好嗎?我媽都五張多的人了,跟別的男人說句話,他就往死裏打我媽?這樣的父親死了幹淨!”

“隨便你們怎麽調查,我沒殺人。一個禮拜前,我給我媽打電話,聽出來我媽說話聲調都不一樣了,追問多次才知道,他又把我媽給打了,下手很重,我媽說她吸口氣胸口都疼得受不了。我第二天就殺回家來。天回家的公交車上,看到他從一家飯店出來,吃得滿嘴流油,看著他那得意的高興樣,想想疼得直哭的媽,我就衝上前去跟他理論,爭執間才把手劃傷的。不信,你們可以去xx路的火鍋店查查。看看六天前他是不是在那吃過飯!還有,我當天因為輔導員找我有事就返回學校了,今天才回來。”

王林海學校的輔導員證實這幾天學校準備辯論賽,王林海是參賽隊員,沒有離開過學校。有了不在場證明,王林海被警方釋放。

案件又一次陷入了沒有嫌疑人,沒見有作案動機的泥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