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中登時大亂不堪,眾達官貴人皆麵帶驚懼,紛紛站起身圍聚了過來。

亂中之亂中,白洛瑤卻能鎮定自若,她對念夏道:“速去取皂角水來,我有用!”

丫鬟念夏萬般不敢耽誤,跑著去了院子中,摘了好幾片新鮮的皂角葉,浸在盆水中,她慌裏慌張的端著皂角水進來,“小姐,水來了!”

隻見白洛瑤當著眾人的麵,以手摸到發髻間鑲嵌的銀釵,拿出幹淨的帕子,沾著皂角水反複的擦洗,而後探入魏霏的喉內。

“誰有紙?”她回首問在場愣住的人們。

不知誰及時反應了過來,雙手遞給她一張紙,“在下有一張詩紙,不知可否能用。”

紙上密密麻麻的寫著一行行的詩句。

“能用!多謝。”白洛瑤將紙塞入死者魏霏的口鼻中,密封住。

皇帝驚駭,指責她道:“……你怎麽能把銀釵放在她的喉中密封呢?”

她雙手交疊,向著皇上行禮,叩拜於地,道:“回皇上的話,臣女是想試毒。”

……試毒?!在場之人麵露驚詫之色,他們可從未見過,有這樣試毒的啊!

難道不是直接用根銀針放到口中沾下血就行了嗎?這,或許是他們孤陋寡聞了!

這時,白國公府的賀氏、梁氏走了過來,白霽月與白樂清在一旁看著。

白霽月內心一陣冷哼:白洛瑤可真是傻的,這分明不關她的事情,她卻要出手,這不是攬麻煩自身麽?

見白洛瑤沒有所動,皇帝緊擰著眉頭,道:“那你現在為什麽不進行下去呢?”

皇帝不得不懷疑,她的能力到底行不行,他到底還是想讓太醫過來看看。

魏國公若是知曉他的女兒慘死在白國公府,一定會上朝來找他討個說法,央求他徹查此案,介時,他必會頭疼難忍,無法回避。

白洛瑤是第一次見到皇帝,被一股天賜的龍威給壓迫住,她努力的平靜自己內心的顫動,“回皇上,還需要再靜待一會兒,才能得出結果。”

說不驚懼是假的,天子不愧為天子,這樣的氣勢壓得她不覺冷汗涔涔。

皇帝似乎跟白洛瑤杠上了,看她年紀輕輕,就懂得醫術,認為她的醫術並不精湛。

他拂開龍袍,走上了上座,落座道:“既然如此,那朕就等上一會兒。隻是,朕想問你,你怎麽會懂得驗屍的?”

魏國公白平靖想過去幫著女兒說話,賀氏趁機拉了下老爺,對他搖了搖頭。

此時此刻,滿堂寂靜,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白洛瑤,以及對魏霏的突然之死仍然沒緩過來的一些人們。

白洛瑤迅速思索,漂亮的水眸轉了圈,她急中生智,道:“皇上,因為臣女自小飽讀醫書,平時也很鑽研醫術,尤其是對於驗屍方麵。”

皇帝又問道:“為什麽是驗屍。”

白洛瑤篤思了半會兒,回道:“因為臣女畢生的心願,就是希望能夠有朝一日,鏟除世間的冤案,為民洗冤,還天下一片澄清玉宇!”

“有趣,有趣。”有一陣磁性的男子聲音,從坐席間緩緩傳來。

那男子身穿華貴的玄色衣袍,他的青絲利落的綁在腦後,垂泄而下,更顯得他俊朗如斯。

男子不是別人,正是當今高貴的南陽王,皇叔北堂墨弦。

北堂墨弦唇角勾著笑意,對身旁的北堂煜道:“此女甚是有趣,煜兒,你覺得呢?”

北堂煜的神情宛如冰霜,他淡淡啟聲道:“侄兒認為,眼下驗屍結果最重要。”

良久過去,白洛瑤將堵住魏國公女魏霏口鼻的紙拿去,因為顧慮到紙上的墨,她是看準魏霏口中沒有分泌的唾液,才為之,不然不能如此做,怕墨汁會混淆視聽。

她將塞在魏霏喉嚨裏的銀釵拔了出來,亮相眾人麵前,她呈現給皇帝,道:“皇上,銀釵呈青黑之色,若是通過皂角水清洗,其色不去,那便是中毒。”

她將銀釵放入皂角水中,反複用帕子擦洗,但上頭的青黑之色根本擦不掉。

白洛瑤凜凜的看著青黑色的銀釵,道:“皇上,魏霏死於劇毒!”

“嘩——”

瞬然間,坐席上的王公大臣、達官貴人們無不驚恐極致,他們竊竊私語,頭皮發麻,渾身雞皮戰栗騰起!

究竟是誰膽敢在白國公的壽宴上毒害魏國公的嫡女魏霏!

皇帝臉色難堪,緩緩的攙扶著座椅起身,走至魏霏的身前,奪過白洛瑤手中的銀釵,放在自己手上看了看,“不錯,銀釵確實青黑,魏國公嫡女確實死於毒害。”

他追問道:“那麽白洛瑤,你可知魏霏是中了什麽毒?她又怎麽會中毒的?”

“臣女現在一驗便知,請皇上稍後臣女,臣女自會給出答案。”

白洛瑤言罷,首先檢驗魏霏生前所用的食物、酒水,她這一行為舉止,使得滿堂的人都不敢再動麵前的吃食。

有平日在朝堂上與白國公白平靖意見不合的,趁此抓住把柄,彈劾於皇帝,他道:“皇上啊!白國公與魏國公向來不和,這其中,白國公府必定脫不了什麽幹係!”

白平靖聞言,驚駭的走出,作揖道:“皇上,老臣確不知此事!請皇上明察!”

皇帝深深的擰著眉頭,走了兩步,道:“魏國公今日沒來壽宴,他若是得知她的女兒死在你的府上,加之你們平日的不和,他一定會懷疑你啊。”

白平靖臉色驚詫,道:“皇上,老臣確實是冤枉的!懇請皇上將此事查個水落石出,以還我白公府的清白!”他掀開官服,沉重地叩於地上。

“請皇上明察!”白國公府的賀氏、梁氏、白霽月、白樂清等人,紛紛的叩下懇求。

此時,白洛瑤已經驗完食物與酒水,她一並叩首回答,“回皇上,白國公府下人們為賓客所準備的酒食皆無問題。皇上大可再讓太醫複驗之,以此證明臣女所說的無錯。”

皇帝疑慮的掃了眼杯酒,道:“當真沒錯麽?可魏霏的杯酒裏隻有半杯酒,必然是她飲過酒水之後中的毒。如若不是這樣,那魏霏又是怎麽中的毒呢。”